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有鬼之白骨变》第95/220页


画舫内部装饰地十分富丽,其间大略有十来个客人,虽然没有吆五喝六响声,但大多操持着五木或双陆,博战正酣,确像个小型赌坊。一名年轻婢子看到李、罗二人,忙迎将上来,殷勤地奉上果品酒馔。李岫向那婢子打听卢钩其人,对方却只是缄口冲着李岫微笑,罗瑾很快看出了端倪,附耳道:“她应是个新罗婢,同外边昆仑奴一样,不懂汉话。”

这般李岫才弃了婢子,抓过一个老头儿问询,老头儿也不识得卢钩,李岫便又问他这画舫是怎么回事,听闻,老头儿不可思议地瞠目对着李岫:“你不知道这里是作甚,就敢上来了吗?”

李岫不明就里,但还是接口道:“还望老丈指点一二。”

“这船上要举行一场斗宝大会,与会之人必携一件宝物……”

听老头所叙。原来这画舫上舟客多是长安城中名商巨贾,且都随身带着一两件稀世珍奇,大会已经接连开了三个晚上,水陆之珍,靡不毕备。

一旁罗瑾听闻,兴致再度被挑了起来,他搓了搓手掌,道:“我过去游历四海也瞧过不少奇货丽物,今次倒要见识见识这斗宝大会中有什么稀罕之物呢!”

老人转过头上下打量了一番罗瑾,忽然问到:“这位道长认得吴真人吗?”

“吴真人?是说那个与名士相娱乐,文辞传颂京师吴筠吴真人吗?”罗瑾摸了摸颏下胡髭,自鸣得意道:“若是那位吴真人,贫道倒曾同他有过数面之缘呢。”

那老头儿摇头:“非也非也,我说是吴赐吴真人,他是这艘画舫主人,前几日斗宝大会也是由他拔得头筹。”

罗瑾听罢有些讪讪,但马上又问:“吴真人宝贝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老头儿捋着胡须,一脸神往道:“老朽活了那么大年岁还从未见过那宝贝――乃是一只铜盒,里面装着数十只红色蝇虎,会和着鼓乐节拍跳舞哩!”

听罢,李岫和罗瑾对望了一眼,各自心照不宣,李岫转而又问及吴赐下落,老头儿尚未来得及作答,有人便在身后道:“二位这是在寻贫道吗?”

李、罗二人同时回头,只见一个黄冠道人正凝立身后,他须发皆白,眉目慈善,右手还执着个雪白麈尾,乍一看竟有几分道骨仙风。

李岫朝这吴赐行了一礼,先介绍了一番自己和罗瑾,紧接着便开门见山道:“听闻道长有个蝇虎宝盒,能否在此展示一番?”

吴赐笑曰:“有何不可?”言罢,一挥麈尾,自宽大袖中取出一个数寸见方、做工考究铜盒,将其信手搁于最近案几之上。见状,舫内十几个客人陆续聚拢过来,吴赐拍了拍手掌,四下顿时安静。只见他启开铜盒,里面爬出几十只赤红可爱蝇虎,它们十分有秩序地排成阵列,有乐工在一旁击起了羯鼓,蝇虎便依着鼓点舞了起来,它们动作整齐划一,间或还有节律地发出“蝇蝇”之声,似是在吟诵着什么。一曲舞毕,蝇虎如旧按原先次序爬回了盒中,仿佛它们之中也有贵贱阶级之分。

围观之人,无不称奇,有人还提出要以重金购之,被道人笑着婉拒了。

“据在下所知,这铜盒原本归一位卢老爷所有,道长又是从何得来呢?”李岫问道,口气有些咄咄,吴赐却颜色如常,淡然回道:“李大人有所不知,此地客人可以随意以宝易宝,而斗宝大会上赢家可以将输家所列宝物纳为己有,贫道宝盒,自然是赢来。”

吴赐说罢,周围众人纷纷附和,证实了吴赐说法,李岫又接着问,同他斗宝是不是个大眼、黑肤,身形奇瘦中年男子,吴赐想了一会儿,回说:“贫道当日只顾着斗宝,没有注意来人容貌,还请李大人见谅。”

由卢小姐可知,其父应该也是那般奇特相貌,照理说如此丑陋之人应该很容易教人印象深刻,李岫不信吴赐会真忘记。

“我看八成是这牛鼻子老道觊觎人家东西,故意夺宝害人,卢老爷多半凶多吉少了……”罗瑾咬着李岫耳朵咕哝道,李岫摆了摆手,示意好友不要武断。这边眼看吴赐收了铜盒就要离开,李岫心中忽然灵犀一闪,他忙拦了吴赐,道:“请恕在下唐突,既然道长有比这铜盒更稀罕物件,能否将之示人?”

吴赐听罢一愣,旋即又笑道:“当然可以,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此地是斗宝之处,李大人可有什么宝物能给贫道鉴赏吗?”

李岫两袖清风,何来宝物?于是当场便被问得怔住,罗瑾则在不断翻弄袖子,指望着能搜罗出一两件值钱物件,可他出来匆忙,除却几贯开元通宝,就只剩下女伶们赠与他情物了。

看出二人尴尬,吴赐也没有计较,只是道:“二位初临,想必也不懂此处规矩,这般贫道为二位破个例,二位同贫道玩一出博戏,若是胜了,贫道便请二位观看。”

“怎么这么麻烦?”罗瑾不耐道,扯着李岫袖子悄声说:“我看不如先把牛鼻子拿了,再严刑逼供,看他老不老实……”

“不妥,”李岫轻道,“你现在瞧瞧窗外。”

罗瑾依言,撩开纱帐朝画舫外望去,发觉天色已经完全黯淡下来,池畔灯火陡然变得遥远而渺小,原来船只已经不知不觉移至湖心,远离岸边了。

罗瑾顿时了然,又睨了一眼此时笑得讳莫如深老道,只得忌惮地噤了声。

“道长要玩什么?”李岫问。

吴赐反问:“李大人擅长哪些?”

“在下不善博戏。”李岫苦笑着摇头道,他至今还记得自己曾在华妃墓同两个怪人赌注……当时若不是白衣人解围,自己恐怕会一直困在墓室之中。

“那就投壶吧,”吴赐决定,“这个任谁都会。”

蚍蜉之城(三)

作者有话要说:不行了……更完这章我要去睡了~  所谓“投壶”乃是将箭矢端首掷入壶内;要依次投矢,抢先连投者投入亦不予计分;投中获胜者罚不胜者饮酒,这乃是汉家流传百年一种游戏,每逢宴饮,必有助兴。时至今日,投壶难度增加了,不仅增加了诸多名目,甚至还有别出心裁在壶外设置围屏盲投,或背坐反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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