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夫人是朵黑心莲》第12/66页


  正厅内李烂泥的妻妾们,听到外面李姨娘的叫骂,原本在灵前真真假假哭丧的众人,翻身爬起来往外面奔来看热闹。
  有那被李姨娘强行塞给李烂泥的小妾,本来就对她满肚皮的恨,此刻斜倚着大门,阴阳怪气地道:“哎哟,真是千古奇观,这做妾的与做妾的,真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李家的妾,在主母面前得比狗还要听话,可国公府小妾在主母面前,像条疯狗般对着主母乱叫,真真是让人开了眼。”
  下人们虽然听李姨娘的话,可她的命令实在是让人左右为难。就算明令仪再没用,她也是诰封的国公夫人,哪里有国公夫人被小妾卖进窑子里去的?
  这种前所未有的荒唐事一旦传出去,就算是国公爷再厉害,那些读书人的唾沫星子也能淹了国公府。
  李姨娘见下人扎着手不敢上前,怒极攻心正要亲自动手,突然听到身后的冷嘲热讽,嘴里啊地尖叫一声,转身扑向了小妾:“贱人,居然敢对我不敬,你算什么东西,凭你也敢与我比!”
  小妾虽然敢骂李姨娘,倒也没有胆量与她动手,见她跟疯子似的扑过来,忙仓惶后退,脚被门槛一拦,脸上被李姨娘的长指甲抓出了几道血痕,火辣辣地疼。
  她下意识地抬手抹了把脸,见到手上的血迹,也跟着尖叫一声:“我跟你拼了!”
  李姨娘被小妾一扑,后背撞到廊柱上,她浑身一麻没了力气,小妾借机对她又抓又挠。
  大家几乎看呆了,李嬷嬷挥舞着双手,跳得老高厉声道:“你们都是死人吗,快去救姨娘!”
  丫鬟婆子们这才回过神,呼啦啦又围上前,将两人强行分开。李嬷嬷见小妾被人按住,上前重重地一个巴掌抡在她的脸上,又朝着她胸前用力一脚踹过去。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对姨娘下手,来人,给我狠狠地打,打死作数!”
  “啊!”小妾挣脱开来,双手捂住小腹,身子卷曲得像虾米,惨叫哀嚎。刚要动手的婆子被惊得后退两步,她都还未动手呢。
  “血,流血了。”有眼尖的丫鬟指着小妾叫起来,众人忙抬眼看去,见血顺着她裙底蜿蜒流淌。
  “不会是小产了吧?”有人在旁边窃窃私语。
  “哎呀真是惨,这李家还真是断子绝孙了。”
  “李家人不做人事,这不是报应么?”
  李姨娘头发散乱,唇角破裂血迹斑斑,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混乱,混沌不堪的脑子终于清醒了些,慌乱地道:“去请大夫,把她快抬进去,快,快呀!”
  李嬷嬷见到血,凭着经验心中早已有数,她脸色煞白,下意识地往后躲,随手抓住一个丫鬟让她去请大夫。
  屋内惨叫不绝,热水一盆盆送进去,李家爹娘也醒了过来,听到小妾有了身孕,开始高兴得发狂,听到可能孙儿保不住,瞬间又担忧得坐立难安。
  大夫跟着丫鬟匆匆赶来,先是去瞧了小妾,只一号脉就摇头叹息。李家爹娘一听,嗷一声双双晕了过去。
  他忙又赶去诊脉施针,开了方子嘱咐道:“他们年事已高,可经不住这样大起大落,须得静养,万万不可再受刺激。”
  香烛味与血腥味交织在一起,再加上药味,李姨娘觉着胸口发闷,连呼吸都提不上来。
  她太阳穴突突直跳,脑子里像有根弦被蹦得紧紧的,面无表情,努力朝李嬷嬷指了指,“打死她...”
  李嬷嬷吓得簌簌发抖,李姨娘原本就不是念旧情之人,就算自己贴身伺候她多年,对她百依百顺,断也比不过李家的血脉。
  李姨娘吩咐完,凭着本能,转动着僵硬的脖子,目光看向明令仪的方向。
  她静静站在那里,不喜不悲,像是尊高高在上的菩萨,冷眼看着李家的惨状。
  脑中那根弦,此时嗡一声断掉。
  李姨娘只觉着眼前天旋地转,腿脚逐渐没了知觉,直直往后仰倒,嘭地一声砸在了地上。


第14章 . 引起怀疑 无
  整个院子瞬间又乱成一锅粥,丫鬟婆子们大惊失色围着李姨娘,嘴里不断喊着她。
  李嬷嬷因此逃过了一劫,她长舒了口气,趁机大声道:“快扶姨娘进屋去,大夫呢,大夫......”
