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禁在阁楼的女人》第36/57页


  一滴泪,不自知地滑落鼻尖,她缓缓垂下眼皮,俯视眼底的男人,越是靠近,她的心越是摇摆不定,她已记不清警告过自己多少次,不可以沦陷,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属于她的生活。
  沫一弯下.身,脸颊贴在他温暖的额头上:“……端木羽翔,别再对我好了,今天的美好注定化为明天的伤疤,你已经在我身上划下很多刀,就不要再置我于死地了。”
  苦涩的泪水,一颗一颗地滴落,她必须尽快、彻底地离开端木羽翔身边。
  ※※
  第二天中午,房门轻轻敲响,沫一以为是服务生,所以蓬头垢面地开启房门,可出现在面前的人是殷志豪。
  殷志豪西装笔挺地伫立在门口,沫一红肿的眼眶率先引入他眼底:“你哭过?”
  沫一顿时清醒十分,她不自然地顺了顺头发:“殷先生,有事吗?”
  殷志豪欲言又止地放下手指:“我是特意来道歉的。昨天是我处理问题不妥,更不该拉着端木羽翔宿醉不归,在你面前失态了,非常抱歉。”他一觉醒来,想起沫一离去时的情景,虽然她担心的人不是自己,但惹她伤心就是他的不对。
  “没关系,我可以理解。”
  “理解什么?”
  “你在为妹妹抱不平,误以为端木羽翔在外沾花惹草,即便气愤也在情理之中,其实我们,并不是殷先生想象中的那种关系。”
  殷志豪听得一头雾水,可他们之间的举动又代表什么意思?不过话说回来,这显然是个好消息:“你的意思是?……你们不是情侣?”
  “当然不是,我是……”沫一听到屋中有动静,朝殷志豪做了个嘘的手势:“你等我一下好吗?我去换件衣服。”沫一不知道该不该说出真相,但她已然成为受害者,没必要让另一个女人再多伤一次。何况她了解端木羽翔的个性,他宁可被人误会,也懒得去解释。她昨晚想了很久,希望自己在透明的状态上完成契约内容,不要给任何人造成困扰。也是她唯一保全自己的方法,不再躲躲闪闪,明朗化公开化,待契约结束,立刻离开这座城市。
  殷志豪当然愿意等她,等多久都可以。
  他清晰记得初遇沫一时的情景。一年半前的清晨,那是他业务繁忙,所以搬出别墅,在公司附近租了一间公寓暂住,因距离公司只有八分钟路程,所以他每日走路上下班。当他走出公寓大门时才发现忘记带手机,所以他走入身后的面包房借电话,打算打给保姆送过来。也许是时间太早,面包房内只有沫一在当班,当他说明原因后,沫一从柜台中拿出电话递给他,脸上还洋溢着暖融融的笑容。他当时穿了一套朴素的休闲服,看起来并不像有钱人。所以沫一对他说了一句:趁着老板不在,快点打吧。
  而就是这个笑容,却令殷志豪至今难忘,这也许是一见钟情吧。就这样,他成了面包房的常客,只为每一天都能见到那张纯真的笑脸。
  ……
  优雅的咖啡厅内,沫一将大致经过描述给殷志豪听。当然关于血型的事没有详细讲解,只告诉殷志豪,因为端木家世代单传,而她是自愿接受借腹生子的计划,纯属金钱交易。
  殷志豪似乎难以接受,更准确的说,他无法相信沫一会为了钱去出卖肉.体,他所认识的沫一,虽然生活清苦,但努力工作,活力十足,从不自哀自怜,即便她一时忙乱替客人找错了钱,她也会追出去把钱还给客人,这样纯朴的女孩,怎可能贪图钱财?
  沫一注视殷志豪震撼的表情,她微微垂下眸:“好了殷先生,事情经过就是这样,我不会影响到你妹妹的婚姻大事。”
  “你,真的这么需要钱吗?还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我可以帮助你。”殷志豪依旧不信沫一是为了钱才走入端木家,虽然他没机会和沫一交谈,但通过一年多的观察,沫一的个性与喜好他基本了如指掌,而且商界霸主端木集团,为什么会选择沫一传宗接代?
