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君子传奇》第10/107页


  韩澜生身边的女子抿着嘴笑道,“段公子,这就是你花容月貌的小心肝儿?”
  毅卿故作生气的把酒重重顿在段天佑面前,“什么小心肝儿?你小子把话说清楚!”
  段天佑赶紧赔笑,“我死里逃生一回来就惦记着给你打电话,你可不是我的小心肝儿么?刚才和他们说着玩的,别当真,别当真。”说罢一口饮尽杯中酒,“我先干一个,给常司令赔罪!”
  韩澜生也笑道,“刚才天佑哄霜儿玩呢,说他的小心肝儿一会也来,霜儿巴巴的想看大美人儿呢!”
  毅卿这才仔细看了看韩澜生身边的女子,十八九岁的模样,眉眼生得恰倒好处,丰润的鹅蛋脸,增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一笑唇边绽开两个小梨涡,顾盼间丰姿绰约又不失端庄,果真是个标致的美人儿。他将目光投向韩澜生,“澜生,这么招眼的大美人你也不给兄弟介绍介绍。”
  韩澜生把那女子一把搂在自己怀里,眉毛一挑,“小月霜,我的女人。”小月霜羞的绯红了脸,却更衬的双颊如朝霞辉映般明艳动人。
  “小月霜?”毅卿重复了一遍,“这名字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啊?”
  段天佑一手啪的搭上毅卿的肩,一手晃着杯子里红艳艳的酒浆,“常大美人儿,健忘了不是?这就是昆曲名伶小月霜啊,常大帅的五十大寿上不是还请人家连唱了五天的《牡丹亭》么!”
  毅卿这才记起来,可不是么,这么标致的眉眼,可不就是当时戏台上那个勾走台下大老爷们一半魂魄的杜丽娘么!“行啊澜生,怪不得以前那些狂蜂浪蝶你都不屑一顾,原来自己藏着一个绝色佳人啊!”毅卿端起杯子,“这样的倾国佳人也不早点带出来让兄弟们开开眼,不够意思哦!”
  韩澜生将自己的酒杯斟满,仰头一口喝干,“你爹的寿辰可在我爹之前,你常大少爷自己当时没留意,就怨不得兄弟我了。”
  “你们是在韩大帅的寿辰上认识的?”毅卿也将杯中酒一口饮尽。
  “当然是啦!”段天佑三句没插上话就坐不住了,忙不迭的抢过话茬,“澜生的眼睛忒贼了,小月霜姑娘卸了戏装比舞台上还要俊俏,我当时愣没看出来,还以为那妆化的好呢,今天才回过味儿来,这小子已经捷足先登了。”
  小月霜轻轻拈起酒杯,神态大方,并无戏子惯常的扭捏姿态,“托澜生的福,今天能结识民国四君子中的三位,是我的荣幸,我先干为敬!”说完两手轻轻一送,杯中立时滴酒不剩,小月霜拿起面前的餐巾,仪态万方的摁了摁嘴角。
  “嘿!还真是!”段天佑环视了一周,“要是文虎也在,四君子就凑齐了!”
  “这种街传巷闻,你也当真。”毅卿不屑的说。他最不喜欢别人提起民国四君子的话题。这种说法来源于三四年前一家美国人办的报纸《星岛日报》,当时报纸上用很大的篇幅介绍了当今中国四位才貌双绝的军阀公子,按品貌排名依次是东北王常复林的三公子常毅卿、山东王韩继中的独子韩澜生、西北王梁成虎的弟弟梁文虎、皖系段纪文的大公子段天佑,并称为民国新四君子,分别对应着战国时期的信陵君、孟尝君、春申君和平原君。本来这报纸只在华北地区发行,结果谁料到这个提法极大的满足了老百姓猎奇的心理,一夜之间,各地报纸争相转载,再到后来,这民国新四君子的提法便是妇孺皆知了,连刚上学堂的小娃娃都能准确说出他们的位次和各自对应的封号。当时《东北要闻》也转载了这篇报道,惹的常大帅大发雷霆,一怒之下把《东北要闻》的主编扔进了大狱,到现在还没放出来呢。
  “为何不能当真?”段天佑又露出嬉皮笑脸的表情,“反正我段天佑能和你们三个并称已经很满意了,莫非常大美人儿嫌我拖了后腿?”
