《和尚他君临天下了》第62/113页


  粘着他住在东宫里,夜里还会爬上他的床,卿儿腿短,蹭不上来,每次都会用他的书本垫脚……
  姜卿儿对幼年的记忆不太清楚,只是一些片段罢了,那时她才六岁,他已是翩翩少年。
  李墨继续道:“燕长瑾一生勇武善战,先皇追封忠武侯,按理说你本是侯门嫡女,受皇室宠爱。”
  姜卿儿顿了一下,“我怎会跟姑姑来到扬州?”
  桌案上的书页被微风吹动,李墨指尖捻揉鼻梁,冷道:“东宫大火,人人自危。”
  多余的话,他不会说,这本就是他不愿去提的事。姜卿儿哽住话语,当年皇宫里传来烧焦味,她记得一清二楚,曾以为与她无关,却不知东宫就是她曾住的地方。
  姜卿儿轻轻道:“我没有问题了。”
  懵懂无知的她将那时的李墨当作家人,却被宫人带出来转卖给人贩子,太过于幼年,人贩子的话使得她认为自己是被遗弃了。
  房间中气氛变得安静,姜卿儿觉得有些渴,她端茶杯,指尖泛白。
  李墨的手落回椅柄,深眸轻瞥她,二人的语气里,一直都带着隐隐的疏离,他们早就相识,说着相关连的事,却像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事实上李墨极为不悦这种感觉,分明他可以,甚至有权利掌控她,又需隐忍着那该有的情感,就像他隐忍十五年的浮浮沉沉一样难受。
  他们已经耗了五年,没有时间再耗下去了,也不该耗下去,李墨耐下性子,说:“本该带你回去,恢复身份,许你大好河山,好生照顾你。”
  他停了下话语,把我换成朕,“只可惜你我都不是从前的模样,更不想伤害你,若仍是要与朕撇清关系的话,朕会撤回圣旨,再不提此事,也还你一片清净,以免受京中士族打扰。”
  听此,姜卿儿的心莫名刺痛了一下,手有些不稳,茶水从杯中洒了一些出来,落在衣裙上。
  “不好意思。”她看了一眼李墨微冷的面容,忙放下茶杯,垂着脑袋,用手帕擦拭裙上茶水。
  李墨瞧着姜卿儿擦拭衣裙的小手,微微在颤,他眼中掠过一丝笑意,这话当然不是真的。
  他指尖抵一下薄唇,缓和了下语气,“但当年东宫之事让你流落民间,朕会另下封赏的圣旨,以此补偿多年的亏欠,所以望你能随朕去盛京一趟。”
  姜卿儿顿住手,抬眸看向李墨,之前一直在纠结眼前的人是不是弘忍,昨日在河水中,意识消散那一刹那,她怕再也见不到他。
  她哪里是不懂,只是觉得陌生所以拒绝,可经历过世间险恶的人,又怎能回到从前。
  “卿儿若同朕成了婚,朕这一生有卿儿就够了,自当不会有后宫三千。”
  李墨将目光看向窗外的栀子花,手指轻敲椅柄,故作怅然若失道:“但若最后实在是挽不回你,朕会试着放下偏执,为尽孝义,朕不能断了子嗣。萧丞相家上个月不止一次引见嫡女于朕相见,卫国公的妹妹年十八,也送来过几次画像……”
  姜卿儿蹙着眉,小小地踢了下桌子脚,突然啪哒的一声,打断了李墨的话语,他回过眸,她那如画般的眉目里带着些许不悦。
  李墨神色自若,“朕正值而立,需要个太子。”
  姜卿儿扯了下手帕,语气不佳:“那便祝陛下心想事成了。”
  李墨不再作声,书斋里有淡淡的墨香,是他今早提笔时留下的,房间陷入了沉默里,他唇角微勾,轻睨着她揪着的手帕,都被捏成一团。
  停顿片刻后,李墨拾起桌上的那卷书,起身走向架几案前,将书放入其中。
  姜卿儿看着他立在几案前的身躯,高大修长,宽肩窄腰,浑然天成的气势不是寻常人可比的。
  只听李墨忽然开口道:“明日便回京,朕会去杏花街接你,朕是为了你好,孰轻孰重,你应该能够分辨。”
  话毕,李墨眸色温和地看她一眼,抚了下衣摆,步伐稳重地离开书斋。
  姜卿儿望着他的背影,手中捏的帕子擦过茶水,有些湿润。
  ……
  杏花街里,恩翠早在屋中等候,见姜卿儿回来,迎上来拉着她查看,“听人说主子落水了,可还好?”
