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婢要翻天》第63/115页
只有高登严这会儿被吊在巡抚衙门书房的密室里,就是当初吊着古鹏的那个铁链子。
恨得牙痒痒的穆尔卉告诉绍辉, 一天最多给一顿饭菜, 维持着不饿死就行。
定州巡抚在定州被攻陷的时候乔装改扮逃走了, 暂时绍辉接管了定州府衙。
估计被抄的财产大多数进了参与抄家者的腰包, 绍辉一吓唬,从下午开始都陆续退回巡抚衙门。
问媳妇要了几两银子, 少爷从街上给穆恩泰买了两坛子好酒,提上去县衙接宝儿。
一进门他察觉到里里外外不少人守卫,少爷也仅仅是认为老丈人是什么元老,领着皇属卫队驻扎。
媳妇能文能武,又陪着公主嫁到中原来, 肯定是一起从小读书习武的伴读一类。
当初他猜测媳妇是公主的婢女,媳妇也认了, 少爷也就不再纠结她是谁。
这两口子就跟寻常人家小两口提着礼物回娘家一样,见穆恩泰坐在县衙大堂门口的石头台阶上晒太阳,小舅子拿着一条熏鱼正逗一只胖乎乎的黄毛大猫过来让宝儿摸摸。
宝儿穿着虎头鞋,挺着小肚子, 踮着脚丫追着那大黄猫, 眼里贼光四射的大猫只追着熏鱼优雅地挪着步子。
一见爹娘来了,宝儿扬着小手叫着:“爹爹。”扑向了古鹏。
跑了两步一个狗啃泥,穆尔卉快走要抱儿子,被古鹏一把拉着, 鼓励宝儿说:“来, 站起来,到爹爹这儿来。”
宝儿吃了亏, 双手并用直接爬到爹爹身边儿,一见两个圆溜溜的坛子好奇的去摸。
少爷把坛子交给小舅子,拉着老婆儿子给丈人作揖道:“孝敬爹两坛酒,等小婿腿好了再给爹磕头。”
穆恩泰起开泥封闻了闻,粗犷地笑问:“是小卉让你买的酒吗?”
穆尔卉哼道:“我在车里,他自己要去买的,依着我就空着手回来。”
少爷拘谨笑笑说:“我媳妇能喝,小婿揣摩着岳父大人应该也擅饮。”
穆恩泰爽朗地大笑着说:“怪不得我们宝儿这么聪明,爹娘脑筋都好使,想笨都难。小柏让厨子好好炒几个菜,看你姐夫表现。”
穆尔卉连忙摆手说:“我们家还有事情要处理,你姑爷几乎没有酒量,等安稳了我陪你喝啊!”
她一把抱起宝儿,做个告辞的手势推着少爷上了马车。
气得穆恩泰破口大骂:“你是我亲闺女吗?”
小柏追了马车几步大喊:“姐,晚上我去接宝儿回来。”
穆尔卉一撩车帘子说:“不用。”
宝儿坐在爹爹的右腿上,亲昵地蹭着爹的胳膊。
今天爹爹穿了象牙白工笔山水楼台圆领袍,很快就被宝儿的小爪子抓了好几个黑手印儿。
古鹏也不介意,拉着儿子问东问西的,似乎也觉得刚和媳妇团聚就冷落了儿子很不好。
马车穿过竹林时,发现他们那个小院子正在收拾。
古鹏的奶娘吴嬷嬷在扫院子,她的儿媳妇和闺女在生火做饭。
见面才知道绍辉已经把没有被转卖的下人都要了回来,他知道这个节骨眼一般人怕穆尔卉信不过,所以打发吴嬷嬷来伺候这一家三口。
少爷连夸绍辉妥当,再进屋里发现已经摆了新的小床和家具,穆尔卉给他绣的腰封和几件他送给穆尔卉的首饰回来了大半。
再见这些东西,穆尔卉挨个比量着戴一遍给少爷看,乐得少爷安慰:“喜欢咱再买。”
有吴嬷嬷帮着照看宝儿,这两口子吃过饭就商议自家铺子重新开张的事儿。
万幸的是大南边的几个铺子过了年就关了门,那些地儿也早早被联军占了,只要把伙计召回就能开业。
小宝儿走得不是十分稳当,遇到门槛儿或是他认为危险的时候直接趴下手脚并用地爬。