  毅卿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把我们几个的照片当月历女郎一样的登出去,像什么样子!”
  韩澜生摆摆手,“都是美国人搞出来的这一套,他们连自己总统都敢调侃,我们就当个乐子,不用放在心上。”
  “就是嘛,当个乐子而已。”段天佑涎着脸看看毅卿,又逗起小月霜来,“你知道当时的报纸都是怎么说我们的么?”
  小月霜摇摇头,认真的等着段天佑说下去。
  段天佑嘿嘿的咧嘴笑,偷眼看了看另两位正无奈的洗耳恭听的好友,“当时形容你家澜生的是:大明湖畔的雄姿英发―新四君子之孟尝君。”他顿了顿,又说,“形容常司令的是:白山黑水间的一抹绝色--新四君子之信陵君。”毅卿故意咳嗽了几下,段天佑拍拍好兄弟的背:“对不住,大美人儿,绝色这词儿听着是有点那什么,不过人家也没说错,谁叫你长的这么好看呢?”又接着说,“形容梁文虎的是:大漠孤烟下的男儿本色--新四君子之春申君。至于我嘛……”段天佑故意停了停,“桃花源里的玉面郎君--新四君子之平原君。怎么样,老美还是给我面子吧,桃花源,多好的去处啊!”
  “怪不得你处处留情,原来是桃花堆里来的。”毅卿接口道。
  “我这人就是喜欢女人,没治了。”段天佑眉毛一动,又坏笑着看着毅卿,“不过你常大美人儿好象也没闲着,我回北平听蔡纯湘那老家伙说……”
  毅卿又好气又好笑的瞪着他,“你真是三教九流什么朋友都有。”
  段天佑嘿嘿笑着,“好消息你也不和兄弟们通个气,我看你比澜生还不够哥们!”
  韩澜生不满的抱起胳膊,“喂,小段,怎么又把我捎上了!”
  “对不住,一时激动。”段天佑又死皮赖脸的凑到毅卿面前,“你不说我可替你说了。”
  “不就是我和沈家二小姐的那点事儿么?”毅卿向后靠在椅子上,“你段大公子跟着瞎激动什么?”
  韩澜生的身子坐直了,胳膊也放了下来,“你是说孙夫人的妹妹沈美绮?”
  “没错。”毅卿知道韩澜生一向人面广,思虑甚多,就摆手道,“不过认识了一个月而已,还不是很熟。”
  “什么不是很熟啊!”段天佑又抢过话去,“你们认识的当天晚上她就让你给送回家了,那是郎有情、妾有意啊!”又用胳膊肘碰了碰毅卿,“你们,有没有那什么……啊?”
  毅卿忍无可忍,“段大公子,你就不能闭会儿嘴吗!”
  韩澜生叹了口气,“威廉,你想好了吗?如果你爹和孙总理谈不拢,你和她该怎么收场?”
  毅卿拿酒的手僵了一下,很快又笑道,“男女的事,聚散随缘吧。”
  韩澜生不置可否的笑笑,“你们的事,可不是普通的男女情事。”
  毅卿无奈的一笑,韩澜生说的话,他已对自己说过多次,而答案,却依然是未知。他举起酒杯,“不说我的事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来,干杯!”
  三只酒杯“当”的碰在一起,艳红的酒浆摇晃出绚丽的光影。小月霜见常毅卿情绪似是不高,便主动活跃起气氛来,“今天难得好兴致,我给几位公子唱上一段如何?”
