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师有计出师表》第203/410页


  林缘晨又皱了皱眉,竹爷爷一只枯瘦的手臂直接向着她肩头一抓:“走走走!他都睡着了,别杵在这儿了!”
  “爷爷,你要喝酒,我今天不陪你了,我才刚睡醒,不想再喝酒。”林缘晨嘟哝了一句,满脸颓然之色。
  “孙女,你今天好像不太开心啊?怎么了?亲家公又让你去弄难弄的吃食?”
  “你不要胡说八道,今日老夫没有让小七去打猎!”外公在一边和完了面团,在手中一个劲地揉着,这是在给面团上筋。
  “那你说,她到底是怎么了?”
  “老家伙,少女怀春,你懂吗?”
  “怀春?孙女,你今天是想哪个小子了?是在云珠楼陪你的那个,还是和你对眼的那个?”
  “咳,不想和你们俩多说!”一溜烟从竹爷爷身前小跑开去,一路跑向了林子,在林地中,矫健如豹的身影一个闪动之下,就直接窜到了高高的树枝之间。
  往一串树枝中间躺下,看着头顶上闪着荧蓝色幽光如盖的枝叶,慢慢又出了神。
  她在树枝间一发呆就是一个半天,直到外公来喊她吃面条,才从树枝上跃下。
  四人围着篝火饱餐了一顿,外公拿起架在篝火上的一个平底锅,低着头飘到了池塘边,还是老样子,一手在居雄的脸颊上扇了几巴掌,把他扇醒,将手中的平底锅送了送:“吃面条!”
  居雄醒转之后感觉好了很多,此时看着送过来的一锅面条,也不吭声,直接抓过吃了起来。
  “居雄,你这次死心了么?”外公瞪着两颗虎眼,深沉而霸道的嗓音在四周传开。
  “哼!要我不杀这女娃也可以,楚醉天,你告诉我,怎么才能离开这里?”居雄就是眼下这般,还是死撑着一股硬气。
  “笑话,你既然都来了,为何要走?老夫这次不留你个几百年,不是枉费你穿越了月山之外的凶海了么?”
  这时林缘晨嗦完最后一根面条,吧唧了几下嘴,插嘴道:“外公,你要是真知道怎么走,就告诉他好了,他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还要我们照顾他……”
  “小七,你不要插嘴,外公怎么会放他走,他走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和你过不去。居雄,你现在可以告诉老夫,为何黄素琪没让别人来,而偏偏让你来?黄素琪和我们家小七有什么深仇大恨?”
  这时竹爷爷抱起一个酒瓮喝了一口,也跟着说了起来:“你这个小子,当时在你那山头,爷爷好心追着你一路没下杀手,就是想放你一马,你不知感恩,居然还自不量力跟到这里来,你现在这样子,就叫自讨苦吃!”
  居雄斜过一双鹰眼,对着外公看了一会儿,两人静静地卯了一阵子劲,最后还是败下阵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怪就怪这小娃,一年前和张少通结了双修。”
  外公显然是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句,从口中吹出一口气,把嘴边横生的胡须吹起了一片:“你!你说啥?张少通?双修?此话当真?”
  “楚醉天,枉你纵横一世,连这都看不出来吗?来月山之前我对此事也半信半疑,直到看到了这女娃,才知晓此事果然是真的。”
  外公又是一吹胡子,从居雄面前一阵风似的飘到了林缘晨近前,圆睁着双眼对她瞧过去,林缘晨却根本不理睬他,抱起一个酒瓮和竹爷爷一起喝了起来。
  外公直愣愣地瞧了一阵,突然伸出一手牢牢地抓住了林缘晨的胳膊:“小七!你真的,和张少通竖子结成了双修?”眼中闪闪烁烁似是无法置信。
  林缘晨口中轻哼了一声:“我不知道!”
  外公抓着林缘晨的手掌似有颤抖,另一手在自己的脑门上重重一拍:“为何我楚家的女娃个个都跟了这竖子!小七,你对得起外公这么疼爱你吗?”
  林缘晨晃了晃手臂,想要把他抓上的手给晃开:“外公,我连双修是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这事不要再说了。居雄!你以后不要再提起双修这两个字。”

