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马》第47/327页


离北城不远处有个茶馆儿,店面挺大,临街摆着十几二十张桌子,靠里还有隔成一间一间的雅座儿。

外头这十几二十张桌子上,下棋聊天的多,靠里那隔成一间一间的雅座儿就不同了。一阵阵的管弦丝注,一阵阵的大鼓小曲儿,要什么有什么,热闹极了。

你瞧,外头这十几张桌子上,还有那闭着眼摇头晃脑,手在桌子上打板的呢。

有这么一间里有这么三个人,两个坐着,一个站着。坐着的两个,靠东边的一个,是个穿长袍的中年汉子,瘦瘦的高高的身材,凹睛,鹰鼻,薄唇,脸嫌白了些,不是白净,是白渗渗的,眉宇间透着一股子冷意。

靠西边的一个年纪大些,是个头戴小帽的瘦老头儿,穿着挺干净,左腿上垫着个布满垢腻的蓝布琴套,琴套上是把胡琴,右受握着弓子,一把胡琴正拉得如火如荼。

站着的那个,在两人中间,两手合在一起搓弄着,是耍手铐上的练子的身段,嘴里唱的是秦琼发配,男起解,咬字运腔,气口吞吐颇见功力。瘦老头儿的一把胡琴更是衬得严丝合缝,滴水不漏。

一曲既罢,瘦高个儿舌绽春雷,一声采震得人耳鼓嗡嗡作响,接着就是一阵巴掌。

秦二爷侧转身冲瘦高个儿拱拱手,笑着说道:“毕爷,见笑,见笑。”

瘦高个儿这当儿早把胡琴套进了那个蓝布套里,两手正拿条手巾使劲擦着,他接口说道:“麻子的老生戏越来越见功力了,有道是力巴看热闹,行家看门道,外行用不着说,这种功力就是内行里也不所见,您说是不是,毕爷?”

这位秦二爷脸上有颗麻子。

毕爷一点头,刚要接话。

珍门帘儿一掀,进来个夥计,手里拿张纸条儿,进门直奔毕爷面前,欠身、哈腰,双手把纸条儿送了过去。

毕爷微微一愕道:“这是干什么?”接过纸条儿一看,他眉锋微微一皱,道:“这个人我不认识啊……”抬眼问道:“人呢?”

夥计哈腰赔了个笑,道:“回您,就在对面儿。”

毕爷迟疑了一下站了起来,道:“两位坐会儿,我去看看。”

秦二爷跟瘦老头儿齐一欠身道:“您请便。”

夥计掀起门帘,毕爷迈步行了出去,夥计紧跨一步到了对面,掀起对面一间的门帘,毕爷昂然走了进去。

这一间里只有一个人,是位英挺黑衣客,桌上一壶茶,两个茶杯,左边是顶宽沿大帽,右边是根马鞭。

毕爷进门,黑衣客站了起来,道:“可是毕兄当面?”

毕爷有一双锐利目光,上下一打量黑衣客道:“不敢。正是毕某人,恕毕某眼拙……”

黑衣客一抬手道:“坐下谈。”

毕爷没犹像,走过来在黑衣客对面坐了下来。

黑衣客拿起茶壶给毕爷倒了一杯,放下茶壶顺手把那杯茶推了过去,茶杯到了毕爷面前,茶杯旁边多了一块四角方方的小银牌,上头镌着一条龙。

毕爷一怔,旋即笑了:“原来是一家人,从哪儿来?”

黑衣客两手一捏又把那块银牌藏回了袖里,收回手道:“京里。中堂让我来看看毕兄,有件事儿顺便要毕兄助一臂鼎力。”

毕爷道:“好说,自己人何必客气,中堂交待的就是令谕。兄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黑衣客一抱拳道:“那我就先谢了,请问毕兄,行宫侍卫营里可有个姓这个姓的人?”

他沾些茶水在桌上写了个“甘”字。

毕爷连犹豫都没有犹豫就点了点头,道:“有的。”

黑衣客道:“有几个?”

毕爷道:“只一个。”

黑衣客双眉一扬道:“那就是他了。”顿了顿道:“京里得来的密报,行宫侍卫营有个姓甘的,是他的心腹……”他又沾些茶水在桌上写了两个字:“蓣琰。”

毕爷脸色一变,道:“真的?”

黑衣客道:“他要是在这儿安插这么个人,用心可知,中堂宁信其真,不信其假,所以派我来把他……”他把那个还没干的“甘”字一指头抹了去。

毕爷眉锋为之一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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