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树庄的那些人和事》第96/103页


接她这样孤寡老人出去要么是民政部门,接出来再送进敬老院;要么就是某些人另有不便公开的目的!
民政部门不会这样偷偷摸摸地行事,那么就是某些人有另外的目的了。
而某些人找到她接走她的目的也会只有一个??为了她三十年前收养的老侉子的儿子大狗子!
就算鸭子那不知好歹的小子和山东公安串通起来想揭开这个谜底,大狗子已不在了,那个接生婆又过世了,大狗妈的手里那张唯一能证明大狗子的身世的老侉子发妻留下的那张纸已给烧了,只要抓紧把殡仪馆里的那具冰冷的尸体处理掉,就能一推三六五地置身事外,与这事再载瓜葛了!凭那个从精神病院里接出来的瞎老太婆大狗妈无凭无据地空口说白话,谁能敢信?谁能敢就拿这个空口白话往北京老侉子那报?。。。。。。
夜深了,温度在降低,罗大麻子起身往炉子里加了点碳,把炉门打开给它烧。又把大衣穿到身上,拖了张藤椅子在对面好放腿,打了个哈欠就躺在藤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中,他做起了梦。梦里大狗子没有死,背着粪箕子从水里湿淋淋地爬上了岸,朝自己傻傻地一笑,这一笑直笑得他毛骨悚然。一笑之后,大狗子就爬上了大河堆,消失在河堆那一边。。。。。。他正望着那段笔陡的河堆,在想大狗子是怎么从水里爬上来的,就听河堆下那边那片哭树庄的野天湖里传来了大狗子的歌声??
大海航行靠多手,
万物生长靠太阳。
语录之秧火苗壮,
干革命靠的是毛字东的思想。。。。。。
大狗子的嗓子还是那么的洪亮,那么的中气十足。听着他的歌,罗大麻子忽然觉得一切都回到了从前,心里很踏实,也很温暖。大狗子那来自野天湖深处的歌声相伴了哭树庄人包括自己这么多年,在他消失了这么多天后,才让人觉得他的歌声是多么的美好,才让人觉得大狗子是在大自然和哭树庄之间,用他独特的歌声传递着一种平安、吉祥与和谐。。。。。。
就这样,罗大麻子在梦里享受着大狗子的歌带给他的那份宁静与详和,不知睡了多久,被轻轻的敲门声惊醒。
马队长进了门,带进了一团冷气。他点着了一根烟,就坐到炉子边一边烤手一边向罗大麻子汇报:“已解决了,和其它十一个无主的一起化着了青烟,随风而逝了。”
罗大麻子伸了个懒腰,长长地舒了口气道:“明天一切恢复正常,就当这一连串的事是个恶梦,从没真正地发生过吧!”
烤着火的马队长冷硬的脸上,也挤出了点笑容,恭维地道:“是,局长!在这块地盘上,一切还不是都在您的把握之中!”
罗大麻子活动了下腿脚,问道:“怎么样,这段时间你代理这个副局长感觉还行吧?”
马队长谦虚地道:“还不是你罗局抬举我的!”接着又忍不住有些小亢奋地道:“这段时间在这公安局里感觉还是差不多,大家伙就认你这个老大。到了外边,好多人见了我就有点小腿肚子筛糠了!”
“哈哈哈。。。。。。”罗大麻子也得意地笑起来,拍拍他的肩膀,道:“好好干!磨正的日子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马队长就腾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叭”地立正向罗大麻子敬个礼,道:“谢谢局座栽培!”
这时,远处传来了鸡叫声。
马队长看了下手表,低声对罗大麻子道:“罗局,二点多了。你是去焐热被窝还是就在这将就一夜?”
罗大麻子暧昧地笑笑,也小声地道:“我这几夜没睡好,还是去焐热被窝吧,好好地睡个安稳觉。”
马队长就又往炉子里添了两铲子碳,道:“罗局那你就早点过去吧,我就你这屋的热气,在你这两张椅子上将就到天亮吧。”
“中,你就在这睡吧,我走了。”罗大麻子就竖起了大衣领子,把大衣裹紧了出了办公室的门。
下了楼,罗大麻子来到了楼道最西头的一个门前轻轻地敲了敲门,就听到里边有人起床的声音。接着门“吱呀”地开了,他就被拉了进去。


第八十五章 年市集 [本章字数:3688 最新更新时间:2013-01-01 10:31:4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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鸭子这天早早地就起来了,县里今天组织下来各公社节前安全检查,大家不能迟到。
检查组到这里时陪着街上转转看看,完了再走走形式听公社领导人来个汇报,天也就该晌了。然后公社招待一顿,打道回府完事。
今天又是逢集,而且是个不同寻常的集日。
离过年还十来天,这街上就到了俗话说的年市集。也就是到了忙忙吵吵治办年货,准备过大年的时候了。这且不说,那河东的几个大队一家花一百块钱包的玩小船唱小戏的,也在这个集日开场。大王庄、柳树庄、双圩、河湾。。。。。。共有六个大队,一天一场,要热热闹闹唱到腊月二十四送灶那一天。
鸭子妈和二黄也早早地过来弄饭了,她欢听小戏,生怕吃饭迟了回去没有好地方。那个撑小船的可是方圆几十里都有名的活宝朱,腰一虾腿一罗,手巾朝头上一顶,就由大男人变成了老幔子(老年妇女),拖着根五六尺长的细竹杆子在小船前后左右地撑着扭着,和小船里的女人或打牙撂嘴,或一唱一答,幽默滑稽,就能把人笑死得。
“今早就稀饭馏饼行吧鸭子?”鸭子妈问在刷牙的儿子。
“行呀,我今天也有事要早点上公社。”鸭子答。
二黄含着烟袋道:“你们当上公社上公社,当看小戏看小戏,我吃过饭还有几小车猪臊泥推家后树根底下再说。”
鸭子妈就道:“别在那废话滔天的了,快来烧锅!等会活宝朱玩小船你能不去看?”
