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有鬼之白骨变》第160/220页


“痒……好痒!饶了老夫吧!”杜重哎哎告饶,柔软的身躯在韩湛指间乱扭,韩湛放才松了他,转向围屏之后的那人,此时他已穿戴完毕,可是才冲韩湛迈了半步,足下又被衣裾所绊,当即摔倒在地,韩湛忙上去搀扶,不料触及那人足踝,摸到的并非柔韧的皮肉,而是硬硬的一根。韩湛心头一突,遂将对方下摆撩起一看,只见他左膝以下竟是白森森的一截坚骨!

看到这悚然骇人的一幕,韩湛面上微微动容,却并无惊惧之色,他驾轻就熟地抱起那人,箭步来到门外。

是日正值望日,圆月当空,月色皎皎。韩湛抱着那人在月下立了一会儿,变化陡生!怀中人的膝下绕上了一圈柔和的银晕,约摸半刻过去,光辉散去,那段枯骨上重又包覆了皮肉。

见状,韩湛吁了一口气,正欲将怀中人放下地来,对方却自胸前仰起脸,同他四目相对――

此人双瞳澄澈有如赤子,不消说,他便是失踪已久的白晓谷。



话说两月前从鬼宴归来之际,白晓谷当街化回了原形,正惶惶无措间,有人从身后将他罩进一件斗篷里,尔后迅速塞入了马车之中。

不久,灵力衰微的白晓谷便在颠沛的途中失去了意识,再度苏醒,发现自己竟置身久违多时的韩府。

原来鬼宴期间,韩湛一见“宴主”,当即便认出他是白晓谷所扮,接下来又目睹李岫误闯鬼宴,还被白晓谷和另一个假面人扶上纸船……韩湛决心一探究竟,于是悄悄尾随其后,怎奈镜湖浩淼,教他一度跟丢了李、白二人。正心焦,天色渐明,韩湛遥遥望见一盏河灯靠在岸边,而白晓谷自那儿脱出,朝着东边慌慌忙忙地行去。

韩湛靠近河灯,当时它已恢复原来大小,里面根本容不下李岫形迹,于是韩湛弃了河灯,跟在白晓谷身后,直到他显出原形,方才明白――原来这痴儿并非凡人!

接下来,即便惊魂未定,韩湛还是鬼使神差地将白晓谷救起带回府中……

再后来,韩湛得知,白晓谷虽是白骨成精,可他灵智未开,法力微薄,就连维持人形也十分勉强。白天,他是一具死气沉沉的骷髅,惟有入夜时分才能化回人形。

可是即便了解怀中人的原身乃是一具骷髅,韩湛难抑心旗摇曳,忍不住痴痴望他……

“咳咳!”杜重装模作样地假咳一声,韩湛一怔,回过神这才将白晓谷松开,低头再看屋内四脚朝天人事不省的小和尚,嘴角一抽,太阳星处又开始隐隐犯疼。

时值今日,他收容白晓谷已逾两月,韩府虽宅广,可起初安置白晓谷这样一个异类也并非易事。韩湛思量再三,最终决定将他匿在一间空置的厢房内,又吩咐从人不必来此打扫,不想即便这样,白晓谷每夜苏醒的异动还是惊扰了府内家人,使得今朝节外生枝。

韩湛俯身将瘫在地上的小石头拎起,正欲往屋外走,袖子却被人丛身后轻轻牵住,韩湛回首,白晓谷微微启口,轻唤了一声“表哥”,韩湛立时浑身一僵,少顷轻叹了一口气,搁下小石头,道:“此地又不是囚室,若你想要出去,随时都可以。”

白晓谷沉默不语,韩湛别过脸又问:“为何这么久了,也不回云生身边?”

“我不能……回去。”白晓谷这般道,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颊――不知何故,现下他那原本白皙如玉的面庞上多出了一块青黑的印记,顽固而狰狞地盘踞在左颧之上,无论如何揩洗擦拭,都无法清除干净,而在月光映照下,这样的缺憾尤其醒目。

韩湛凝视白晓谷,沉吟了一番,半晌才道:“云生不会以貌取人。”

白晓谷闻言,还是摇头:“云生……之前……就见过我。”他指的乃是一年之前李岫曾在长安之外的官道之上遇见他的真身,李岫误以为白晓谷只是一具普通的尸骸,遂将其埋葬……当时头骨上的黥印李岫瞧得分明,他又有过目不忘之能,若是白晓谷此刻堂而皇之去会李岫,势必会教他认出自己的原身。

韩湛听得白晓谷旧事重提,问道:“你随他入城,莫非只是为了报恩?”

白晓谷微微颔首,接着又连连摇头。

若他根本不在乎你是人是妖……这又是何苦?

眼看白晓谷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韩湛心中暗忖,却没有将这话宣之于口。

数日前造访李岫家中,韩湛问出那句“倘若白公子非我族类”的问题,得到的回答出乎他意料之外――

“同他朝夕相处,我早就察觉他有异常人,如今细细想来,那些有悖常理之处已经不言自明了……”李岫苦笑,顿了一下又接道:“换做过去,兴许我还想一探究竟,可现在我早就不在乎晓谷到底是何身份,只盼他早些回来。”

李岫那口吻不是儿戏,也并非意气之言,而看着那般认真的表弟,韩湛几欲脱口道出白晓谷现今的下落。

只是一想到还能将那傻乎乎的白骨精多留在自己身边一会儿,那小小的私念终究还是教韩湛缄了口。

白骨情缘(三)

“说起来,怪只怪那可恶的牛鼻子!”杜重自韩湛掌中脱出,跃回白晓谷头顶,在那儿盘膝坐下,嘀嘀咕咕地抱怨起来。

起初白晓谷化回原形,杜重还不知是何缘故,直到发觉白晓谷失了原来所持的媚珠,他方才生出疑窦,特意去向消息灵通、无处不在的蚍蜉们打探:原来那天李岫和友人在曲江画舫上宴饮,有蚍蜉瞧见自罗瑾身上跑出一个纸人,偷偷在李岫诸人的酒水里投了一些粉末,想来之后李岫腹痛并不是因为中了什么鬼宴异毒,全因那纸人作怪。而白晓谷为救李岫,吐了狐丹给段柯使用,接着媚珠便被调换,白晓谷一无所查,直到事发……

忆起段珂驱使纸神的情形,杜重方才恍悟:“那混账道人哪是真心助你脱困?分明就是另有所图!咱们都着了他的道啦!”再一想到在碟子舟上,段柯还以厕筹喂自己,韩湛更是怒不可遏,恨声道:“下回再见那厮,老夫非要把他蛀成筛子不可!”

可是即便明白这些,为时已晚,趁着这档儿,段柯早就携着媚珠远离长安,不知去向了!等到白晓谷费劲气力,再度化回人身,他的身上却出现了异样的变化。

“老夫原以为你面上的那个小小的黑印不过是个痣点,没想到竟是黥印……这玩意究竟儿是什么人刻在上面的,怎么还会透骨而出?”

白晓谷摇头称不知,打他生出灵识之际,头骨上的黥印便一直留在那儿,他曾听罗瑾提过,前朝有墨刑,用在刑徒或奴隶身上,墨色终生不会消褪,死后还会沁入骨里……兴许这便是它的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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