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爸爸贫穷儿[七十年代]》第88/237页


  白杨收到三兄弟的目光,长叹了口气,“淹死了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咱做父母的,已经竭尽全力对他们好了,他们自己要作死,咱拦也拦不住,就像院里的孩子去外边疯跑遇到人拐子,咱没说过街上不安全吗,咱没提醒他们别出去吗,说再多有啥用,他们压根不听,真要淹死,也是他们自己运气不好。”
  三兄弟:“......”怎么听着觉得不对劲呢。
  看他们不动筷子,白杨催他们快点,院里已经有孩子在吆喝了,动作慢的话他们就不等直接去玩了。
  三兄弟狼吞虎咽的吃完饭,丢下筷子就朝外边跑,手舞足蹈的步伐看得白铁林手痒想打人,声音不由得有点大,“出事了咋办,你自己儿子你不担心嗦。”
  “担心啥,我想好了,他们真出事说明咱没父子缘分,大不了再生两个孩子,我妈不是说女娃疼人吗,生两个女娃,比他们省心多了。”
  跑出门外的三兄弟:“......”
  浩兵慌了,“大哥,我们真要去河里凫水吗,被水冲走怎么办?”
  浩文也愣了,心虚道,“不至于吧,以前咱不是没事吗?”
  浩兵又问,“中暑咋办?”
  浩文指着外边,想说打两针就好了,想到针管扎进肉里的疼痛,硬是说不出来,旁边浩武见两人愣着不动,问道,“难道咱就不出去玩了吗?”
  这是个问题,玩肯定是要玩的。
  但......
  院里住着的都是厂里职工,孩子们多,天天成群结队的去河里洗澡,洗完澡去街上溜达,遇到不顺眼的其他院里的小孩就打架,每天都这么过的,到河边时,其余人都脱了衣服裤子兴高采烈的下水,浩文他们站在树荫下半天没动,河里的孩子喊他们,“难得偷跑出来,你们不抓紧时间,等你爷拿着棍子来你们就没机会了。”
  浩兵退后两步,盘腿坐在草地上,死要面子道,“我不热,你们洗吧,我们给你们放风,有人来的话我就喊你们。”
  “哟,白浩兵,你今天很有觉悟嘛,你大哥他们呢。”
  浩文过去捡起小伙伴们脱下的衣服裤子,全搁到树下,“我也不下水。”
  真被水冲走的话就没命了,或许连尸体都找不回来,那他岂不成孤魂野鬼了?
  河里的孩子们玩泼水玩得不亦说乎,没过多久三兄弟就忍不住了,浩武:“大哥,我们真不下水吗,你说爸爸会不会是故意吓我们的啊。”
  浩兵很想玩,实在又怕死得很,以前看着水只会觉得兴奋,今天不知怎么的,看着水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好吓人啊。
  树下有蚊子,浩文被咬得浑身痒,他和浩武商量,“要不咱站在岸上玩?”
  脱了衣服裤子站在岸上,喊下边的人捧水泼他们不就意味着他们也玩水了?
  浩武觉得这个办法不错,利索的脱了衣服裤子就跑过去,“我来了......”
  白杨偷偷躲在不远处望着三兄弟光溜溜的站在岸上狂笑不止,看来唐知综说的果真管用,他又站了会儿,见无论河里的孩子们怎么诱惑三兄弟始终不肯下水才放了心,悠哉悠哉去公社找唐知综说效果了。
  傍晚回到家,院里的孩子们还没回来,已经有人扯着嗓门吆喝了,边吆喝边出去找人,往天已加入找孩队伍里的杨妈妈难得闲下来,没有孩子,就四人安安静静的吃顿饭,杨妈妈感慨,“多少年耳根子没清净过了啊,白杨,浩文他们不会出事吧?”
