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师有计出师表》第238/410页
时日匆匆,又过去了三个月,林缘晨始终在泥巴房中闭目打坐,此时她已然突破了清灵御心诀的第三层,进入到第四层足有一个月。
这天,她依然潜心打坐凝练心神之力,然而心念中却响起了一个温和的嗓音:“昱吉,我今日来看你。”一颗心顿时怦然跳动,脸上浮现出甜蜜之笑,睁开了双眼。抬手在脸上匆匆摩挲,那里一如既往地光滑洁净,然而她却皱起了眉:“半年没有洗澡了……会不会很脏?”又低下头在胸前嗅了嗅,“会不会有臭味?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赶紧洗个澡!”
匆匆冲炕上跳下,换了一套泳衣,直接走出了门。
在她出门之际,四周响起了一片口哨之声,数个魔修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她身上身下地看来,楚天行正好在场,两只眼中像是要瞧出血来,嘴上牵出一抹邪魅之笑,跟在她身后向着池塘走去。
林缘晨来到池塘边,向着水中纵身一跃,惊奇一袭洁白的水花,落在岸边的野草上,晶莹闪着光。
楚天行跟着她来到岸边,见她下水,三两下就脱去了身上的衣衫,也往水中跳去,于是又惊起一袭水花。
楚天行下潜到水中,借着透过水面的零星星辰之光,看到林缘晨隐隐约约如人鱼一般潜游的身影,腰上猛地用力,向着她游去。
然而林缘晨只是潜游了片刻,便浮到水面,从储物手镯里取出一块肥皂,往身上来回搓动,不多时,她雪白的皮肤上就浮出诸多的泡沫。
楚天行游到她身边,从水中跃出,两手立刻就抓上了林缘晨的臂膀,却冷不防地手上打滑,从上臂一直滑到手腕,自己也差点在水中翻了个跟头:“昱吉,这是什么事物,怎的如此滑腻?”
林缘晨今日心中荡漾着如沐春风一般的喜悦之情,再者已经半年没有见到他,此时不再与他像半年之前一样怄气,满脸笑容地说道:“这叫洋猪胰,洗澡用的。”
“洋猪胰?”楚天行皱着眉,却不见得那所谓的洋猪胰是什么好东西,然而与林缘晨正面相对,直接就看到了在比基尼泳装里隐隐凸显的傲然双峰,心潮澎湃之下,竟紧盯着林缘晨的胸口注视起来。他虽然行尽风流之事,赤身露体的女子自然见过不少,但是像眼下这样的奇异服饰却从来没有见过,他不怕见裸露的女子,最怕就是这不痛不痒的半遮半露。
林缘晨见他没了声息,向他看了一眼,只见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劲,怎么像是冒着火舌子一般,而且所瞧的方向也不对,怎么就直直地瞧在了自己的胸口,只听得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巴掌打在了他光滑而结实的胸肌上,打过之后,瞬息间翻出一抹红色:“你看什么呢楚天行!”
楚天行胸口传来火辣辣的痛麻之感,略微抬了抬头,迫使自己移开了一动不动的眼神,看向林缘晨的脸庞:“昱……昱吉……”却是连嗓音都哑上了三分,“你今日,好像很开心?”
“嗯……”林缘晨并不和他细说开心的原因,却是低头甜蜜而羞涩地一笑。
楚天行心中一紧,如此情态他这个艳场高手自然知道,那是女子想到自己心爱之人的表情,脑中瞬间就冷静了几分,小心翼翼地问道:“是不是……张少通又要来了?”
林缘晨那甜蜜而羞涩的笑容更为浓厚,并不开口,又从喉咙里发出这一个“嗯”字。
楚天行的脸顿时又青上了三分:“他要来,所以你在这里……沐浴?”
“嗯……”
楚天行胸口一阵困闷,挥出一拳击打在水面之上,向着林缘晨飞出一长串的水花,将她身上的肥皂泡都冲得一干二净。
林缘晨当头浇到一泼冷水,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楚天行!你干什么!”
