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不忘相思》第2/107页


  “当然。就当作世上在没有这个人存在过一般。”少女的声音带着魅惑,细细听起来,确实不像是十五六岁女孩的语气,“你不相信我么?”
  “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为什么要相信你?”小姿咬着嘴唇,“我现在谁也不相信……”
  “好。”少女轻轻点头,转瞬间,小姿看见她的身体腾空了起来。
  ――她竟然能站在河上!
  少女的眼睛黑而幽深,带着某种不可测的光晕。小姿感觉到一股无言的震慑:“我相信你,可是你有什么条件呢?”
  “我只有一个条件。”少女说,“你从此不能再爱上任何人,你会生活得很好,但是永远不能再尝到爱一个人的滋味。这世上,任何事情都有代价。”
  不能再尝到爱的滋味……
  小姿轻轻抬起头,目光怅惘。她记得曾经有过樱花飘舞的黄昏,有人执起她的手,一同抬头看流云,怦然心动的感觉击中她,空气变得那样柔软缠绵。她记得在红烛并蒂的深夜,她依偎在温暖的胸膛,欢喜弥漫在全身每一寸血脉中。那些都不能忘记,如同生生世世的烙印一样。
  然而她更记得,那一个决然离去的背影,衣角甚至没有沾上她房中一丝尘埃,只留下双腿血迹斑斑,心也同样血迹斑斑的破碎的自己。
  “――我答应你。”
  小姿抬起头来,勇敢地凝视着少女。眼光熠熠。
  “爱情是什么?它只会带给女人痛苦和不满足。我不需要它了,谢谢你给我带走这样的烦恼。”
  少女淡淡一笑,笑容中却有几分说不清楚的苦涩:“真聪明。”便轻轻地在空中挥一挥手,小姿便觉得头脑发晕,那是一种舒适的晕眩,温暖与安全包围了她,她欢喜地合上了眼睛。
  “你将永远不会记得我了。”少女呢喃道,“没有了爱情……你会很幸福的。”她的眼角却有奇异的、晶莹的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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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月后,秦淮河芙蓉舫上的头牌姑娘小姿嫁给京中府兆尹大人做填房夫人。
  府兆尹大人已经追求了小姿姑娘许久,他虽然年纪大了些,但是夫人早逝,小姿姑娘是以正室身份嫁进去,大家都说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当然还是有好事者会提起几个月前小姿的相好――据说是朝中某位大人的独生子,以及那些小姿姑娘被抛弃,弄得疯疯傻傻的谣言来,不过当八抬迎新大轿启程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没趣地停下了嘴。轿帘上绣着镶珠的龙凤呈祥图,远远看去就能耀花人的眼。
  新娘子端坐在轿中,姣好的面容如芙蓉,嘴角浮起圆满的微笑。
  她穿着精致的嫁衣,织锦质地,朱红,金钮螺钿,七色流苏。
  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一直没有答应他呢,三个月前那一晚,当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提出带她走时,她几乎想都不想便答应了。
  他已经老了,皮肤有点松弛,眼睛也有点浑浊,她对他并不心动,她好像已经找不到心动的感觉了。然而他是个很好的人,对自己那么温柔,最重要的是能够带她离开花舫上,那已经很好了,是她这二十年来做梦都盼着的事情。
  她微微的抬起一点点轿帘往外看去,围观的人脸上都是艳羡的笑容,还夹杂着一些复杂混浊的东西。她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就让你们嫉妒去吧。
  忽然她看见一双眼睛,很清澈,很淡然。
  那好像是一个少女――小姿远远望去,那人影却又凭空消失了。奇怪,为什么有点眼熟呢?在哪里见过?唉,实在想不起来,大概是记错了。可是怎么又似曾相识?好像在很久以前见过面?
  “新娘下轿――”忽然一个洪亮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笑笑,摇摇头,轻轻抬起自己的裙裾,莲花步,仪态万方地走出去。
  今天她是最美丽的新娘子。
  她的新生活开始了。
  而另一个在仙界的故事,也刚刚才拉开序幕……