  “谁不喜欢钱呢?这笔交易可以让我少奔波二十年。”沫一的话语很平静,她在自我催眠,先要说服自己,才能把谎言当成真相看待。
  殷志豪眸中掠过一丝黯然与落寞,回想沫一在与同事聊天时的内容,她们常常会提及对有钱人的深恶痛疾,所以他刻意不透露家世就是怕沫一介意,也怕金钱亵渎了这份干净纯粹的感情,可倒头来,他的真心还是输给了金钱?
  “早知道钱可以买到你的人格,我何必苦苦等待……”殷志豪自嘲浅笑,他心目中的天使已经堕落了吗?
  “用钱买我的人格?殷先生,请你收回这句话!”沫一神色愠怒,她就不懂了,好心帮殷志豪解惑,他不但不感激,反而吐出一句侮辱人的言词。
  “对不起沫一,我不是在羞辱你,也没资格羞辱你……你知道吗?我因为你的无故失踪有多着急,雇佣了多少位私家侦探,跑了多少次警察局?”殷志豪艰难地滚动着喉咙,掩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情感,还没来及表白,却已得到最残酷的答案:“当然,我在你眼里只是陌生人,可你在我眼里,早已成了宝。”语毕,他忽然起身离去,他的离开并不是因为心灰意冷,而是需要冷静,沫一虽言之凿凿,但她的愤怒又说明什么?就当全是给自己找心理平衡吧,这其中的来龙去脉,他会查清楚。
  “……”沫一迷茫地眨眨眼,殷志豪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跟端木羽翔处处作对不是因为妹妹的关系?
  此时,服务生彬彬有礼走到她身旁:“请问您是沫一小姐吗?服务台有您的电话。”
  “找我的?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沫一边询问边站起身。
  “因为您是端木少爷所带来的朋友。”
  那不用问了,打电话的一定也是那人,沫一接起电话,还没开口,端木羽翔已开口责难:“谁允许你和殷志豪见面了?你跟他就这么有得聊?”
  “你居然监视我的一举一动?”沫一睨了服务员一眼,服务员则尴尬地低下头。
  “别转移话题,你站在原地等我。”
  端木羽翔“砰”的一声挂断电话,沫一手举听筒发呆,有一种预感,她要大难临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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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美融合的音符

  挂掉电话后,沫一真就站在原地没动,她趴在柜台前,一副听天由命的无力模样。
  咖啡厅内所播放的音乐悄然停止,寂静的气流,使她更为不安。
  忽然之间
  屡屡琴声,悠悠扬扬地萦绕传来,单键撩拨而起的前奏,宛若钢琴家指尖跳跃的雨滴,澄清又荡气回肠,好似一阵微风起伏,令人心旷神怡。
  沫一随着那股清流一样的旋律慢慢转身……奶白色的钢琴后方,坐着一位优雅的钢琴家,他微抿着唇,内敛的黑眸落在琴键上。沫一虽不懂如何鉴别弹奏者的功底,虽然不知这首乐曲所表达的含义,但他沉稳的神态,犹如行云流水般的演奏,似乎在阐释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在每一个音符滑动中,诠释出一种情绪,触动了她故作平静又矛盾挣扎的心灵。
  《D大调卡农》――变奏曲中的不朽之作,纪念逝去的爱妻。同一旋律以不同的高度在各声部此起彼落、连续不断的模仿。一个声部的曲调自始至终追逐着另一声部,直到最后……最后的一个小结,最后的一个和弦,它们会融合在一起,永不分离。
  ……
  沫一悠悠地走向白色钢琴,情不自禁地,靠近正在演奏的男人。那男人给她带来前所未有的震撼力,他的霸道,高傲,冷漠,幼稚,似乎在这一瞬都不见了,又以一副成熟稳健的身姿吸引了她的视线,她只是想近距离地聆听,凝视他专注的神情,仅此而已。
  她静静地沉醉其中,一副副画面浮现在眼前,孤独的苦涩,贫穷的窘迫,相遇的仇视,还有……甜蜜的回忆,属于他与她的一点一滴,无论是快乐的,还是难过的,永远无法抹去。
  当美妙凄婉的旋律,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时,一曲落幕。引来在场所有人的赞许之声。但凡对音律一知半解的人,似乎都能从乐曲中听出情感的味道,而且尾声的“轮指”弹奏技巧,速度相当之快,如果没有八年以上的功底,绝对弹奏不出这般玄美自然的效果。
  端木羽翔从钢琴后探头,居然发现她在默默垂泪,可他原本的用意是为了让沫一高兴。而他会选择这首略带哀伤的变奏曲,是因为……他酒还没醒,只记得这一首。
  “哭什么啊,我弹得有那么差吗?”他毫无情调的问话简直是大煞风景。
  沫一破涕为笑:“对呀,真的很难听。”
  他不以为然地走下演奏台,即刻恢复一派高傲,双手环胸俯视沫一。沫一这才醒悟一件事,他的拷问工作似乎刚刚拉开序幕。
  “我不关心你跟殷志豪聊了些什么,但最好别有下次。”他掠过沫一身旁,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本打算骂她一顿,可话到嘴边又说不想说了。
  提起这事,沫一也挺生气,她愤愤不平地坐下:“殷志豪怎么回事嘛,我好心告诉他不会影响到你和他妹妹的婚事,可他居然将矛头指向我唉,还说我爱慕虚荣什么的,即便我是那种人又管他什么事?真是可恶!”
