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皇》第450/45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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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玄礼等六军将官，默默走向搭着黄绫的供桌前。

高力士见了，走向供桌，揭去了黄绫。

陈玄礼一见贵妃那乌黑而充满痛苦神情、形容大变的脸，猛地将腰间佩剑解去，一扬手甩在地上，“咚”地声跪了下去。

他身后众将，也纷纷掷弃手中刀刃，解去腰间佩剑，朝供桌跪了下去。

“老将军！当命六军解驿外之围了吧？”力士哽哽询问。

陈玄礼不答。

他默默地摘下铁盔，脱去甲胄，然后又一头望上厢房方向转身跪去。

众将也齐去盔甲，朝上厢房方向跪着。

高力士终于吁出一口气来。

有顷，陈玄礼突然老泪纵横，嘶声高呼：

“老臣谨领圣命！叩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等叩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唐开元天地大宝圣文神武证道孝德皇帝天宝十五载六月丙申。夜。

半轮残月，孤零零挂在夜空。马嵬驿佛堂此时也洒满了黯淡而凄冷的月光。

供榻上，黄绫下的躯体早已玉损香消。近旁，扶杖独坐于竹凳上的皇帝，如木雕偶人般，毫无生气。

临近子夜。佛堂门口，闪进一个身影。借着月光，他看清了堂内的一切，愣了片刻，忽然飞一般扑向供榻前，一头跪拜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

那跪于榻前的人，从怀中的袋里，取出一支紫光晶莹的玉笛，向口边横去。

佛堂里，传来了豪迈昂杨的《夜半乐》；

竹林间，回荡着高亢雄壮的《中兴颂》；

冷月下，飘出了悠扬柔婉的《霓裳羽衣曲》……

木然呆坐的玄宗，突然扶杖而起，似乎要追逐那飘向茫茫夜空的笛音。他仰首对空，凝目良久，发出了无比悔恨的心声：

“晚……矣……！”

1983年夏，讨论起草提纲于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

1984年春，修改提纲于锦官城

1984年冬——1985年夏写于潼南书院坡大佛寺、剑南文庙街

1985年冬改稿于古龙安窦圌山下

【第四部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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