  虽知姜卿儿是被皇帝带去扶风驿,应是不会出什么大事,但总是要见到人才安心。
  姜卿儿哪都好着,只是李墨所说的话让她斟酌来去,安抚过恩翠,她便回了闺房。
  昨日落入河水的事,她还心有余悸,若是再来一次别的什么,也受不住了,她是怕死的。
  的确,那封圣旨已下,她想要回到平静的生活是不可能了,要么便是李墨收回成命,重新下旨与她撇清关系。
  轻松的是她当年并非是被家人所遗弃,神伤的是她还是孤苦伶仃的,燕家已亡,顶着这个忠武侯之女的名号显得如此悲凉。
  先帝追封燕家,那么祠堂应是盛京,总要回去认祖归宗,况且她是燕家仅剩的女儿,也不知李墨会给她封个什么赏。
  姜卿儿没在闺房里待多久,拾掇一下便出门了,恩翠询问,她只让其莫跟来,只是想去一趟杜若寺后山探望姑姑。
  杜若寺的槐树战乱平息不久,便被玄武府的人迁往盛京了,是在姜卿儿来扬州之前。
  那年大雨,李墨立于槐树下埋葬生母,神色犹如死去,他一直都是个孝子,有多看重便有多痛,所有忍让换来朝廷的步步紧逼,赶尽杀绝。
  佛祖不曾心怜,所以那天的血也染了整个佛殿,满地尸首,他一袭白色僧衣血迹斑斑,手指上尽是红色,任由是谁也回不到从前。
  姜卿儿也无法忘怀,所以在潼关之战时,她始终没有离开他,就算要走,也要见他功成名就之后。
  可惜事与愿违,洛阳失防,她和青云逃出之时已是满身伤痕,在得知李墨大仇得报,攻占盛京之后,姜卿儿不想再回去,他什么都有了,也不缺她一个。
  姜卿儿在姜红鸢的墓前站了很久,烧尽纸钱,香也燃到了底。
  姑姑生前素来果断利落,若是她应会选择对自己好一点,既然皇帝看在燕家的份上封赏,定会觉得不要白不要,也是自己应该拿的。
  姜卿儿瞧着姜红鸢的墓碑,神色忽然凝重起来,有些恍然大悟,封后可以不要,别的什么,她干嘛不要?
  李墨本就亏欠她,他若要给,本就是她应该拿的,不能如此便宜了他,还后宫三千,左拥右抱?他过得如此滋润,她却分毫不得,这可亏大了。
  他坏了她的婚礼,凭何他就安安心心的有丞相家的女儿,卫国公的妹妹。
  盛京富家子弟这么多,起码让他也给自己赐个乘龙快婿才是,来个大将军什么的,威猛又霸气。
  作者:李墨赏吧,卿儿要个乘龙快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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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墨尽非空(6)
  听恩翠所言,陆元澈接住了刺史府魏小姐的绣球,这把扬州闹得沸沸扬扬的,茶馆里分外热闹,怕是这几日还得闹腾。
  姜卿儿笑了笑,乞巧那晚也不是没有收获的,虽落了水,她也算是成了件好事,那魏小姐知书达礼,容貌俏丽,家世清白,跟陆元澈倒也相配。
  想来陆元澈应是在繁忙此事,姜卿儿也省得去打扰,便让越思去通知他一声,她要去一趟盛京。
  翌日一早,姜卿儿去了一趟翠音楼,跟乔昳衣告声别。
  翠音楼归属于曲月坊的,寻的是音律戏曲,非那什么风花雪月之事,是男男女女皆可寻来作乐。
  于当年的烟云坊,姜卿儿对此地在熟悉不过了,很快就来到翠音楼,寻到乔昳衣时,他正在忙于调试音律,便等了一下。
  待处理好手上的事务,二人寻了个小房间坐下,乔昳衣提壶斟茶水道:“昨儿听闻你落水了,正打算想法子去扶风驿看你,你倒是自己寻来了,怎么,可有哪里受伤?”
  姜卿儿抚了下微乱的裙摆,“只是喉咙还有些疼,不过已吃过润喉的药丸。”
  “没什么大碍便好,喝口茶。”乔昳衣将茶水端到她身前,依身旁坐下,“你来找我定是有他事。”
  姜卿儿顿了一下,“今日是要离开扬州,去趟盛京要封赏赐,所以便来跟你说一声。”
  乔昳衣一愣,说:“你改变心意了?跟皇上走?也好,省得在扬州吃苦,但是有人伺候着,过得舒坦。”
  “是去要赏赐的,我还会回来的。”姜卿儿道,“我去盛京也是为了弄清自己的身世,没有其他的。”
  乔昳衣看着她挑了下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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