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水鸾宫明月姬》第98/99页


可太阳还是要升起来,他用手挡住脸,微弱的烛光却穿过了指缝――还是要升起来。他对此无能为力,就像一个人对自己所做的事,如同魔鬼附身,只能袖手旁观,幸灾乐祸,却永远没有去阻止的能力。

赵信一进门就被花瓶当头砸过来,他一手捞住,有些庆幸。左右细看了看。

“幸好没碎,很贵的。”

明月姬暴跳如雷:“连你也欺负我!”

“哪有……”赵信心虚,笑,“我哪里舍得。”

“那个女人是长得好看,可人家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你为什么还要念念不忘地惦记着她?”

真奇怪,每个人都这么说,难道他就不能不喜欢美人?

“你不也说,她对你不好么?”明月姬揽住他的双手,殷切地望着他。

赵信轻叹:“好了好了,不要闹了,我给你讲故事。”

“别把我当小孩子。”她背过身去。

过了一会儿,听不见赵信说话,又把身子掉转过来:“你说。”

“从前有座山啊,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和尚讲故事……”

“捏死你捏死你捏死你……”明月姬扑到他身上,掐着他的脖子,赵信笑得不行,把她的手拉开。

“说真的,我也不知道他哪里好,任性,目中无人,只是这么多年习惯了,什么都让着他,把自己挤得无限无限的小,他就越来越大……”

然后,自己就不见了,全部的全部,都只是那个人了。

明月姬把脸伏在他怀里:“你是好人,她是坏蛋,她欺负你。”

“你也欺负我,你也是坏蛋。”

“我才没有。”

赵信捏捏她的鼻子:“给我喂毒药还不算?”

明月姬撇了撇嘴:“我怕你跑掉。”

赵信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像她所说的那样,一得了解药转头就跑,其实他也是个很寂瘼的人,明月姬像个小妹妹,只要这个妹妹不把脑子转到奇怪的地方去,说说话倒也挺可爱的。

他的作息时间还没能转过来,睡着了,明月姬坐在床前静静望着他。

他不把她当女人,她知道的。他一直以为她很小,其实不小了,至少不会比他小,地宫里的时间如同静止,十五岁,十七岁,二十岁,都没有什么区别。

太寂寞了,没有人能体会那种感觉,一个人从出生就等着死,身边每个笑着的人都恨不能她去死。怎么还不去死。

怨念像毒蛇一样缠绕着她,她和每一代宫主一样,用大把大把的毒药来控制他们,得到一群群的行尸走肉。

不要说是爱,就连亲善、温和、柔软,这些最普通的词,她都没有办法去体会。

赵信是唯一一个肯真心对她笑的人。

她直到那个时候才明白,原来笑容是能让本人和周围所有人,都亮起来的。

“不想把你让给别人。”她伏在枕边,低低地说,“你肯定是会走的吧。”

停了停又说:“你那么喜欢她,到底有多喜欢?比你的命还喜欢吗?咱们来打个赌好不好?”

她贴近了他,蹭着他的脸:“我替你杀了她好不好?”

“你不说话,那就是答应了。”

适合在夜里做的事,除了在桌下面递牌作弊,自然还有暗杀、奸情,以及许许多多不能摆在阳光下面的细节。

明月姬一路缓行,走到了水井旁,掏出一瓶药,尽数倒了下去。

无色无味的天阑竺,只不过在吃下去一天之后,就会长眠到地宫里去陪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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