  “能出啥事啊,真出事早有人跑回来嚷嚷来,妈,咱吃咱的,把饭菜给他们留着就行。”白杨决定把唐知综的经验进行到底,坚决不去找他们。
  白杨媳妇也是个不想管孩子的,以前看别人家的孩子多听话多懂事,自己养孩子后发现压根就不是那么回事,平日是能躲则躲,但心里说不担心是假的,往回有公婆操心她不管事,现在看公婆不管,她就担心了,“天快黑了,要不还是出去找找,真要出个啥事真就后悔莫及了。”
  她话是对着杨妈妈说的,婆媳两关系相处得好,里里外外都是杨妈妈操持着。
  听儿媳妇说,杨妈妈就要起身出去找人,白杨喊她坐下,“妈,你就放心吧绝对没事,平时就是知道你们关心紧张,他们才敢有恃无恐,这么下去迟早会出事,你们知道唐知综怎么教孩子的吗,他家老大比浩文还小,上山捡柴,煮饭洗碗样样都会,完全不要人操心,我看浩文他们就是日子太好了不懂珍惜,现在不教,等他们再大点想教都来不及了。”
  他媳妇皱眉,不认同,“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浩文怎么能和他们比。”
  “媳妇,你别不信,唐知综家老大一学期就把一年的课本学完了,自学的,省了一学期学费呢,你别小看穷人家的孩子,努力起来浩文他们根本就比不过。”白杨是公社干部,常常和村里人打交道反倒没有瞧不起村里人的想法,相反,他能看到很多村里人优秀的品质,这些品质,是城里人所没有的。
  白铁林也觉得孙子有问题,拍桌道,“吃咱的,孩子的事儿就听白杨的。”
  于是,三兄弟回到家看到的就是灶台收拾得干干净净,半点没有烟火气,玩了一下午,三兄弟早累了,害怕挨打,走路都小心翼翼的不敢闹出动静,见白杨澡堂出来,不由得冲过去,“爸爸,咱家还没煮饭吗?”他们饿得快受不了了。
  白杨刚洗完澡出来,头发还是湿的,见三兄弟衣服脏兮兮的,脸上不知在哪儿蹭了一脸灰,说道,“我们已经吃过了,想到你们在外边玩就没喊你们,饭在锅里温着,你们自己弄来吃吧。”
  三兄弟:“......”啥,他们已经吃过了?没等他们?
  白杨低头甩了甩头发,和蔼可亲的提醒他们吃完饭碗筷搁在桌上,待会他回来收拾。
  三兄弟感觉大人们态度变了,真的变好了很多,“爸爸。”
  这时候,院子里有小孩子挨打,哭得震天响,白杨安抚他们,“你们别害怕,以后爸爸不会打你们了。”
  三兄弟放了心,高高兴兴的吃晚饭去了,虽说饭有点不够吃,起码没挨打,多好的事儿啊,搁以前做梦都会笑醒的。
  到九月报名,三兄弟天天玩到天黑才回家,回家就有温着的饭菜,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温柔的表情,简直像生活在梦境中。
  转眼就到了报名,院里到年纪的孩子都去学校读书了,三兄弟如愿的不用去学校,天天在人前炫耀自己爸爸妈妈多好多好,他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不用担心任何事,惹得同龄小伙伴羡慕不已,不禁回家找自己爸妈理论,为什么白家三兄弟不用读书他们就非得去学校,太不公平了。
  都是邻居,白家兄弟没读书自然不是啥秘密,小孩子们心思简单,只看到浩文他们能偷懒不用读书,而大人们则不同了,他们想的是白家估计是没钱了,白铁林虽说是个办公室主任,但上头还有很多领导压着,白铁林想要拿到正式工名额,少不得私底下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白家的钱,可能都砸在里边了。
  白家兄弟哪儿是不想读书,而是没法读书,学费都拿不出来,哪个小学肯收他们。
  大人们这么和小孩说,小孩就去和白浩文他们说了,“白浩文,你以为你爸是为你们好,其实是害你们,我妈说了,不读书就是文盲,和乡下人没什么区别,要我不和你玩,会变成文盲的。”
  文盲在农村是普遍现象,但在城里就是骂人的话,白浩文是听得懂话里的鄙视的,当即怒了,“你才是文盲呢,你们全家都是文盲。”
  孩子小,两句话不对盘就动手打架,两人抱着就打作一团,院里的大人们出来,大人护短,孩子打架大人吵是院里常有的事儿,杨妈妈站出来就要说她家浩文受了委屈,白杨回家正好遇到这件事,上前拉过白杨就弯腰给对方道歉,“是我家白杨不懂事。”
  白杨气得眼泪汪汪的,“他骂我是文盲我才打的,凭啥给他道歉。”说着,扑过去还要打人。
  白杨拉住他,语重心长道,“怎么就是骂你了,明明说的实话啊,不读书不认字的就是文盲,他们骂就骂他们的呗,你们玩得高兴不就行了?”