  李姨娘闭着双眼紧咬牙关,太阳穴青筋突起,冷汗顺着额角滴下来,看上去极为痛苦。她被人七手八脚抬进屋子放在软塌上,与李烂泥的棺椁遥遥相对。
  大夫满脑门子的官司,直忙得脚不沾地,奔过来给李姨娘诊脉。他不断变换着左右手,眉头越拧越紧,又取了银针施针,李姨娘仍旧半昏迷,没有任何起色。
  他放下银针又再次诊脉,嘴里不断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不醒呢?气血攻心,淤积不通,唉。”
  折腾了许久之后,他终是垂头丧气地放弃了,转头在屋子里寻管事之人,见明令仪静静站在一旁,对她说道:“请恕在下才疏学浅,辩不出姨娘的病因,最好早些回京城,另寻医术高明的大夫诊治为好。”
  明令仪暗自松了口气,还未答话,李嬷嬷鄙夷地斜了她一眼,抢着吩咐道:“快备好马车送姨娘回府。”
  “他们也一并带走吧。”明令仪并不计较,指着李烂泥的棺椁与李家爹娘妻妾,温和地道:“总得葬回李家祖宅去,一家人就得齐齐整整,在不熟悉的地方,恐魂魄找不到回家的路。”
  不知为何,李嬷嬷听得不寒而栗。李姨娘只是昏迷不醒,李家爹娘也不过是伤心过度,把他们同死人李烂泥放在一起,这不是在诅咒李家会死一家子吗?
  她刚要发火,想到李姨娘昏倒前要打死自己的命令,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急着大声道:“院子外的人都进来搭把手,仔细着些当差,姨娘见了说不准会饶了你们。”
  又是人仰马翻之后,李家活人死人病人总算离开了庄子,四周重又归于寂静。
  明令仪才回屋,徐延年又来了庄子,先是去湖边查看之后,又招了下人问话,最后才差人传话说要见她。
  正厅里。
  徐延年身着素净的细布长衫,见明令仪带着夏薇缓步前来,他不禁愣住了。
  不过数日未见,她的气色比上次见好了许多,原本瘦削的双颊也丰腴了些,莹白如玉。
  他见她抬眼看来,忙垂首躬身施礼:“夫人最近可好?”
  “多谢先生送来的过冬之物。”明令仪回了半礼,客气地让着徐延年进屋。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徐延年与明令仪分别坐下,思索后方才道出了来意:“是老夫人差我前来,她听说庄子里惨事不断,说是这里不吉,要请人好好做几场法事。”
  明令仪面不改色应了下来:“好。先生先前在庄子里查看过,可有瞧见什么不妥之处?”
  徐延年神色复杂,迟疑半晌后方道:“不瞒夫人说,李庄头一家死得蹊跷,李舅爷死得更为离奇,居然大半夜的死在了湖中,他的小厮也如平地消失了般不见踪影。
  李姨娘先前更是昏迷着回了府,这一桩桩事接连二三发生,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多看几眼,这庄子是否真的有鬼。”
  明令仪心中一凛,抬眼看过去,眼中微微惊诧:“先生可看到了鬼?”
  徐延年垂下眼眸盯着杯子里的茶水半晌,又自嘲一笑,将杯子放在了案几上,伸手挥退了下人。
  “李姨娘最喜欢吃明庄湖里的鲜鱼,李舅爷死在里面,只怕她以后再也吃不下去了。先前庄子里的人说,曾恍惚听到她要夫人在李舅爷灵前下跪,不知为何她却突然跪在了你面前。”
  他眼神锐利,给原本温和的眉眼平添了一丝凌厉,声音却仍然温润柔和:“一切看起来似乎天衣无缝,且事事都在大家眼皮子底下发生,可太过巧亦令人奇怪。”
  明令仪颔首,客客气气地道:“先生聪慧过人,见解定会不错。若先生看出什么门道,不管是想要报官,或者在明庄驱除妖魔鬼怪,只管去做便是,无需跟我提。”
  徐延年一窒,她仍如以前般谦和隐忍,从不提明庄是自己的嫁妆,却被小妾抢占了去,自己只住在偏院里。
  府里管事克扣也从来不反抗,缺衣少食荆钗布裙,让去礼佛就去礼佛,独居一隅,像是国公府里的影子。
  她不喜不悲,除了烧掉主院时,她挺直的脊梁还有几分似硬气的明家人,其余的时辰,她畏畏缩缩,连府里得脸的仆妇都不如。
  “李姨娘重病,最为担忧的怕是老夫人。她的一双儿女......”徐延年看着明令仪清亮的眼眸,突然说不下去了。
  李烂泥不过小妾的娘家兄弟,连正经亲戚都算不上,却被大家恭维称呼一声李舅爷。定国公府里真正的舅爷,是芝兰玉树风仪无双,远在西北的明令虞。
  李姨娘的一双儿女都被强行记在了明令仪名下,明家平白无故多了这么一对嫡外孙,这才是对明家最大的侮辱吧。
  徐延年只觉着胸口闷闷堵得慌,最终低低地道:“国公爷极为孝顺。”
  明令仪不动声色自将徐延年的神色瞧在了眼里,这时才总算松了口气,眼角含笑,颔首施礼道:“多谢先生。”
  徐延年瞧着她脸颊一闪而过的梨涡,又猛地垂眼不敢再看,当即起身告辞。
  外面天色暗沉,明令仪站在廊下,目送着徐延年远去的身影,直到他绕过了影壁,才猛地扶住了夏薇的手臂,硬撑住了没有让自己倒下。
  这段时日她避无可避,被逼着频频出手。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曾退之也不算蠢,要是他回来仔细查,就算没有证据也会怀疑到她头上来。
  明令仪回到正屋,屋子里暗,夏薇转身去点灯,她刚坐在软塌上,突然额头一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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