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界柳楚传》第5/365页


  楚灵犀恃皮囊而骄,手指自己脖颈,妖女跋扈赖皮之态展露无遗:“有本事就砍,躲一下姑奶奶是你孙子!”
  柏诚哪敢伤柳芽上仙贵体,正当尴尬下不了台时,安皓白插话救场:“既然话不投机,那饭也就免了,五谷杂粮恐有损仙人玉体。”
  楚灵犀能屈能伸,当即服软:“依我梦中所见,若无凡间五谷,便无柳芽仙骨,吃不是为了我的魂灵,而是为了上仙的躯体,更何况柏副将乃魔界堂堂真英豪,定然不会与小女子过多计较。”
  柏诚轻哼一声:“妖女战神可不是普通的女流之辈,在你手中吃过亏的男子不计其数!”
  “胜败乃兵家常事,我也曾有一败涂地的黑历史,比如二十年前,差点就命丧魔尊之手。”
  仆人将三个湘妃竹矮案摆上床榻,恭敬送上一道又一道珍馐美味。
  楚灵犀吃货属性全面爆发,连筷子都弃之不顾,一手糖葫芦,一手烤鱼,吃得不亦乐乎,顺带还小小挑三拣四一番:“把那几个绿不拉几的菜都拿走,我又不是兔子精!”
  安皓白被她的豪迈吃相震惊:“你不是兔子精,而是大胃妖。”
  “魔尊乃情痴,而我是贪吃,难怪有剪不断理还乱的孽缘!”楚灵犀大方自黑,而后又热情招呼:“不如大家一起吃,人多热闹嘛。”
  安皓白贬损道:“看到你惊天地泣鬼神的吃相,我自然就饱了。”
  楚灵犀以故作糊涂的高招回怼:“不愧是上仙躯体,秀色可餐。”
  妖女似是没心没肺缺心眼,柏诚着实无法理解:“你的心真大,如今灵力与修为荡然无存,还有兴致大吃大喝。”
  “就算我像怨妇似的哭天抹泪,修为和功法也回不来,还不如踏踏实实吃饱,再安安心心练功,假以时日姑奶奶又是一条好汉。”
  楚灵犀在沙场风云中闯荡多年,得失成败历经无数,深知怨天尤人不如扭转乾坤。
  “我敬你是个纯爷们儿!”柏诚由衷赞叹一句,而后道:“你梦中所见为柳芽上仙的生平,须得事无巨细记下并讲给魔尊。”
  楚灵犀嘴中的一粒山楂滚落,心有不祥预感:“该不会…我得梦完柳芽上仙的一生吧…”
  安皓白微微颔首:“柳芽上仙身故时为一千两百岁,梦中的时间流转快于现实,灵躯合体需调养一年,顺利的话应该足够知悉上仙生平诸事。”
  “梦是从柳芽上仙十二岁开始的,她连仙门都还没有入,说不定十年也梦不完!”楚灵犀如闻晴天霹雳,激动中沾着油花的口水飞喷四溅。
  安皓白不幸中招,鼻间与脸颊处皆沾有唾沫星子,对于有严重洁癖的他而言,简直堪比凌迟之剐,恨不能当场用银针戳死眼前人:“不知礼数的妖女,简直玷污了上仙玉体,恐怕不出十天,魔尊就会让你魂飞魄散!”
  “我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饭后将面壁两个时辰自省!”楚灵犀没料到大男人会因这点小事而暴怒,怂怂地油滑道歉。
  她的魂灵已开始与柳芽的躯体融合,一旦脱离这具肉身,不消魔尊动手也会魂损灵灭,须得仰仗“悬丝事精”悉心诊治,万不可得罪。
  “不必摆样子假忏悔,半个时辰后我会再以安魂香使你入梦”安皓白言罢欲拂袖离去。
  楚灵犀急急说道:“等等!安鬼医神术非凡,能不能想想办法加快梦的进度,把鸡零狗碎的细节和无关紧要的龙套戏份都省略掉?”
  安皓白冷漠拒绝:“不可以。”
  楚灵犀死缠烂打不放弃:梦并非开始于从柳芽上仙出生的那刻,而是直接跨越了前十一年,由此可见,梦境完全可以跳跃。”
  安皓白的耐心所剩无几:“谁都无法控制灵躯合体的梦境,一切皆是天意与机缘。”


第9章 豆芽菜与公鸡精
  翠烟缭绕,安魂香浓,楚灵犀再次入沉沉睡梦。
  柳芽大女主戏的开篇略显俗气,痛失父母、寄人篱下、备受苛待,若是再加一段被强逼成亲或卖入青楼的戏码,堪称集凡间苦情话本精髓于一身的传奇狗血巨着。
  接下来的剧情发展,令楚灵犀狂拍大腿,恨不能自点一百万个赞。
  不是她自卖自夸,实在是冰雪聪明难自弃,预想的桥段果然上演。
  周妈传来消息:“巫六婆婆没安好心,想让你去做刘财主家小儿子的童养媳!”
  柳芽难以置信:“刘家的小儿子…是那个傻子吗?”
  “没错,你姨母开始还假意犹豫,可一听说彩礼丰厚,立刻便点头,不然你今日就逃走吧!”
  “但是我必须要拿到爹娘的遗物…”柳芽灵机一动:“恰好眼下姨母一家为引青鸟而忙翻了天,我可以趁乱寻找!”
