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生谎言》第2/394页


  夜空下,坡上的树密密实实的挨着,枝叶随风摆动,黑压压的一片。
  最陡峭的外围竖着生锈的铁栅栏,以免路过的人不慎踩空。
  栅栏里站着两道人影,一高一矮,身形却同样的瘦。
  两人身上穿着单薄的衣衫,细软的发在风中浮动,衣服上沾着淡淡的化学药剂味儿。
  见杜瞳上了救护车,立在栅栏前的女孩轻轻呼出一口气,原本紧紧握着铁栅栏的手松开了,虎口和掌心因为用力过猛而又酸又麻,还被金属物膈出清晰的印子。
  女孩活动了下手指,下意识将搭向旁边男孩的手臂,却听男孩从鼻腔里发出一声闷哼。
  女孩一怔,拿出手机一照,这才发现男孩的手肘已经被化学药剂腐蚀烫伤,但因为刚才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男孩并不觉得疼。
  女孩拿出包里的矿泉水,给男孩冲洗伤口。
  男孩眉头微蹙,嗓音沙哑:“我没事。”
  女孩的声音同样疲倦,声音却无比冷静:“会留疤的。”
  一瓶矿泉水倒干净了,女孩将瓶子扔在地上,用手绢将男孩的手肘包上,眼皮抬起,对上男孩深邃的眼窝。
  “留了这种‘证据’,大家都跑不掉。”
  男孩的眸光在女孩脸上转了一圈,开口时声音平静:“那就把这块‘证据’挖掉。”
  话落,男孩站直身子,一手拉过女孩,他走在前,让女孩走在后,脚下不紧不慢的下了树坡。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朦胧的月色洒在地上、脚下,耳边嗡嗡响着消防车、警车和救护车的鸣笛,还有那些断壁残垣在烈火中燃烧的声音,嘶嘶啦啦。
  两次爆炸的瞬间,连大地都在颤抖,树影沙沙而栗,烈焰吞吐出火舌汹涌冲上天,那一刻,他们的心里都无比的畅快,却也为之震动。
  而他们的灵魂,仿佛也在不知不觉间,被那团火一起卷向了地狱深渊。
  ……
  …………
  十年后,历城。
  华灯初上,名为“紫晶宫”的夜总会大门口,倏地响起一阵急促的刹车声,眨眼的瞬间,一辆路虎甩着屁股横在当间儿。
  车门开了,正主儿跳下来,是个男人,一双大长腿嚣张的戳在那儿,霓虹灯照光影交错,勾勒出那一身挺拔结实的线条。
  门童上前打量,却一眼窥不透此人来历,但这么明目张胆的把座驾杵在大门口的,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个,不是不知道紫晶宫背景的二愣子,就是纯傻逼。
  门童迎上这位身材很够看的“纯傻逼”,刚要开口,男人就把车钥匙甩到他手上。
  门童眼疾手快立刻攥好,还来不及眨眼,手心里又多了一张烫金名片,差点闪瞎狗眼。
  待门童定睛看清上面的字,立刻汗毛竖起,低头哈腰把人迎进门。
  男人抬起修长的手指,把墨镜扒拉下来,镜腿戳在屁兜里,薄唇微翘,蹦出四个字:“我找老金。”
  老金是谁,正是紫晶宫幕后大老板,人称金爷。
  外头的人只知道紫晶宫是金爷开的,至于全名,这位金爷从那个犄角旮旯蹦出来的,敢在这个地界开这么一家招眼的营生,这些就不得而知了,就连紫晶宫里的伙计也都在暗暗揣测其背景来历,必然黑白两道都很罩得住。
  金爷平日里不怎么出现,就算来视察业务一年也最多两、三趟,好像这座宫殿扔在这里是死是活也不在意,他一直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就算有人慕名来拜会也只能扑空。
  刚好,今天金爷还真在。
  门童心里一跳,看不透男人来历,也不敢怠慢,很快领着男人进了门,就把名片塞给里面的保安,并小声嘀咕几句。
  保安面色严肃,扫了立在光影中的陌生男人,见那男人明明唇角笑着,眼窝却透着冰冷,立体深邃的五官在昏暗中若隐若现,人虽高瘦,却精悍,丝质衬衫绷出两臂的腱子肉,凭白透出一股匪气。
  陌生男人来闯山门,还递上一张烫金名片,这消息一路递了进去,却没有直接落在正在三楼休息的金爷手里,而是在半道就被紫晶宫的负责人张翔拦住了。
  就在傍晚的时候,金爷还嘱咐过张翔,他休息两小时就走,任何访客一律不见。
  这话音刚落不到半小时,一张名片就递了进来,名片上豆大三个字――“徐海清”。
  徐海清,张翔自然认得。
  这张名片有多烫手,他心里也有数,否则也不会进退维谷,早就喊人把那闯山门的混蛋扔出去了。
  张翔心里打了鼓,眼珠子转了一圈,就让保镖把人领导二楼的包厢。
  保镖请陌生男人往楼上请,还问了一声:“请问您贵姓?”