一会儿功夫吴嬷嬷给他换了几身衣裳,恐怕少奶奶嫌弃自己懒。
穆尔卉拍手把儿子唤起来,给他擦干净小脸儿又递给吴嬷嬷一块银子笑说:“见人换干净的就行,孩子还在淘气的时候。”
嬷嬷不肯要笑说:“老奴知道家里艰难,等恢复了元气再领赏不迟。”
穆尔卉笑着塞她怀里指着少爷说:“咱们爷虽然腿伤了,不耽误挣钱。”
穆尔卉给老爹传信儿,明儿一早让小柏来接宝儿去玩,今晚自己带着孩子睡。
用过晚饭,穆尔卉打发爷俩洗干净了,都换上柔软的寝衣。
宝儿恐怕坑爹再晃他强迫他睡,自己乖巧地先钻进了被里。
还估计了一下位置,故意躺在爹娘之间。
爹爹在床里轻轻拍着他,娘在床外面,哼着甜腻的歌谣。
宝儿把头钻进娘的怀里,小脚丫蹬着爹爹,先是小眼迷离,而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这两口子相视坏笑一下,穆尔卉一下子蹦起,轻轻抱着儿子下了地,塞到小床里帮着他盖好被子。
再回头,就见少爷已经挪到了床中间,一手撑着头,笑嘻嘻地唤着:“媳妇,快来。”
这俩人闹了许久才想起来儿子还在房里睡,互相问句要不要收敛些。
好在孩子睡觉实,等做娘的下地洗干净的时候,顺便看他一眼,帮着再掖掖被角。
这阵子俩人都缺觉,还是一大清早小柏过来接宝儿的时候,两口子才发现宝儿可怜巴巴的趴在他们床下的脚踏上,撅着小屁股睡得正香。
穆尔柏一看外甥的惨象不厚道的哈哈哈哈笑了起来,往边上一闪,露出拄着拐杖的穆恩泰。
果然沉甸甸的拐杖砸向那一对不要脸的,穆尔卉连忙推着少爷躲开。
穆恩泰气得浑身颤抖,拽出小床上的被子递给小柏说:“包裹了宝儿咱们抱走,就离了外公一晚上又被他们虐待!”
少爷没想到老丈人脾气这么爆,吓得抹一把头上的冷汗问媳妇:“要不,咱们去山上砍点儿粗些的柴火负荆请罪去?”
穆尔卉摇摇头,找出两件寻常布衣塞给少爷,又翻出桃木簪为他整理好头发。
定定心神儿才说:“咱们先去会会你大伯。”说着挤挤眼睛,露出调皮的笑。
用过了早饭,这两口子到汇丰茶楼门口的时候遇到了已经准备好了的绍辉。
他也是一身粗布衣,先把一笸箩散碎的不能再散碎的银两递给少爷端着,又扛起了两个麻袋。
穆尔卉一看路边还有麻袋,一手提着一个在伙计惊讶的眼神下上了二楼。
商会的会长居中而坐,全体商会成员和当地有头有脸的整整坐了一层楼。
一见古鹏一瘸一拐还端着个笸箩上来,古家大爷脸色就有些不好看。
他黑着脸不悦道:“鹏儿,你爹呢?”
古鹏把笸箩往他大伯面前一放,叹气道:“家父急火攻心之下,病得起不来了,我们家一夜之间家徒四壁,可也不能不赎回我们的渔场,那毕竟是我和我媳妇的家,还是我儿子出生的地儿。”
在座的露出些怜悯的神色,他们都收了大爷的好处来做见证。
虽然明白大爷这事儿不大地道,可也都无可奈何。
古鹏把小秤盘往大伯手边儿一推礼貌地笑说:“临时凑的,大伯点点。”
古家大爷没想到侄儿来了这么一手,连忙把契往古鹏手里一塞说:“不用,我信得过你。”
边上的绍辉笑说:“大老爷还是点点吧,我们自己都信不过自己!”
说着把麻袋解开,哗啦一下,倒了一地铜钱。
然后腾腾腾腾下了楼,一趟两麻袋,几番折腾之下,二楼已经没了下脚的地儿。
在座的人虽然多,神情倒是出奇的一致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