  高兴个屁,白浩文搓着眼睛,鼓着腮帮子,愤怒地望着白杨,这几天玩都没怎么玩,院里的孩子们都去读书了,就剩下他们和几个小屁孩,根本玩不起来,好不容易等到放学,他们又要写作业,根本没人陪他们玩,还不如去学校呢,学校同学多,课间能玩很多游戏。
  回到家,白浩文就后悔了,嚷着要去学校,白杨无奈,“报名时间都过了,想读书只有等明年了,明年上半年不行,因为你这学期没读书,下学期进度跟不上,最早也得等明年下半年。”
  “啥?”白浩文苦着脸,“要等一年?”
  “对啊,你们不是想玩吗,就尽情玩呗,现在我们不管你,不约束你们不就让你们玩个够,要我说,明年下半年也别读书,你们读书家里氛围就不好,看看这几天,不读书家里是不是很和谐啊?”白杨问道。
  和谐是和谐,但太无聊了,白浩文有点纠结,读书就得挨打,不读书又得做文盲,怎么办哪。
  白杨看出儿子的挣扎,云淡风轻道,“浩文,你是哥哥,要给弟弟们做榜样,往后别人说你是文盲你不能和他们打架了,别人会说你们没气度,说句实话你们就受不了,以后怎么办哪,你们看咱院里的矮子,我们喊他矮子他有跟谁吵过吗?为啥不和人吵,不就知道我们说他矮是事实嘛,既然是事实就要勇于接受。”
  白浩文气急,“我不想做文盲。”
  “文盲就文盲呗,有啥不好的,整个院里又不是只有你是文盲。”
  白浩文眼睛一亮,就看白杨就指着旁边两个儿子,“还有浩武和浩兵啊。”
  三兄弟:“......”
  经过这次打架,院里的孩子好像明显疏远浩文他们了,放学回家踏踏实实写作业,写完作业玩捉迷藏,他们玩他们的,不再喊他们一块,连周末去河里洗澡也不叫他们了,三兄弟被院里的伙伴们排挤了。
  现在好了,不用出去玩了,因为出去也没人陪他们玩。
  索性老老实实待在家,翻出一年级的课本慢慢学起来,这一举动高兴得白杨差点落泪,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他儿子就是安逸日子过腻了,得下记猛药啊。
  和唐知综说起他眼睛都是湿润的,“知综同志,真的要感谢你,你是没看见,三兄弟乖乖坐在屋里认字母的场景,老师教时他们没用心,好多都记不住,我媳妇回到家,三兄弟簇拥过去,翻开课本一页一页的问,学习态度简直了。”
  白杨太想找人分享自己的喜悦了,“知综同志,要是早认识你多好啊。”
  唐知综笑笑,心道早认识没用,自己不见得会搭理你。
  “对了知综同志,下周一喊你侄子带着户口本去醋厂报道吧,喊他找白铁林,我爸的名字,我爸在醋厂等他,带他去办手续,办完手续就是厂里的正式工了。”白杨是真心感谢唐知综的,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别看他这几天对浩文他们不闻不问,其实心里也没底,害怕他们越玩越野,好在,和唐知综所预料的完全不差。
  唐知综点头,“成,我回去后就和他说。”
  能进醋厂做正式工是多光鲜体面的事,他没对任何人说,倒不是不想邀功炫耀,而是不想村里人多想,所有人都以为他来公社是为建小学的事儿奔波,突然把侄子弄进醋厂,人们少不了会以为他占着工分为自己捞好处,影响多不好啊。
  和白杨分手后,他又去了秦爱国办公室,这几天秦爱国很忙碌,桌上摆着很多文件,他挨个挨个看,不知道在看些啥,唐知综叩了叩门,探着半边身子往里边看,“秦书记,忙着呢,我来和你说点事。”
  秦爱国收起重要文件,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和颜悦色,“什么事?”
  唐知综挑眉,看来是来对了,他低声道,“还是小学的事,我觉得拖下去不是办法,你看要不这样吧,我们先动工......”唐知综尽量不瞄桌上的文件,免得不小心撞破了什么机密惹来麻烦,在这种事情上,他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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