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君子传奇》第14/107页


  蔡纯湘陪笑道,“是我请杨军长喝酒,一不小心被我灌多了,得罪各位了。”
  杨槐林也缓过神来,急忙道歉,“刚才我酒后失态,冒犯小月霜姑娘了,对不住,对不住。”
  蔡纯湘见毅卿使了个不耐烦的眼色,赶紧扶了步履不稳的杨槐林下去。小月霜冲他们行了个礼,又接着唱起来。
  韩澜生正要去谢那个打抱不平的女学生,跟着哥哥下来的述卿先喊了一声,“玉言!”
  那女学生看见述卿也是满脸惊喜,“述卿!”
  毅卿惊讶道,“原来你们认识啊?”
  述卿满面春风的介绍道,“这是邹记洋行的二小姐,邹玉言,邹吾豪的妹妹……”突然想起哥哥曾经斥责自己和邹吾豪走的太近,猛的收起了话锋。
  韩澜生见述卿小心的瞄着哥哥的脸色,便接口道,“谢谢邹小姐刚才帮内人化解了尴尬,我替她道谢了!”他说的不卑不亢,那句“内人”叫所有人都微微一怔。
  邹玉言不知韩澜生的身份,俏皮的说,“不必客气,我是小月霜的戏迷,阁下和小月霜姑娘还真是一对才子佳人呢!”说罢往远处看了看,抱歉的笑道,“我是和同学们一起来的,她们要走了,我先告辞了!”又冲述卿甜甜一笑,“述卿,再见!”
  “再见!”述卿目送着邹玉言,直到那背影出了视线,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猛的发现毅卿和澜生都意味深长的看着他,顿时不自然起来,“怎么了?”
  澜生和毅卿交换了个眼神,笑道,“我们的小不点儿真的长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为啥看的人这么少捏?大家提提建议吧,虽然我的水平有限,不过还是希望能有改进.
续上
  小月霜被杨槐林这么一搅,本就心绪不佳,再加上连唱了两出折子戏,确实也累了。上包间给毅卿他们各敬了一杯酒,就先回去了。他们照例等到十一点打烊,才散伙回家。澜生是搭段天佑的车来的,回去和毅卿顺路,就一同坐了毅卿的车回去。
  述卿有模有样的开着车,澜生忍不住赞道,“当年的小不点儿现在都能给哥哥当司机了。”一转眼却见毅卿挺着上身,格外正襟危坐,便开玩笑的说,“原先你可是出名的没坐相,怎么?当了几年司令连坐姿都改了?”
  毅卿苦笑,“我忍痛舍命陪君子,还要被你这没良心的数落!”
  澜生脸上的笑容褪去,皱着眉问,“又挨罚了?”
  毅卿点点头,“家常便饭了。”
  澜生感慨道,“咱们几个里头,命最好的要数天佑,段主席连句狠话都没说过他。哪像咱们,隔三差五的挨打,文虎也是动不动被他哥梁大帅打的死去活来的。”
  毅卿叹口气,又道,“天佑这次去西北不知道什么事,刚才酒桌上他难得的口风这么紧。”
  澜生摇摇头,“能有什么好事?不过是商量着怎么分临时政府这块蛋糕罢了。”
  “我也这么想。”毅卿看着澜生,却发现他脸上有一丝落寞,便调侃的问道,“老兄,小月霜怎么成你内人了?”
  澜生噙着丝笑道,“我娶了她不就是了么?”
  毅卿着实吃了一惊,“娶她?你爹能同意么?”
  澜生仰头靠在后座上,“同意如何?不同意又如何?我下定决心要娶的女人。谁也拦不住。而且,我要娶她做正室,不是做妾。”
  毅卿知道韩澜生一向说到做到,不由担忧的问,“以前多少名门闺秀追求你,你从来都不搭理,怎么这次为了这个小月霜,不惜和你爹翻脸?”