“昱吉,你半年没有从屋子里走出来,半年没有和我一起吃饭,然而今日穿成这样……穿成这样来池中沐浴,就是因为张少通要来?!还往身上擦这什么洋猪胰,就是因为他要来?!”楚天行眼中再一次几欲喷火,然而此时的火和先时的火已然完全不同。
林缘晨却是愣住了,张少通要来,她洗个澡换套衣裳,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么?眨了眨眼,再一次哈哈笑了起来:“哈哈哈!楚天行,你这是什么表情?我洗个澡,如此让人无法接受么?”
见她发笑,楚天行眼中的火更为炽烈:“你!你笑什么?!你和他定亲了没有?成亲了没有?世上哪儿有你这样的女子?!”他想说世上哪儿有你这样倒贴的女子,然而倒贴两个字他还是从心底里舍不得说出口。
林缘晨又是一愣,她这样的女子怎么了?男朋友来看自己,洗个澡,怎么在古代就变成了所谓“这样的女子”?她实在想不出这其中有何必然的逻辑关系,索性不再理睬楚天行,向着旁边游出了几丈,一个劲往脸蛋上擦着肥皂。
楚天行呆呆地停留在原地,看着她把一张小脸擦地满脸皂花,心中更为气急。
然而林缘晨却麻利地洗完了澡,只用了一小会儿工夫,就爬到岸上,向着泥巴房走去,根本不招呼他一起上岸。
来到泥巴房中,将门关上,从储物手镯里抽出一条毛巾,揩去了身上的水珠,又将头发擦拭了遍,脱去身上的比基尼泳衣,从储物手镯里选了一件纯白色提白花的罗缎长袍,这长袍是她在七座峰之时缝制的,当时特地缝制了十几件,准备将来入了张少通门下穿的。只因张少通喜欢穿生帛白色的棉麻衣袍,林缘晨特地精心织作了这白底白花的布料,这布料中有三分线料是生棉,摸上去与普通的罗缎不太一样。
这袍子式样比较中性,向左开一个斜襟,并没有扣子,只是用六截带子系住,更显出尘若仙之色。
穿上一条纯白色的紧身打底裤,再套上这白袍,又拉了一双同料缝制的白鞋,穿在脚上。取出一根白色的细长罗带,将脑后的发丝束起一部分,余发自然飘散。这才觉得满意,拿出银镜左右照了照,冲着镜中的自己一番媚笑。
☆、第三百二十一章 白头吟
对镜欣赏了许久,才将银镜收了起来,打开房门,一步走到屋外。
四周的魔修纷纷侧目而视,见到林缘晨的刹那,均都眼前一花,心底动荡。只见一个唇红齿白,肌肤胜雪的窈窕身姿立在青草地上,身上的白衣如同飘出山间的第一朵浮云,身后如墨般黑亮光泽的秀发不加装饰地自然垂下,特别是她那双如太息般的眼眸,似是能洞悉天地至深的规则,容纳世间至烈的情感。她在寂静如水的深蓝星空下卓然而立,就像一朵洁白无瑕的玉兰花一般傲世独立,下颌微微抬起仰望星空,双眼中满是一股期盼的神采,与恢弘的星空遥遥呼应,熠熠生辉。
就这样,对着天空望了片刻,林缘晨缓缓低下头,向着密林漫步而去,她要在一个四下无人之境等待张少通的到来。
双脚踏在林中的草地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脚下的地面有着一种恰到好处的柔软,她的内心荡漾开一圈似水柔情。也不知走了多久,已经离青草地有一段距离,眼前看到一个新近被锯断的树桩,便走上前坐了下来,侧耳倾听林中的虫噪之声。
然而她却不知,她所等待的人,只在片刻之前就已经来到她的身边。
张少通化身虚无之中,在她的身旁席地而坐,双眼默默地注视着她。
从侧面看去,她的身子稍嫌单薄,就像一笔淡淡的墨痕,在白色衣襟的上方,露出的是一个依旧稍嫌纤细的香颈,颈间的皮肤如雪一般白,如霜一般细,她正垂下眼睑看着地面上蓬然滋生的野草,一抹长长的睫毛向下撇去,盖住了她如太息般的眼神。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来……”一声动听至极的心语之声,在彼此心中响起。
张少通依旧凝神向着她望去,并没有现出身来。
但见她从储物手镯中抱出来那把红木琵琶,在怀中拨弄了几声。