  “好啊!”段天佑带头叫好,“霜儿妹妹人美唱腔也美,我求之不得呢!”说着就拿了一支桌上摆着的玫瑰花,往小月霜面前递去。
  韩澜生一把按住那只不安分的手,“小段,我的女人,你可别套近乎。”
  小月霜浅浅一笑,两个梨涡分外动人,“我给几位少爷唱一曲《步步娇》吧。”说罢便提起气来,红唇微启,韵味十足的唱开来:
  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
  停半晌整花钿,没揣菱花偷人半面,迤逗的彩云偏。我步香闺怎便把全身现。
  你道翠生生出落的裙衫儿茜,艳晶晶花簪八宝填。
  可知我常―生儿爱好是天然?
  恰三春好处无人见,不提防沉鱼落雁鸟惊喧,则怕羞花闭月花愁颤……
  毅卿随着小月霜的唱腔击着拍子,眼神却仿佛透过小月霜顾盼生姿的一招一式,飘向了不可知的远方……
  
  段天佑向来是个爱折腾的主儿,他们一直闹到大都会打烊才散伙回家。毅卿回到住处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经过述卿房间门口,他发现房门开了个小缝,里面透出灯光,心下奇怪弟弟为何这么晚了还不睡,便伸手推门进去。
  述卿正在书桌前正襟危坐,见毅卿进来赶紧站起身来,“哥,你回来了。”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毅卿见书桌上放着厚厚的一本,“在看书?”
  “在等你。”述卿的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毅卿知道每每他这个样子,就是心里藏着事情了,便故意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等我做什么?”
  述卿紧张的看了看门外,回身把门仔细的扣好,又抱起书桌上那本厚厚的册子,表情严肃的坐到毅卿身边,“哥,今天吾豪来过,托我把这个给你。”
  “吾豪?”毅卿对这个名字听着耳熟,却一时记不起来。
  “邹吾豪,邹记洋行的少东家,昨天傍晚你们在我这里见过的。”述卿急切的提醒道。
  “对对,邹吾豪,我记起来了。”毅卿对那个长相俊秀、气质优雅的邹家少爷还是有几分好感的,便接过那本册子随口问道,“这是什么?”
  述卿的声音低沉了下来,“是……南华大学的学生花名册。”
  毅卿吃惊的去看弟弟,述卿肯定的点了点头,他动手翻了几页,果然是详尽的学生名册,连籍贯、家庭地址都一清二楚。
  “他为什么要给我这个?”毅卿问道。
  述卿谨慎的看了一眼门口,低声说道,“吾豪说,他敢担保,行刺大帅的不会是南华的学生,他把在籍学生的花名册拿来,是为了方便司令部调查。抽查也好,筛查也罢,只要司令部传唤,这名单上的任何一个名字都能找到对应的人。”
  毅卿合上名册,威严的目光直投向弟弟,“你和他交往的很密切嘛!”
  “哥!你不是也有好多交心的哥们儿么?”述卿不满的嘟嘴,“怎么我一交朋友,你就管三管四的。”
  “这就是你的好朋友?人家拿你当枪使知不知道!”毅卿皱起眉头,“南华的事情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我自有分寸,你别插手了!”
  “哥!”述卿的脸也拉了下来,“我不是小孩子了,有没有被人当枪使我自己清楚,我也相信南华是被冤枉的,是爹自己想借刀杀人!”
  “住口!”毅卿低声喝住弟弟,“这件事到此为止,如果让我发现你还在插手南华的事,就请家法说话!”说罢拿起名册,一甩手出了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四君子出来见客啦

  毅卿照例一大早就到了警备司令部,进院的时候,龙云正把他的吉普车停好,见司令的车进来,赶紧跳下车跑过来给毅卿开车门。
  毅卿从副驾驶座上拿起军帽戴好,又习惯性的紧紧风纪扣,才钻出车来。龙云在一边嘿嘿的笑,“我说司令,你已经够一表人才的了,还这么注意穿着,真把我们这些大老粗给比没了!”
  “军人就该有军人的样儿!”毅卿看了一眼龙云,“龙副司令,你的肩章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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