  男人只一个字,淡而清晰:“徐。”
  “徐先生,这边请。”
  徐烁一路拾阶而上,穿过二楼昏暗的走廊,来到一间门扉虚掩的包厢前。
  门从里面打开了,又走出来两名保镖,就钉在门口。
  徐烁睐了一眼,跨进门槛,迎上坐在沙发里的张翔。
  张翔站起身,和徐烁对视一眼,心里一凌,没由来的竟想到另外一张脸,虽说两人的五官轮廓没有半分相似,但这气场,这眉眼之间的煞气,却同那人一般无二。
  张翔问:“徐先生,你我这应该是初次见面吧?不知你和这张名片主人的关系是……”
  徐烁没等张翔请坐,就一屁股坐进沙发里,眼皮子都不抬,仿佛看不见这一屋子保镖齐刷刷的目光,自顾自从兜里拿出一枚优盘,放在玻璃茶几上。
  张翔一时不懂唱的哪出戏,问:“这是什么意思?”
  徐烁:“你自己看。等你看完了,再决定要不要交给老金,由谁来跟我做这笔买卖。”
  张翔犹豫了两秒,想想那张名片的分量,又琢磨着此人的胆量和底气,很快就叫手下拿来一个笔记本电脑,当着徐烁的面插上优盘。
  优盘里只有一个文件夹,里面的文件都是关系到紫晶宫的,别人不懂,张翔一看心就凉了半截。
  张翔定了定神,二话不说,让所有保镖离开包间,同时在桌下按了两下,切断包间里的通讯和监控。
  这一连串的动作,不由得勾起徐烁的唇角。
  包间门紧闭,屋内一片烟雾缭绕,合着酒精味儿,却没让张翔感受到半分醉生梦死的气息,只有冷和悬在半空的胆颤。
  张翔吸了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的忐忑和背脊上蹿起的战栗,这才小心翼翼的看向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里,十指交叠的徐烁。
  张翔:“敢问徐先生,这只优盘是什么意思?”
  徐烁扬了扬下巴:“你说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
  张翔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字儿是蹦出来的:“还请,您,指教。”
  徐烁扫了一眼张翔,把话撂出来:“老金做这摊生意是见不得光的,他自己不能出面接触黑道,只能找人来做,无论是黑还是白,只要是生意,在这里滚一遍,出了这个门口就干净了,当然各个道上的消息也会在这里汇聚。你被老金找来看着这摊生意,既是他的财库,也是他的退路,可见他对你的信任之深。怎么想到这阳奉阴违的事就发生在眼皮子底下,你拿着老金给你的资源,牟你自己的利,背着他大肆敛财,黑白通吃,这么多年也吃的够撑了。”
  那优盘里不是别的,正是张翔利用紫晶宫牟利洗钱的账目证据。
  先不说了偷税漏税的事,就只说这些见不得光的金钱交易,要是到了纸包不住火的一天,张翔真是宁可捅到经侦手里,也不希望让老金知道。
  依法办理,他还有命坐牢,有钱交罚款,要是按照老金的规矩,那就……
  张翔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有点慌。
  可张翔到底是混过来的,大小阵仗也都见过,他呆坐在那里沉淀片刻,脑子里就捋出来两条路。
  一条是生路,就是跟这个姓徐的男人做笔所谓的买卖,说白了就是拿钱收买他手里的证据,堵住他这张嘴。
  至于另一条,当然就是死路,只不过不是他张翔死。
  张翔稳定了情绪,这才问道:“您刚才说要跟我做笔买卖,不知道这笔买卖您打算怎么做法?愿闻其详。”
  徐烁颇为好笑的看向张翔:“张先生怕是记错了,我刚才说的是,等你看完这里面的东西,再决定要不要交给老金,由谁来跟我做这笔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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