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炼狱》第2/125页


  于是,有人搬来了一罐陈年老窖,拍敲泥封,连斟三大碗,让周颠喝。
  周颠大喜,毫不客气地端起酒碗,就往腹中灌去。一口一大碗,眨眼之间,已经连喝了三大碗。
  周颠笑道“多谢元师!告太平喽!”
  朱元璋已经下决心要以酒灌倒周颠,或者干脆便灌死了他,以绝后患。当下笑道:“周神仙海量,斟酒侍侯。”
  军士又连斟了三大碗。
  周颠笑道:“这老窖的酒力好雄浑!在下只怕喝不完这三大碗了。”
  他口说喝不完,可眨眼间,这三碗酒又倒进肚中去了。如此连喝了十二碗,周颠已现醉态。
  朱元璋令道:“斟酒!”
  周颠挥手道:“别……斟了……和尚……不胜酒力也……”
  朱元璋道:“原来你也有不胜其力的时候么?众军土,灌!”
  众军士得令,三四人上前架住周颠,一个军士以碗强灌周颠喝酒,另一个军士则专管斟酒,有人又去抱来了一罐,一罐酒内装有二十五斤。
  周颠仙半推半就,在众军士的灌酒下,将一碗一碗的酒吞下肚去,片刻工夫,已将一罐酒吞了个干干净净。
  朱元璋大惊失色,这一罐可是二十五斤啊!而且是陈年老窖。常人只能喝一斤半斤,即算酒中高手,喝上三斤五斤,已是海量,而这个周和尚,在一炷香的时候内,一罐酒下肚,一如原样,连肚子都没有变大――点,仍然是那个瘦长样子,一杆枪一般。
  众军士却来了劲,不待命令,又拍破了另一罐,开始灌周颠,必欲将其灌死而后己。
  周和尚半推半就道:“别灌了……再喝就醉死了……”一边说着,一边喷出一口酒气,直向执碗灌酒的军士门面喷去。
  这股酒气从周颠口中喷出,一触到那个军士的脸,顿时便将那个军士熏得满脸通红,有了窒息迹象,就像喝醉了一般,东歪西倒,踉踉跄跄。
  周颠怪笑起来:“这口酒气一吐,又可再喝一罐。告太平!
  酒来!”
  他喊这一声“告太平”,真是讥意十足,那是谁也听得出来的了。朱元璋大怒,明知他是明教教主的护教散人,还是情不自禁地发怒道:“酒醉他不死,尔等且却准备蒸锅,看他是不是连蒸也蒸不死?”
  于是,众军士在府前支起行军锅,装上水,将周颠抓来扔进大锅中,用大缸套盖住周颠,在大锅下面升上火,开始蒸煮周颠。
  从开始支锅起,周颠就在军士的挟持下,一动不动地笑着。他毫不反抗地任人扔进锅中,任水淹了半截身子,任人用大瓦缸罩住身子,任人在锅下生起了柴火,瓮声瓮气地喊道:“告太平喽!”
  说他是颠子,颠三倒四地反复喊叫“告太平”一句话,也不怕人烦。可是,他用这一句话采表达的不同情感,不同含义,却又是谁也一听了然的。
  柴火旺了,锅内水也沸了,被倒扣在大缸下的锅中蒸煮的周颠,一点声音也没有。渐渐地,烟气散尽,明火熊熊,只烧得柴薪噼啪作响,锅中沸水声翻滚声不绝于耳,从锅中冒出的水气不住地往天上散去……如此蒸了半个时辰,现在缸外的水经已蒸干了。朱元璋轻轻嘘了口气,道:“好了,把缸揭下来看看。”
  军士上前揭下大缸,以厚布垫手,还烫得直甩手。
  而周颠,却坐在锅中,泡在沸水之中,依然如故,面含怪笑,直望着朱元璋,笑得奇诡莫测。
  朱元璋心中不禁一阵发怵。但他龙性大发,喝道:“再蒸!莫不成真是神仙,连蒸煮也不能伤他一根毫毛?”