  柳芽翻窗悄然进入姨母房间,细细查找每一个角落,苍天不负大女主,她终于在床边暗格中找到爹娘遗物——白菅草手链和纯白毛皮小挂饰。
  她将东西塞入怀中妥帖收好,将要逃离火坑,欣喜雀跃之情难以按捺,即刻飞奔向柴房外的藏银钱之处。
  姨母的尖酸刻薄之音忽而在她背后响起:“死丫头你跑去哪里偷懒了!快去置办香烛,要王家铺子里最好的!”
  柳芽竭力控制情绪,以防被看出端倪,垂首点了点头,转身欲离开。
  姨母上前狠拽她的耳朵:“死丫头你昏头了,往柴房去做什么,大门在另一边!”
  若是此时被姨母得知实情,遗物定会得而复失,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出门采买。
  柳芽一路盘算其后的计划,姨母的心皆在青鸟身上,眼下应不会察觉遗物之事,带着香烛回去后再找机会取出银钱逃走倒也不迟,不过遗物随身带着恐怕有风险,倒不如先找一个稳妥的地方藏起来,思量再三后决定将东西暂留于春风楼媚姨之处。
  柳芽脚步匆匆,穿梭于长街人群之中,崭新的美好人生近在眼前,她无需再做姨母家的苦役丫鬟,更不会去做财主家傻儿子的童养媳。
  计划顺利进行,入夜后柳芽紧揣银钱与包袱逃离姨母家,狂奔至春风楼,由后门角楼楼梯而上,快步走向媚姨房间,仓促中重重撞上一人,低着头连声道抱歉。
  世间事无巧不成书,与所有话本的套路相同,那人正是嘉木:“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可恶的豆芽菜,我非得好好教训你!”
  真真是冤家路窄,柳芽万万没有想到会再遇这妖怪:“公鸡精!你…你竟从牢里逃出来了!”
  嘉木的星眸中燃起熊熊怒火:“公鸡精?胆大包天的豆芽菜,竟敢给我取外号!”
  出逃之时不好横生事端,柳芽唯愿息事宁人:“你能逃出留仙院已是万幸,最好不要再惹事生非,而且你的妖术粗浅,定身咒连我这个普通凡人都困不住,作恶就是作死,还是一心向善、继续修炼吧!”
  这番没头没脑的说教彻底惹恼了混世魔头嘉木,他剑眉间的褶皱如刀砍斧刻,一把抓住豆芽菜的后领,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她提起:“你有胆就再说一遍!”
  柳芽竭力挣扎却无果:“我有胆子,但是没时间,再不放手我就喊人了!”
  嘉木岂会受一个小丫头威胁,轻轻松松便将瘦瘦小小的豆芽菜拎到了栏杆之外,还故意悠来晃去,作势要将她丢下楼,挑眉道:“在这里喊众人才能听得更清楚。”
  柳芽心惊胆颤间紧紧握住就近的雕花横栏,三楼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她暗恨自己命苦,刚逃离火坑,又遇疯妖怪,用尽全身力气连声高呼救命。
  嘉木没有料到豆芽菜会有如此大的嗓门,耳鼓膜都快要被震裂,厉声问道:“你是锣鼓成精吗!”
  柳芽虽受困于人,但仍不屈服:“你是混蛋公鸡精!”
  媚娘闻声而来,忙不迭地好言劝和。
  嘉木也并非真想取豆芽菜性命,重新拎她回栏杆里侧,猝然松手,傲然甩袖。
  柳芽的屁股差点摔成八瓣,忍痛起身,抬手直指对头鼻尖,无奈自己的头顶勉强才及他的下巴,此刻方觉身高不够,极为影响气势,不过骨气犹存:“媚姨快去报官,他就是那天留仙院要抓的妖怪!”
  媚姨急急耳语道:“今日是留仙院官差亲自护送此人前来,其中内情不大清楚,不过他的来头必定不小,莫要继续争执,以免招致祸端,先去后院等我吧。”
  柳芽担心给媚娘添麻烦,狠剜了公鸡精一眼,转身欲离开。
  嘉木不依不饶:“豆芽菜惹得本少爷很不开心,若是不好好陪罪,我就一把火烧了春风楼!”
  媚娘陪笑讨好:“少爷休要动气,她并非春风楼中人,年纪小且不懂规矩,望您大人大量,高抬贵手。”
  少年满目鄙夷地上下打量着柳芽:“我在此处两次与豆芽菜相遇,她怎可能不是春风楼的人,不过这般干瘦丑陋且寒酸碍眼,想来连侍女都算不上,应该是后厨的烧火丫头,她既然污蔑我是公鸡精,那便让她好好尝尝小肚鸡肠的滋味!”
  勾栏欢场多美酒佳肴,楚灵犀看得着却尝不到,口水飞流直下三千尺,梦中没有物质食粮,仅有冤家变情侣的老套戏码。
  不过俗套中也有出人意料的悲情,别人是虐妻一时爽,追妻泪断肠,而嘉木这个短命仙,直接留柳芽独自肝肠寸断。
  她甚至有一大胆猜想,嘉木说不定并非因凶兽梼杌而死,而是被急于上位的男二所害。
  不是楚灵犀脑洞大,而是仙界本就如此,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龌龊心机,她历数交过手的神仙,各有各的花样渣,唯有玄武族林泽称得上是真英豪,可惜在柳芽的故事中,他是个悲催的绿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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