  澜生看着好友的眼睛,目光异常坚定,“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毅卿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澜生的眼睛里泛起柔和的光晕,“三年前,我爹六十大寿,请了小月霜来唱堂会。当时宾客中有个无赖乡绅,当场出言调戏,你猜怎么着?她当场拿过武生手中的花枪,一把扔过去,直插在那人面前的桌子上,当即叫那无赖尿了裤子。”
  毅卿惊讶道,“想不到小月霜这么刚烈!”
  “是啊!”澜生微微一笑,“当时我觉得这个伶官儿不同一般,就留了个心眼。结果那个无赖事后竟要找小月霜的麻烦,我派人帮她及时化解了危险。她说日后有机会,一定要报答我,我当时也没放在心上,只道是客气话,对她也只是欣赏而已。没过多久,你爹和孙沛芳争地盘打了起来,凭我爹和你爹的关系,肯定要出兵相助。孙沛芳为了阻止我爹参战,买通当时我的警卫营长在去徐州的路上把我给绑了。”
  毅卿恍然大悟,“怪不得你爹直到最后才派了三万兵马参战,原来是投鼠忌器啊!这些事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儿子被绑,警卫营长被收买,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爹一直不愿意外人知道,我也只和你说说。”澜生又继续道,“结果,我在被孙沛芳的人押往北平的路上,有人把我给救了。”
  “不会是小月霜吧?”毅卿疑惑的问,见澜生点头,更是难以置信,“她一介女流,怎么能从孙沛芳的士兵手里救你出来?”
  “难以置信吧。”澜生笑了笑,“我直到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难以置信,简直像做梦一样。她居然领着燕云岭的土匪伏击孙沛芳的人,把我给劫了回去。”
  “什么?”毅卿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她带着燕云岭的土匪把你给劫回去?”
  “是啊!她就能做出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澜生说起来都是一脸的柔光,“她和燕云岭的土匪头是拜把子的兄妹。”
  “难以想象……”毅卿觉得自己仿佛在听一部小说,“名伶、土匪……这个女人身上还有多少离奇的事啊?”
  “她的身世真是比任何一出折子戏都精彩。”澜生神秘的眨眨眼,嘴边露出一抹坏笑,“我和你交个底吧。一开始我确实是看上了她的美色,不过你不得不承认,她确实长的好看。我活这么大,她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女人。风情而不□,娇媚却不妖媚。”
  “我说老兄,你这个‘再世柳下惠’也有春心大动的时候啊?” 毅卿想起一次上海的派对上,澜生被十多个交际花团团围攻却保持正襟危坐整三个钟头的“风流逸事”,掩了笑道,“看来你名动上海滩的那回‘万花丛中坐,片叶不沾身’的英雄事迹也是险胜,都怪那些狂蜂浪蝶攻势不够持久。”
  “那些庸脂俗粉,我可消受不起。” 澜生连连摆手,想起当日的窘态自己也笑了,“那回我可算是见识了上海女人的厉害。”说罢停了会,语气温柔起来,“不过,现在我已经不觉得小月霜有多美貌了。她的相貌在我心里慢慢的淡去,我看到的,不再是她的脸蛋,而是她的整个儿,她的说话、神态、甚至喜怒哀乐都在我脑子里。只要有她在身边,我就觉得心里暖融融的。”
  毅卿看着澜生讲述时满脸的温柔,不由感叹道,“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老兄你是泥足深陷了。”又拍拍澜生的肩,“放心吧,兄弟永远站在你这边!”
  “够哥们儿!”澜生一把握住毅卿的手,“结义为兄弟,手足两不弃。”
  这两句明显是照搬苏武《留别妻》里的那句“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毅卿笑骂道,“你倒会照葫芦画瓢!”
  “没办法,肚子里墨水太多,一不留神就洒了出来。” 澜生逗笑道,“其实《留别妻》里,我最喜欢‘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这一句。”
  毅卿摇头,“不好不好,这句太悲,我喜欢‘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
  澜生故作深沉的叹气,“你啊,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冷不防被毅卿捶了一拳,“你小子可比我小两个多月呢!我要是不知愁滋味,你估计连愁字都还不会写!”