  端木羽翔挑起眉,这丫头是真傻还是缺根筋?她就没看出殷志豪所关心的对象就是她自己吗?亏殷志豪还暗恋她那么久……“午饭时间,别跟我提那个倒胃口的家伙。”
  沫一不由怔了怔:“难道你们一早就讨厌对方?”
  “本来就是陌生人,懒得跟他计较。”端木羽翔将一块披萨塞进嘴里,说句实话,他并不讨厌殷志豪,至少比那些只会阿谀奉承的业界人世强很多。
  他向前探了探身,诡异一笑:“我醒来时发现只穿了一条内.裤,啧啧,你趁我喝多了,是不是打算对毫无反抗能力的我下手来着?”
  “……”沫一抬起一掌挡住那张可恶的脸,他原本优雅的气质瞬间被无赖嘴脸所取代。
  “我暂时不打算结婚,你真是多此一举。”端木羽翔转回正题。他不需要让一个女人替自己出面解释,此举只会让他有种遭羞辱的感觉,这也是他气恼的原因。
  “嗯?……切,我是为自己解释好不好,怕殷家兄妹追杀我。”沫一矢口否认,她的存在不符合常理,端木家又是男权当道,女人只是生活中的附属品,其实殷曼青不愿意嫁给端木羽翔才是明智的选择。而且沫一非常明白一点,即便不是殷曼青,也不会是她。
  端木羽翔不屑一哼:“殷志豪?他可舍不得动你一个指头。”昨晚他俩人喝得昏天黑地。殷志豪也许早已忘记自己酒后吐露真言的事。他竟然把沫一从头到脚夸了一遍,还是很多很多关于沫一曾经的过往,什么几点回家,几点上班,喜欢吃什么等等,他甚至会根据沫一上班的时段去面包房报道。端木羽翔也记不清了,总之,能看出殷志豪对沫一的感情的很认真。
  沫一手中刀叉顿了顿,殷志豪临走前说得那番话,他们虽没正式交谈过,可殷志豪是面包房的常客,可她怎么就一点没感觉到殷志豪对自己有那方面的意思呢?
  “……不会吧,他对我,难道真是?……”她将求证的目光抛给端木羽翔。
  “看我做什么?我哪知道。”端木羽翔装傻充愣道。
  沫一缓缓摇头,自行否定:“应该不会,如果他对我有好感,为什么不直接告白呢?”
  端木羽翔不悦地挑起眉:“如果说了,你会答应?”
  “他不错啊,文质彬彬,笑容可爱,面包房的女同事时常在背地里谈论他。”沫一其实注意过殷志豪,特别是他虽拥有成熟俊朗的外表,却总是流露出一丝腼腆的笑容。同事们闲来无事当然八卦各种客人,像殷志豪这种又高又帅的男人,自然成为首选臆想对象。
  “你给我,正面回答!”
  沫一见他忽然冷下脸,放下刀叉,喝了口果汁,而后擦了擦嘴角,不急不缓地起身离去。她才不傻。如果回答是,端木羽翔会嘲笑她自作多情;回答不是,他肯定更有话说,说她爱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之类的,她才不上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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