【天界卷:九重天上,琉璃仙境】

  祸端篇

  仙界南极仙洞
  “阿若,赎魂咒练得如何了?”
  “回禀师傅,阿若已经练到第七层上,头顶腾起紫气,浑身上下十分舒适,就似吃了雪莲子一般。”
  师傅慈爱地看了我一眼,摸摸我的头。他温暖的手带着厚茧,让我感觉打心里十分踏实:“阿若果然是万年难遇的仙界奇才,灵力甚至高于当年的吉祥天公主啊。”
  我从小就没了父母,是师傅把我抚养长大的。师傅在我心中,亦师亦父。在我记忆中,他从不曾对我说过一句狠话,皱过一次眉头。
  我刚来师傅洞府时,师兄师姐都对我甚是冷淡,是师傅一手教我法术,教我读书,甚至关心我有无足够厚的衣衫。
  ――师傅,阿若感谢你这么多年的照顾,没齿难忘。我看着他,在心里默默地说。
  师傅突然有点沉默,可能是他提到的这个名字触动了他的什么伤心事。这三千年我在他仙府里做徒弟的日子,只听他提起“吉祥天”三次,而且每一次后都是一声悠长凄凉的叹息。我也曾经问过师兄师姐,他们不是茫然摇头,就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肯定不是什么好命人。
  师傅忽然道:“阿若,你可有想过去寻找你爹娘?”
  “不想。”我展眉一笑,“阿若有师傅,便觉得什么都足够了。”
  师傅叹了口气。我不忍看见师傅难过,便帮师傅细细系好披风上的红绳,这是七万年才一现的雪狮的皮毛做成的,不但非常保暖舒适,还能让腾云时完全没有一点阻力。师傅对我笑笑,白发白衣白袍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一片风雪中,身边两只红喙的白鹤跟着翩翩掠过云层。
  我突然觉得有点空空茫茫地,便使心法对着蓝到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喊道:“师傅,你几时回来?”
  “大约五日后吧。”
  “好,阿若知道了。”我用小指抹去颊边的一小片雪花,清清凉凉的,带着丝甜味儿。然后我转过身,准备快点结束今天的练功,回仙翁府。刚才蓝光大师兄传音告诉我,今晚有新鲜的蟠桃吃,他知道我最喜欢吃刚刚成熟的蟠桃了,再沾一点三千年的紫灵芝酱,美味的紧。
  生活真是美好哇!
  我师傅法号南极仙翁,大约是这天地间最悠游的神仙。他懒得和那些积极钻营的大小神仙们挤在熙熙攘攘的九重天上,而是遗世独立地居住在这天涯海角,仙府周遭只有白,白色的山、白色的树、白色的殿阁、白色冰冻的湖面。翩翩白鹤仪态万千地掠过,真乃世外仙境。
  我呢,则是师傅最得意的首徒阿若――虽然我仙龄不过三千岁,看上去不过是凡间十二三岁大小的女童,可是我的仙力早已和万年仙龄的上层神仙不相上下,这都得归功于师傅的教诲。
  不过,我真的不想去寻找爹娘么?我摇摇头,天上人间,到哪里去找?找到了又有何用,不过再次埋怨他们抛弃了我罢了。
  我轻轻呵着气,合十的手掌上方登时出现一团橙色的小火焰,精纯之至。想着在师父回来前,我就可以将赎魂咒练好,这样一来,我阿若可就要名扬仙界了。
  我在淡绿底云纹的轻便外袍上擦了擦手,笑一笑,准备召唤我的仙鹤阿宁。
  ――咦,那是什么?
  我眼帘忽然闪过一道金灿灿的光,在这千年素雅静谧的地方,那光线刺目之极,耀花了我的眼。
  是谁啊,也忒俗。
  我用手遮了眼睛,微微皱眉向天空望去,心里早把这不知哪来的神仙咒了千遍万遍,真是没品,来南极仙翁府做客,还弄得暴发户也似。
  渐渐那金光近了,我伸长脖子,已经隐隐约约看见那是一座巨型的辇车,猎猎飘着七彩旗帜,前面由一只大胖九头鸟喷着金红色火焰引路。好大阵仗,我心中鄙夷更甚,不知道又是哪路仙官,有事来相求我师傅。这些年来这等事多了去了,没得扰我师傅清修。不是这仙官来帮上司求仙丹,就是那真人来给老师求子(神仙还香火之心这么重,罪过罪过。)这会儿师傅正好不在,要是来问我,我就没好气把他打发回去,真是讨厌。
  我正想着,忽然那九头鸟伸长脖子干嚎一声,就像发了什么凡间的羊角风也似,扭着身躯掉了下来!
  我吓了一跳,不多时,那座辇车也跟着直挺挺卷着火焰落了下来。邦的一声,估计是摔坏了。我凑近端详半晌,不会吧,在我师傅门口发生坠鸟事故,这说起来大不好听,没得污了我师傅仙名,我还是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师傅说,这天界也复杂得很,什么鸟都有,别弄得个请神容易送神难。
  我一路走去,东瞧瞧西看看,完全找不见那大概已经被摔得七零八落的车,那只鸟也不见了踪影。奇怪,难道竟是撞得没了?这也忒匪夷所思了,还是进了地底?那可不好,地君是很难缠的。
  “你是谁?”
  突然,一双黑得不见底的眸子正对上我的眼睛!
  乖乖,我又吓了一跳,定睛一看,面前竟然是个少年,金冠银袍,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年纪。莫非竟然就是他驾着这超豪华座驾来的吧,也真奢侈得紧。我撇撇嘴:“你未经通报便闯到我师傅洞府来,竟然还无礼问我是谁,那你、又、是、谁?”
  “哼。”他丝毫不怕我,上上下下打量我个遍。我这才发觉这少年长得惊人的漂亮,剑眉星眼,皮肤一点不比我们南极的冰雪暗个半分,嘴唇更是微微扬起,好像开出了一朵花,“你不就是那南极老头的徒儿么?一看就知道,穿得可真土。”
  我反唇相讥:“就许你披金戴银,恨不得变成一块活动金砖呐!”
  他瞪着我,我瞪着他。
  他忽然眼珠一转,扬起嘴角笑了:“喂,你声音挺像我的侍女珈蓝,但你比她凶多了,你小心没人敢娶你。”
  他的侍女?还把我这南极仙翁的爱徒和一个不知道是不是歪瓜裂枣的侍女比较,我不禁扬起眉毛,暗想着怎么教训他――紫极剑?八卦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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