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有鬼之白骨变》第174/220页


老僧略略点了头,来人这才回过神,将怀中之物置于老僧面前,禀道:“长老,就是此物作怪。”

晦暗的灯下,那事物显出真容:原来是个窄口蒜肚的白玉壶,不过半尺来高,初时见它并无什么异状,但须臾过后,玉壶无风自摇,还不时从里面传出宛若鼠辈啃啮的声响。

黄衣使者大骇,跌坐在地不住往后退却,蒲团上的一行却是一派从容,自取了那壶观看。

壶口虽然狭窄,可内里空空如也,任谁都瞧得分明,一行亦朝壶中瞥了一眼,却倏地勃然变色,转向使者喝问:“这是从何处得来的?”

见一行神情严峻,使者也不敢怠慢,战战兢兢地回道:“禁中并无记录,小的也不知此壶来历。”

闻言一行凝眉,一只枯槁的手掌缓缓覆上躁动的玉壶,也不知他催动了何种法门,不多时,那玉壶竟渐渐停止了躁动。

见状,使者似是松了口气,少顷才道:“长老,此物邪祟,不如将其焚毁……”

“万万不可!”不等对方把话说完,一行忙打断他,“此壶乃是镇妖之壶,若是毁弃,其中被困的妖物势必脱出,届时将为祸人间!”

一行言重,教使者着实吃了一惊,他又问:“那长老欲将其如何处置?”

一行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唤一旁的小沙弥:“如真,去取笔墨。”

小沙弥应了一声,跑将出去,少顷去而复返,端了笔墨来。

一行又命小沙弥研墨,如真依命,将笔蘸好墨汁送过来,只是递过来的动作有些莽撞,不慎将一滴墨水溅到了一行的袈裟之上。

那墨点儿迅速散开,化成小小的一滩污渍,小沙弥惶恐地望向师尊,一行却不以为忤,径自褪下袈裟,铺展在席上,执起笔来,看似随意地就着墨点儿边上又添了十余笔,绘作几个梵文真言。

黄衣使者不解其意,困惑地开口问道:“长老,这是……”

“嘘!”小沙弥作出噤声的动作,使者沉默,只见接下来一行将那袈裟翻覆过来,提于掌中念念有词,不一会儿,只听“窸窣”的响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袈裟之下。

一行重新坐回蒲团之上,小沙弥跑将过来,将袈裟掀起,地上赫然多出一滩黑虫!使者吓了一跳,定睛再看,那哪是什么黑虫,却是真言墨迹宛如长了脚一般正自行在席上快速蠕动着……不多时它们化作无数蝌蚪般的小字盘上了白玉壶身,乍一瞧,宛若花纹一般,浑然天成。

再看一行重又披上袈裟,上面依旧光鲜如初。

使者方才明白:原来一行在袈裟上所书竟化作了实体掉了出来!这般神通他还是第一次得见,不由地肃然起敬。

事毕,一行冲着黄衣使者使了个眼色,使者便问:“这般便可保平安了吗?”

一行略略颔首,使者也长吁一口气,作势就要接回玉壶,不想才刚一伸手,一行却阻道:“且慢。”

使者动作一僵,只见一行接道:“此壶就暂且存在老衲处,檀越先请回吧。”

使者暗忖一行这般要求一定有自己的道理,于是也不细究缘由,起身后行了一礼,施施然走了出去。

目送使者远离宫室之后,一行忽然跌下蒲团,一旁的小沙弥还从未见过自己师尊这般狼狈过,一时慌了手脚,好不容易才回过神上前去扶他。

“师父……师父您怎么啦!”小沙弥看到一行雪白的长须上染赤,连胸前的挂珠都溅上了血渍,不由地失声叫了出来,一行却摇着头称自己无碍,可他口上虽这么说,额头却渗出了豆大的汗珠,他面色如纸,看上去十分辛苦。

“如真……”一行定了定神,道:“为师适才违拗天命,折损了阳寿,如今命不久矣。”

如真听罢,吓得六神无主,眼泪不听话地夺眶而出。一行苦笑着替他拭去眼泪,又道:“出家人四大皆空,早已看透了生死,你不必替为师伤心。”言毕,他复又敛容,郑重道:“这壶中盛着一只能倾覆天下的大妖怪,倘若将它纵出,人间势必生灵涂炭……待为师圆寂之后,切记:势必将此壶永久封存,莫再教它重现人间……”

如真跪坐,仔细地聆听师尊教诲,而那白底黑纹的玉壶瓶身,此时正在摇曳的灯下闪着妖异的光泽……

(一)

时光荏苒,白马过隙。

开元二十九年。

长安,宣阳坊,初冬。

这日小雪初霁,李岫自万年府归来,于自家门前将罗伞收起,才刚抖落上面盛着的水珠,还未敲门,门却径自从内启开。

李岫微愕,接着便看到门内露出一张白皙的俊颜。那人怯生生地朝外望了望,见着李岫,面上顿时笑容绽放,如斯温柔,仿佛瞬间能将冰雪消融,将寒意尽数驱散。

李岫胸中一暖,由得来人将自己接入家宅,又同他比肩行至明间,忽然瞧见对方肩头濡湿了一滩,也不知他究竟在屋外等了多久,又是怜惜又是担忧,于是佯装嗔怒道:“不是教你好生在屋里候着吗?何必出来迎我?”

白晓谷不作声,有些委屈地嘟起嘴来,这表情娇憨可爱,看得李岫怦然心动,他大掌一伸牵过他的手来,那儿柔软滑腻,只是一片冰凉。李岫蹙眉,欲将他两只手掬起一并焐热,白晓谷却在这时偏过了脸。

当前:第174/220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