  于是,军士又将大缸扣住周颠,又加水加火蒸煮起声。
  柴薪燃熊了,锅中的蒸水又沸腾了,从大缸下面,开始传出了打鼾声!
  一军士惊骇地大叫:“大帅……周颠……在沸水中睡熟了……”
  朱元璋怒道:“加薪!蒸!”他心中惊骇,声音变得又高又尖。
  众军士又大加其柴薪,烈火熊熊,火焰高达数尺,燃烧的面积比军锅还宽,只烧得锅中之水叭叭叭叭地响个不停。
  这时候,随着沸水的响声,锅中被蒸之人的打鼾声也更加响亮了。在如雷的鼾声中,只见那水汽渐渐地升腾而起,却不散丢,开始凝聚在倒扣的大缸周围,密实地罩在了大缸外面形成了一只“气缸”。
  朱元璋到底是和尚出身,在皇觉寺中曾见过一些内家奇人,他明白这周颠大约正在以气功和柴火沸水对抗,他见蒸了这么久,鼾声如旧,不禁失望道:“别……别加柴薪了,把大缸揭开。”
  众人把大缸揭开,只见周颠盘膝坐在沸水上面的一团蒸气之上。那蒸气亦怪,竟成蒲团形状,托着周颠的百数十斤肉身而不散不沉。再看那锅上缸内的蒸气,竟然也成了一口缸形气团,密实地罩住周颠。
  周颠睁开双眼道:“天亮了么?呵呵,告太平!”他大叫着告太平,又怪笑起来,与此同时,他的身子冉冉升起,他坐下的那团蒲团形状的气团也随着他冉冉升起。说不明白是气团托着他升起,还是他升起时带起了气团,反正他升起到二丈多高口,他的身形才从盘膝坐状伸展为站立状。等他的身体伸展完毕时,他晃了一晃,一眨眼已经站在离朱元璋的坐椅三丈远处的空坝上。
  朱元璋惊骇瞠目结舌,说不出话。
  这时,从朱元璋身后,闪出一员三十岁左右的副将,只见这员副将中等身材,却是双目炯炯有神,似有神光射出眼外,相貌奇特,骨骼粗大,充满健壮与力量。这人大喝道:“甚么疯和尚,敢到我主公面前采装神弄鬼?你吃我一掌试试!”
  这人口中大喝之时,已经双掌一抬,隔着二丈距离,一出手便拍出了两股隔空掌力。只见他掌中的掌力一拍出来,场中骤然发出了两声暴响,既像打雷,又像是军队攻城时发出的火炮声,竟然震人耳鼓。
  这个副将的掌力打出去后,场中却已不见了周颠的影子。
  周颠的声音却从那员副将的身后传了出来,那掌力打空,将地上打出了两个洞。
  “原来是五阳神魔的后人。”
  那员副将掉转身,望着周颠道:“疯和尚好快的身法,在下五阳神魔侯天冲,想与和尚比比内力,你不躲好不好?”
  “你是老五阳神魔侯方域的什么人?”
  “那是先父。”
  “他作古了!你袭了他的魔号?”
  “是又怎样?你敢不敢和我对几掌?”
  “不方便。传出去说我欺负侯老魔的后人,那可有失辈份。”
  “你敢对我卖老?”
  “你父亲见我还要拱手叫声兄台,你敢对老衲无礼?”
  “先父的执礼者中,天下不过二三人而已,哪有你这疯和尚?”
  周颠叹了一口气,开始慢慢向五阳神魔侯天冲行走过去。
  五阳神魔一见周颠走来,正中下怀,立即潜运真力于手阳经中,等到周颠走到一丈离他远处,双掌猛地一翻,打出两股刚猛无俦的掌力。骤然间,只见二道白光一闪,结结实实打在周颠的身上,顿时将周颠打得倒飞了出去。
  周颠的身子,犹如断线风筝一般倒飞出去时,五阳神魔仰天哈哈大笑,笑毕,大喝道:“你这疯颠,还要卖老么?”
