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爸爸贫穷儿[七十年代]》第93/237页


  苏国良叼着烟杆,眼神盯着地面,不敢看唐知综,“你自己说话不算话,以后队上谁敢相信你。”
  得,挑拨离间了呢。
  唐知综冷笑,“苏国良,你也甭挑唆村民和我的关系,我唐知综任队长后每件事都堂堂正正,村民们不瞎,他们有眼睛会自己看,就说扫盲,最开始有人反对,现在呢,出去谁不羡慕他们会写字算数啊,还有建小学......”
  想和他理掰政绩,秦爱国都说不赢他,苏国良有胆挑战?下辈子如果遇到个好老师从小学说话没准能试试,这辈子做梦都不可能的。
  唐知综为生产队做的事儿村民们有目共睹,本就不待见苏家人,听苏国良把他们扯进去就不爽了,唐四斤年纪和苏国良差不多,骂苏国良,“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家里进贼不去抓贼,缠着知综不放,知综哪点对不起你们了,就你家老四做的事儿,你要知综还怎么对你们啊。”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唐知综不和苏家人计较,该安排干活的干活,该分粮的分粮,说起分粮,唐四斤抱怨更大,“就说你们家的粮食,哪个生产队分粮不是分两次啊,你婆娘闹死闹活要会计把工分算成粮食一次性给你们,说苏老四结婚要用,现在倒好,被贼偷了你找知综了,会计没劝过你们吗?”
  唐四斤不说这件事估计好多人都忘了,照往年规矩,上半年丰收和下半年秋收分少部分粮食,年底分大头,防止谁家好吃,把分到的粮食几天就吃完了找队长哭穷,饿死人是要追究队长责任的,唐大壮做队长后就立了这个规矩,村民们也接受。
  当然,如果真遇到困难是能找队长商量的,然而村民们从没打破过这个规矩。
  除了叶英,分粮食那天唐知综不在,是会计和李建国负责的,叶英借着苏卫军要结婚,死活要把今年的粮食全挑回家,等着挑粮食的人多,会计不想耽误时间就同意了。
  也就说,苏家损失真不小,整年都白忙活了。
  到底哪个贼这么好运气啊。
  烟杆的烟快燃尽了,苏国良深吸了口,慢慢吐出口烟雾,“咱家啥情况你们也看见了,队长不帮咱,咱就只能饿死。”
  苏国良不是爱胡搅蛮缠的人,猛地说出这种话,在场的人倒不好落井下石了,保管室还有粮食,是他们交上去没送到灾区的几百斤,实在不行就拿出点给苏国良吧,总不能真看着他们饿死而不闻不问。
  心软的人脸上有了松动之色,包括冷嘲热讽的唐四斤也没了话说。
  “我说苏国良,你们家不是有酒粮吗,省吃俭用能吃段时间吧,怎么就饿死了,几个儿子白养的哦,粮食遭贼就指望队上填补,我老娘的钱被偷找过谁啊,你还是个男人呢,连我老娘都不如。”唐知综多人精啊,他就是个爱哭穷卖惨的,苏国良想用这个办法对付他,简直关公门前耍大刀,自作聪明。
  闻言,在场的人回过神,“是啊苏国良,你还有3个儿子呢,你没粮食他们有啊,管队长要啥。”
  看来救济灾区人民群众后留下后遗症了,听不得人说死,差点同情心泛滥吃了大亏,关键时候,还是唐知综理智。
  苏国良这人,不厚道。
  人们被唐知综拉回思绪,又看苏国良不顺眼,保管室的粮食是唐知综留着以备不时之需的,没交的人没份,苏国良想要,门都没有。
  趁人们和苏国良说话,唐知综偷偷扫了眼院子,除了上房的门是敞开的,露出里边略显凌乱的摆设外,苏卫山几兄弟的院子还算整洁,没有人闯入的痕迹,他心里有些疑惑,不禁看向上房房间门的锁,锁好好的,钥匙还插在上边,他皱了下眉,想到某种可能,脸上浮起丝了然。
  时候不早了,热闹看也看了,唐知综吆喝着钱大他们回家,他要走,石林自然也不看了,跟在唐知综后头,骂苏国良不是人,“要他们家交粮食个个装聋作哑没听见,出了事知道喊你队长,什么人哪,要我说也是他们造孽事做多了,小偷替天行道呢。”
  唐知综走在前边,伸着脖子四处看,石林不懂他在看什么,“幺叔,咋了?”
  “苏家粮食被偷,几个儿子都在旁边,苏卫军哪儿去了?”
  “谁管他去哪儿啊,四婶和我说,苏卫军知道石森进了醋厂嫉妒得脸都歪掉了,谁管他是死是活啊。”
  唐知综敏锐的抓到关键,“苏卫军回村了?”
  “是啊,不回来住哪儿?杜家会留他吃晚饭睡觉吗,想都别想,杜家老嫌弃他了。”石林没事爱和养猪的大娘们聊聊八卦,从而知道不少事,杜家给杜花儿张罗了其他婚事,喜欢杜花儿的人不少,真敢娶她的却没有,谁家的钱都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杜家要的彩礼多,人家也担心娶个媳妇回家和人跑了怎么办。
  “幺叔,猪场的长辈们说幺婶嫁不出去可能会回来找你呢。”话是李大娘说的,她经验丰富老道,石林觉得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唐知综掀了掀眼皮,“我像收破烂的吗,啥都往家里收。”杜花儿想回来是不可能的,做保姆他都不要,见钱大抬头看自己,唐知综问,“想你亲妈回来了吗?”