二黄就笑眯眯地含着烟袋去锅门烧锅了,嘴里还嘟囔道:“我又没说不看,好在有你在那占地方,我就几小车猪臊泥推到家后又要不了多长时间。”
鸭子妈又想起了什么,对二黄道:“对了,你还真不能看。明天不是要上县里开你那什么黄委员的会吗?今天逢集你去街上洗洗澡好换身干净衣服。”
二黄坐到锅门,抓把草塞进锅门嘴,划根洋火点着了拿火叉把草推到锅底烧着,道:“这上午洗澡堂人多,下午去洗,多泡会。”
吃了早饭,鸭子就出了门。
今天的天气很好,又没有风,俗话说不刮风不冷不拉债不穷,此时在向阳的背风处晒晒太阳一定是很舒服的事。
经过张结巴子的家后,看到尚小娟穿着一件绒毛很长的红毛衣,绿裤子,一个人正在扫得光光堂堂的院子里,跳跳蹦蹦地跟着摆在水缸上的收音机里喊操的做广播体操。
乖乖,这个女人象能干出一番大事的样子!有眼光兼有胆量,会打扮还知道锻炼身体,这在农村的媳妇中是很少有的另类。
张结巴子走了对她好象根本没产生什么影响,是她知道这个窝囊废男人在外边混不了太久很快就会回来,还是她根本心里已当没有了他?
走上了大桥,桥西的情景让鸭子吃惊地停下了脚步。
原来是市管会为了尽早让这段刚铺的街道人气旺起来,就把赶集出摊的都往桥头这段新街道的两边撵过来。还在街两边画了两道石灰印子,让出摊卖东西的人不要把摊子摆到路上去。
因为是年市集,出摊子的人多,大家伙都来的早好抢地方,光是卖东西的人,这桥头已乱糟糟地炎闹了起来。
那炸油鬼子打朝牌的,自然也得往人多的地方去,就弄块板或席子什么的挡挡风,早在这里支起了家伙做开了生意。
看到了这些,鸭子心里由衷地笑了, m哭树庄这边的兴旺真的近了!
县里的检查组九点多钟到的,这乡下没什么企业,学校又是星期天。大家向征性地坐车逛了一圈子,就又把车开回公社家天,由鸭子带着上街上逛去了。
公社书记之所以让鸭子陪县里来的这帮人,是因为之前的炎黄大桥通车典礼就是这个周站长负责的协调和接待。尽管当时出了点意外,但因为是意外,自然与周站长的能力无关。加之今天来的都是些副股长办事员之类的小人物,公社书记也就懒得再陪他们上街上逛了,中午喝酒时再出面说说场面上的话也就过去了。
到了街上,鸭子和大家说了十一点半到公社食堂吃饭后就散开自由活动了。
鸭子也巴不得这样,就和检查组里的一个成员径直往大桥头这边来了。
这个检查组的成员是谁?呵呵,是代表公安局来的厚皮。
穿过热闹吵杂的新街道,他们俩人一路和认识的人打着招呼,一路说着话就走上了炎黄大桥。
厚皮感慨地道:“老大,这街道离m哭树庄只隔一道桥了。”
鸭子道:“你今天过了桥看看,m哭树庄不比这边人少多少。”
厚皮看看也是,这桥上人来人往的,好象往桥东的人更多些。到了东桥头,就见有个卖野药的脱光了上身棉袄扔在地上,用铁丝缠在鼓起的肚子上在路边的空地上耍把戏引人,边上围了一圈妇女和小孩子。鸭子和厚皮就站下来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其实,什么花样他俩是一心数,重温的是那段年少的时光。
只见那肚子上缠着铁丝的威猛的汉子,挥掌“叭叭叭”地猛拍了胸脯几下,大声辣气地转着圈子吼道:“天上生,地上生,王母娘娘脚后跟,还有小大姐的胡子七八根!大家问我今天要卖什么药呀?仙丹!”
一圈子的小孩和妇女就全哄笑起来。
那汉子又“叭叭叭”地在胸脯上猛击数掌,吼道:“其实本人今天不是来卖野药的,就是来给大家表演少林武功的!大家看看,我包里没有狗毛,身上没有狗皮,找到个狗卵子,嘴一张我就撂到肚子里。。。。。。”
一圈子的小孩子和妇女就又哄笑起来,好象决定看下去了。
鸭子也笑了,就拉起厚皮下了桥道:“就怕他等包里的野药卖光了去吃晌饭了,才能把肚子上的铁丝解下来。”
厚皮也笑道:“这套把戏m们从小就不知看过多少回了,这位少林寺的‘俗家弟子’到最后收摊子,表演的大概也就是这套肚子上缠铁丝还有拍胸脯的少林功夫了。哈哈哈。。。。。。”
鸭子道:“不过,他这大冬天的光着上身,看起来也够骇人的!”
走了过去,厚皮又回过头来望了一眼:“嗯,他也未必真不怕冷,就是为了苦这俩钱吧!你看他不停地走动不停地拍胸脯还有大声辣气的喊着说话,其实也是为了暖和一点。”
鸭子听了他的话,也忍不住回头朝人圈里的那个又在“叭叭”地拍胸脯的卖野药的汉子望了一眼,道“给你这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这闯江湖的苦这俩钱确实不易,以前晚上还有生产队的牛屋的牛草里睡睡,现在去去车费、饭钱再加上住旅馆,一天也剩不了几个小钱了。”
随着缕缕大趟的人往前走去,远远地就听到了二黄和马巴锅两家人住着的那个社场上传来一阵阵的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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