片刻后,随着一声悠扬的弦音,一曲委婉动听的曲子弹奏而开。
前奏悠扬而婉转,似是撩开了最为轻柔的布料织作的重重帷幔,看到了碧水长天的秋景。
带前奏过后,只听她随着弹奏唱道:“一曲当年你折柳浮桥边,两地相思凤求凰饮花前。三剪桃花笑春风映人面,四时不见五更深滴漏断,六月风过脉脉却清寒,七弦难弹绿绮琴心已变,八行谁书长相思勿相见,九重远山十里亭月不满……”这歌声清丽温婉,听在张少通的耳中,就如同世间绝唱一般。
他侧目注视,湛蓝的双眼内一片流光闪动。
“明镜应缺,皎若云间月落华年。朱弦未断,五色凌素青玉案间。朝露夜晞,几连环也从中折断。芳时曾歇,今日偷把旧日换。青丝缠雪,吟别一场暮色残年。如初相见,对镜心意兀自散乱。锦水长在,汤汤与君诀天涯边。共灯一盏,情尚不灭的缘牵。……”一曲唱罢,林缘晨又怀抱着琵琶愣愣地发着呆,眼中秋波婉转如流。
“共灯一盏,情尚不灭的缘牵……”张少通心下沉吟,抬起一手抚在了林缘晨的脸颊上,然而她却丝毫无法察觉。
“昱吉……”张少通在心中轻唤一声。
林缘晨眼中闪过喜色,四下里看了看:“师父,你来了么?你在哪里?”将琵琶重新收入储物手镯中,伸手拨弄了一下衣摆。
张少通见此情形脸上不由自主地挂上一抹笑容,从虚无中凝形而出。
林缘晨向着身边看去,只见他就坐在眼前,心中一阵悸动伴随着气恼:“师父,你是不是早就来了?为什么不出现,害我在这里等了半天。”小嘴一噘,伸出手来在张少通的胸口轻柔地打了一拳。
“我若出现,如何能听到刚才的曲子?”张少通将她打来的拳头抓在手中,揉捏了几下,“这是什么曲子?”
林缘晨低头一笑,羞涩地眨了眨眼,两片睫毛颤动着,轻声说道:“这歌叫《白头吟》。是根据民间流传卓文君的诗词改编的。”
“白头吟?卓文君?她是什么人?”
“她是我老家古时候的一个才女,她的老公……她的相公叫司马相如,当初他们相遇的时候,司马相如对她一见倾心,做赋一首《凤求凰》,又以琴心相挑,后来卓文君就与他私奔了。”
“哦?什么是《凤求凰》?”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全文就是这么写的,我们那里还有琴曲《凤求凰》,便是当时司马相如以琴相挑之曲。”
她在背诵《凤求凰》时,张少通双眼始终没有离开她的面庞,待她说完,张少通眨了眨眼,再次问道:“那何谓《白头吟》?”
“他们私奔以后,过了很多年,卓文君徐娘半老之时,司马相如想要纳一个小妾,卓文君知道了以后就写了这《白头吟》,司马相如看过之后就改变了主意,没有再要纳妾,而是回到乡间与卓文君相伴到老。”
张少通眼中波光闪动,静静地看着林缘晨,又问:“那这《白头吟》全文如何?”
林缘晨抬起头,望着张少通眼中闪动的眼光,竟有一种像在给不肯睡觉的孩子讲睡前故事一般的错觉,不禁哑然失笑:“哈哈,师父,你很喜欢听这些故事么?”
“昱吉,你还没告诉我,《白头吟》全文如何?”张少通较真的表情倒真的有几分纯真的孩子气,林缘晨不禁看得一呆。
“《白头吟》,让我想想……哦,我想起来了。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说完,眼见张少通脸上那无比认真的表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第三百二十二章 软绵绵的被子
张少通一脸无比的认真,似是在回味一般,眼中透着一股清澈的光芒。
林缘晨笑了一阵,再而说道:“不过那都是传闻,其实这《白头吟》是民间的作品,并不是卓文君所写。司马相如有素有消渴之疾,没有纳妾之事,最后死于消渴症。”
张少通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埋怨之色,望着林缘晨道:“昱吉,你好坏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