☆、第二百六十三章 另眼相看

  阳之仙山,一座刀劈斧凿一般的峻峰上,一栋外观极其现代的别墅内,徐凯杰正坐在一张十分宽大的沙发上,一本一本地看着身旁一大摞的丰凯楼账本。
  这两年他从来没有离开过这座峰头,更是没有去见过张少通哪怕一面。唯独张霏露每天会端来一些饭菜与他一起吃。刚开始的时候,他整日没有一句话说,后来才逐渐逐渐开始说话,性情也慢慢恢复。
  此时张霏露正在别墅内捣鼓着一台全自动洗衣机,把徐凯杰的脏衣服和脏被单一股脑地扔了进去。
  “凯杰,这个月生意怎么样?”启动了洗衣机,她缓步走到沙发旁,在徐凯杰身边坐下,柳叶一般的眉眼不住地向着他瞧去。
  “比上个月好些……只是,赵国涉州城分号这个月库中又缺了很多货物,比上个月少了更多。”
  “如此这般有多久了?”
  “这是第三个月。”徐凯杰合上手中的账本,眉头略有蹙起。心中暗道:“赵国……涉州……此地临近颜回宗,该不会有什么联系吧?”想到此处摇了摇头,“偷鸡摸狗这样的事情,他们倒是不屑去做。”
  “凯杰,这样接着少下去也不是办法,你打算怎么办?”
  “师姐,我想去涉州看看。”
  张霏露听闻他说想出山去,心中既有欢喜,又有失落。
  欢喜的是,两年来,他终于想要离开眼前这十分奇怪的房子了,失落的是,不知道他此次出山何时才能回来。这两年间,虽说徐凯杰对她的态度始终热不起来,但是想着林缘晨在月山上,他在山门里也算无所牵挂,不会动不动就整年整年地出山,心中就好像重新有了底气,只要他在,自己就总是能陪伴在一旁。然而他却两年都没有出过这最西边的峰头,也不再提起林缘晨,这让张霏露感觉到一股别样的意味,她却永远不会知道其中到底是什么原因。在她的内心深处,只是期望就像十多年前徐凯杰从未出过山门那会儿,他会和自己峰上峰下地玩,和张少通喝酒调侃,时光如此平淡,但却开心得简单。就这样心中矛盾着,沉默中并不接话。
  “我明日就去涉州城,看看到底是怎么少的。”徐凯杰从沙发上站起身,踱步到一排敞开的落地窗前,向着远处的蓝海极目而看。
  听得他说明日便要离山,张霏露心中一跳,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我和你一起去!”
  徐凯杰站在落地窗前,平静地说道:“师姐,你出不了山的。”
  张霏露内心揪起,深深地低下了头,咬着嘴唇,心中翻不出任何说辞否定他的话。然而胸中却是酝酿着一股压制已久的澎湃心绪,这心绪百年来几次呼之欲出,却都在最后时刻再而压制,这种压制已然让她透不过气:“真的出不了山么?一辈子到底有多长?我真的一次也出不去么?”
  越是如此自问,一双拳头越是握紧,直到指甲深深刺入肌肤,感觉到微弱的痛楚。
  “师姐,时候不早了,我想睡一会儿……”徐凯杰没有察觉到她内心的挣扎,也许他察觉了,却选择视而不见,就这样非常平淡地下了逐客令。
  张霏露默默地站起身向着别墅的门口走去,她早就已经习惯徐凯杰的平淡,正如同她的半生所遇一般,平淡如水。在出门的一踏之间,她又悄悄地转过头,看了一眼远处墙上的那副油画,上面那个未曾谋面的美丽少女,此刻让她满心羡慕。
  待她走后,徐凯杰往一张大床上一躺,钻入蓬松的被褥中,眼皮一合,马上便睡熟过去。
  张霏露离开了别墅,飞入空中。
  一路上,她心中所压抑的心绪再次汹涌而来,冲击着她骨子里的最后一丝懦弱。怀着涓涓心事,不知不觉飞到了张少通所在的阳之仙山主峰,低头看见他正独自在峰头的树下摆棋。
  她咬了咬下唇,脑中一个踌躇,在空中折返一圈,向着张少通所在之处落去。
  来到峰头的树下,径直走到棋盘的对面,并不说话,利落地坐在了张少通的面前。
  “霏露,和阿爹下棋么?”张少通并不抬头,一只比例完美的大手在棋盘上摆着棋子。
  “阿爹,霏露和你下棋,若是霏露赢了,你要答应霏露一件事!”张霏露昂着头,话语中带着在她身上前所未见的坚定。
  张少通摆棋的手顿了顿,眼光从棋盘上抬起,对着张霏露仔细瞧了一阵,片刻后脸上浮现一抹笑容:“霏露,你想阿爹答应你什么?”
  “等我赢了再说。”只见她一双柳叶一般的清目中,闪烁着熠熠的神采。
  张少通见到她满眼前所未见的神采,心中起了一丝讶异,但更多的是动容:“好啊,等你赢了阿爹,阿爹就答应你一件事情。”
  张霏露闻听此话,心中生出一股欣喜,伸出两只白嫩的小手,就把棋盘上的棋子抹去,分在棋罐中。
  张少通盯着她看了两眼,笑容挂在嘴边:“那,要猜子么?”
  “对!要猜子!”
  两厢猜了子,棋分黑白,各自执棋落子。
  张霏露再也没有说什么话,一双眼紧紧盯着棋盘,没落一子都要思虑许久,下得极其认真。
  张少通第一次见她如此较真,十步棋之后,缓缓开口:“霏露,你方才去了凯杰处,是不是,和他斗嘴了?”
  “没有。”
  “那你今日为何如此认真?到底是想求阿爹什么事情?”
  张霏露沉默,没有回答他的问话。然而又过了十几步棋,才冷冷地开口:“阿爹,他们说,我在你眼中,和他们不一样,我既不会去月山弟子规,也不会有机会出山,而且……而且你永远不会把我嫁出去……他们还说……说……说你对我……另眼相看,这是真的么?”
  “另眼相看”这四个字,将很多具体的描述一笔带过,然而这话落在张少通耳中,他岂能不知她所讲的是何用意,此时右手执着一枚黑子就要落下,不自觉地顿在了棋盘之上,就这样停顿了片刻,才缓缓落子。
  然而他脸上并不常见的笑意却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一贯的冷峻之色。
  “阿爹,你为什么不说话?他们说的,是真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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