  谁知五阳神魔喝声一毕,落下地的周颠,连身子都没有沾着泥士,已经莫名其妙地站立了起来,还是那么一脸怪笑,又一步一步地向五阳神魔走了过来。
  五阳神魔大怒道:“好疯颠,七成力道伤你不得,且看九成力道,你消受得了?”
  五阳神魔双掌一提,摆开了运气的功架,他将九成力道运集于掌心,顿时只听得他的掌心真气外发,发出丝丝的响声。
  周颠怪笑着,走到离五阳神魔三步远处,站定身形,望着五阳神魔,等他发掌。
  这个动作充满了轻视,激怒得五阳神魔怒目暴睁,他是朱元璋的侍卫统领,在军中武力远胜于勇将吴祯、胡大海之流,只因投军时日短,还未提升上去。他见朱元璋有意除去周颠,便出面抢功。谁知这周颠好象铁骨钢筋一般,挨了近千斤之力的击打,竟然若无其事。当下五阳神魔连上二步,再猛地出掌,这一次以九成力道击打在周颠肩头,顿时又将周颠打得如断线风筝一般向远处飞去。
  五阳神魔恶狠狠地喝道:“周颠周颠,还要装疯卖颠么?”
  谁知他话音未绝,周颠已经又如幽灵一般地在未落地以前站起了身子,而且在未落地以前,又向五阳神魔飘了过来,眨眼之间,又站在了五阳神魔的面前一丈远处。
  五阳神魔一呆之后,顿时魔性大发,嗖地一声从腰间抽出腰刀,一声大吼,便向周颠砍去。一刀砍出,前面已经没有了周颠的影子,五阳神魔明白周颠闪开了,他立即展开一套快刀法,见影便砍,闻风便削。刹时间,三丈方圆之内,尽是五阳神魔的刀光刀风。他那刀法展开后,一招接一招地犹如行云流水,再无间歇。加之刀法之快,足以捕风迫影。顿时,只见三丈方圆内,犹如波浪反光一般泛起一片刀光,犹如长空之风不停吹过一般,嗖嗖之声不绝于耳,响成了一片。
  五阳神魔此时狂性大发,刀法越使越快。可是,他自己感到,每一出招攻击所到之处,而从未攻实过。他明明看到周癫有影可追,可就是再快的刀法也追不上,始终格在虚空之外。直到他这一套快得足以捕风捉影伪快刀法共三十七招在狂怒之下使完之后,骤然横臂凝刀于左上方,身形一住,渊淳岳峙,纹丝不动,双眼斜望左方地上,分明是在注意倾听后面的动静。
  只听周颠的声音在后面说:“老五阳神魔这套追风刀法,一共三十七招,你才使三十六招,最后一招‘旋身拖刀斩八方’为什么不使出来?何必故作凝刀不发之势?”
  五阳神魔一听,顿时叹了一口气,垂下手臂,最后这一杀招也因为被喝破而干脆不使了。他还刀入鞘之后,才回过身去,看见周颠果然在他身后二丈之外,而且是盘膝而坐,十分悠闲。  五阳神魔道,“果然是货真价实的周颠仙。”说罢手一礼,退回朱元璋身后。
  朱元璋见自已侍卫中武功最高的人也制服不了周癫,明白这人醉不死、蒸煮不死、打不死、杀不了,只好零用怀柔之策来才能加以收服了。
  “周颠仙果然有超人之能,何不以这超人之能与本帅同攘夫下,给百姓以太平?”
  “这就对了。你这人总是打破一个桷做一个桷。”周颠说,又怪笑起来。
  朱元璋听了周颠这前句无谱后句离题的莫名其妙的话,不禁又是一怔,但随即又宽容地一笑道:“周神仙请随本帅回府赴宴如何?”
  周颠道:“和尚住庙,不住王府。”
  朱元璋又是一怔,他这时还是在白莲教申明教的旗帜下用兵行事,被明王韩林儿封为元帅,并未封王。周颠说他不住王府,莫非是先兆?但府前人多,他不便相问,想了想道:“那么,我送大师去城外蒋山寺暂住,大师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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