  澜生赶紧作揖认错,两人相视大笑。
  

  
  塘沽码头行刺事件终于在日本公使的强烈抗议下,以常复林承认是奉军内部矛盾而告终。毅卿自因《星岛日报》而挨的那顿鞭子后,父亲就不再让他插手谈判的事。由于身上鞭伤未愈,警备司令部的事务也交由了龙云全权打理。曾经日程安排要论钟头记算的大忙人常毅卿一下子赋闲在家,成了个彻彻底底的闲人。今天是父亲和孙总理相约谈判的日子,要是以往,每逢如此重大的场合,他往往都会陪伴在父亲左右,可是如今,却只能无奈的呆在家里等消息。
  突然一阵电话铃响起,毅卿脑子一紧:莫非是警备司令部出了什么事?急忙抄起电话,却是美绮。
  毅卿松了口气,“原来是你啊,我还以为是龙云呢!谈判这么重要的日子,可出不得任何乱子。你真是吓了我一跳。”
  电话那头沉默着,毅卿觉出不对劲,依美绮的伶牙俐齿,早就回上一箩筐的调侃了,正想询问,却听电话那头传来美绮失落的声音,“别紧张了,他们都谈完了。”
  毅卿看了看墙上的钟,十点,不解的问道,“九点开始的,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
  美绮的声音还是情绪低落,“听姐姐说,谈判的时候,不管姐夫说什么,你爹都只是微笑的听着,整个谈判几乎成了姐夫的独角戏。到最后表态的时候,你爹却说,让姐夫将这许多主张与北平段主席商量,只要段主席同意,他自然服从。姐夫只好说等你爹日后进京再叙。”
  毅卿心一沉,果不其然,看来父亲是要和段主席、韩大帅甚至梁大帅联合起来,共同抵制孙总理的主张。虽然马玉沣将军早已通电拥护孙总理,但仅凭他一己之力毕竟难撑大局,临时政府怕是要成为几家实力军阀手里的牵线木偶了。
  “总理什么时候去北平?”毅卿急忙问道。
  “今天就走。”
  “那我去送你们。”
  “不用了,威廉。”美绮淡淡的叹了口气,“我们一会儿就走。本来晚上你爹安排了宴席给姐夫送行,姐夫推辞了。”
  “总理为什么如此着急?”毅卿实在不想连面都不见就让美绮走,“送行宴不过耽误一天的行程而已。”
  “不了,真的不必了。”美绮的声音仿佛被电话线损耗了许多似的,轻的有气无力,“姐夫自从上次半夜见过你后,就一直病着。今天谈判后,脸色越发难看。他说自己怕是要只争朝夕了。”说完就要挂电话,毅卿急忙喊住:“美绮!”
  美绮没说话,电话还通着,毅卿知道她还在听,便接下去说,“孙总理托付给我的事,我办到了,南华还是原来的南华。我已经尽力了,别的事情,我真的无能为力。”
  “我知道。”美绮答应着,毅卿都能想象的出来她倚着电话抿着嘴唇轻轻点头的模样,只听她继续说道,“姐夫说你已经做了所有你能做的,让我替他谢谢你。”她略停了一下,又叹道,“我们都太渺小,无能为力的事情太多了,甚至,做不了自己的主。”
  “美绮!”毅卿突然很害怕她挂电话,喊住之后却又想不起来说什么。
  “威廉,”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美绮突然哭出声来,“我也不知道自己这两天是怎么了,不敢去找你,却不停的在想你,而且一想到你,心里就一阵阵的疼。”
  电话那头的哭声就像一块搓板揉搓着毅卿的心,他又何尝不是呢?他正要说话,却不料美绮“嘟”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他举着听筒,呆呆的站了半天,一颗心刹时空落落的没了个安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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