  钱大低下头去,倒是权二和酒幺异口同声道,“不想。”
  亲妈又没钱,回来只会拖后腿,酒幺扯唐知综衣服,“爸爸,不让她回来。”
  还是小儿子上道,唐知综又问钱大,要钱大说实话,想什么话想说就说,别支支吾吾闷在心里。
  钱大:“不想。”
  “为什么。”唐知综问。
  钱大弯腰路边的草,声音闷闷的,“不喜欢她。”
  好吧,这个答案勉强过关,唐知综又说,“父子齐心,其利断金,钱大,你们的步调要和爸爸保持一致,这样咱家才会越过越好,懂吗?”
  钱大点了下头,害怕唐知综看不见,回答,“懂了。”
  “行。”唐知综回眸望了眼各自往家走的众人,喊石磊到他家说点事,石林纳闷,“幺叔,啥事啊,我要不要去。”黝黑的脸带着不安,生怕唐知综把他抛弃似的,唐知综拍他的肩膀,“去,幺叔不会忘了你的。”
  苏家房屋的格局是村里的普遍隔壁,苏国良两口子住上房,旁边是堂屋和灶房,最边上是苏卫军的屋子,而其他儿子儿媳住在东西两面的屋子里,真要偷粮食,照理说最外边的苏卫民家是最适合下手的,离小路近,被发现后有地逃,偷上房的东西,如果有人来就成了瓮中捉鳖,有经验的贼不会不留后路的。
  这件事另有蹊跷。
  穿过西边竹林,唐知综就喊石林和石磊去山里找苏卫军,石林懵了,“找他干啥?”
  “他爹妈的粮食在他手里。”唐知综要钱大他们走骂点,教他们分析事情的逻辑,“粮食搁在苏国良房间,门上的锁是完整的,熟人作案,那会人们都在草篷上课,不是苏卫军偷的是谁偷的,那么多粮食,他绝对不可能一趟就挑走,肯定是找地方偷偷藏起来了,你们带个麻袋,找到人后把他脑袋罩上,把粮食弄回来。”
  石林听得眼冒精光,“幺叔...”
  “嘘,小点声,你和石磊悄悄的,别让人看到了。”唐知综提醒他小点声,苏卫军偷粮食绝对是想去杜家提亲,他估计看家里拿不出钱慌了才想出这么个办法,可怜叶英为他操碎了心,到头来养了只白眼狼,活该。
  石磊和石林心照不宣的拿了麻袋就进山,顺势拎了根棍子,苏卫军要反抗就直接把他敲晕过去再说。
  可怜苏卫军累死累活的把粮食挑出来藏到山里,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他人做嫁衣裳了,本想连夜挑到杜家的,担心路上遇到人漏了馅,逼不得已藏在树丛里,上边专门用草盖住围得严严实实的,琢磨着明早去杜家商量,杜家要同意他和杜花儿的婚事,杜国忠他们自己过来挑,能减轻他的嫌疑。
  共有四挑粮食,他把家里的箩筐背篓全用上了,甚至把苏卫山院子里的箩筐也拿过来用了。
  等苏卫军回到家,院子里已经恢复了平静,他妈拿着扫帚扫地上的米,他爸和兄嫂坐在堂屋里大眼瞪小眼,他像个没事人,“妈,米怎么撒地上了,我来帮你...”
  话没说完,堂屋里就传来苏卫山低沉暴怒的声音,“老四,进来。”
  苏卫军佯装诧异了下,挨着叶英小声问,“妈,是不是出啥事了,大哥凶巴巴的。”
  像没注意叶英哭肿的眼圈,他说,“妈,你得说说大哥,我和他已经分家了,他咋还像以前凶我呢。”
  地上的米蒙了灰,脏成了泥色,叶英弯腰捧进米筛,“他喊你你就进去吧,你大哥有话问你。”
  苏卫军动作顿了下,脸上笑眯眯的,“好吧,我听妈的话这次不和大哥计较。”
  叶英歪头看他,嗓子哭哑了,眼睛被泪水糊得看不清苏卫军的表情,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又咽了回去,只道,“进去吧。”
  也是叶英发现粮食被偷慌了神,光顾着哭没仔细检查其他,看热闹的人散去,李翠兰先反应过来,指出门上的锁插着钥匙,小偷哪儿来的钥匙,叶英记得分家后她给过苏卫军钥匙,本是担心苏卫军回到家,家里没人,他拿不到粮食没法煮饭吃,因此特意给他一把钥匙。
  哪晓得会出这种事。
  李翠兰说是老四偷的,她不信,自己养的儿子自己心里有数,老四不是那样的人。
  李翠兰她们不想匀粮食给他们故意乱说的。
  儿媳妇终究比不上儿子,叶英觉得李翠兰她们就是乱说。
  但究竟是不是,还得问过苏卫军才能下定论。
  苏卫军大摇大摆的进门,抬手扒了扒湿漉漉的头发,担心苏国良问,他专门去河里洗个澡回的家,他看着苏卫山,无辜的眨眼,“大哥,啥事啊?”
  “爸房间进贼了,粮食没了。”苏卫山言简意赅,说完就死死盯着苏卫军。
  苏卫军先是愣住,随后大叫,“进贼,怎么可能,好好的怎么会进贼,大哥,你骗我的吧。”
  苏卫军瞪着眼,嘴巴大张着,转身就朝苏国良房间跑,反应和苏卫山当时差不多,苏卫山瞥了眼旁边坐着的李翠兰,李翠兰清了清喉咙,“老四,回来坐着吧,爸妈的粮食没了,咱得商量商量怎么办。”
  女人的直觉向来准,李翠兰就怀疑是苏卫军干的。
  苏卫军打开柜子,里边空空如也,苏卫军暴跳如雷,“哪个不要命的贼敢偷我家粮食,我要跟他拼命啊...妈,咱家粮食被偷了,我拿什么娶花儿啊。”
  这时候还惦记着娶媳妇,李翠兰不知道说什么好。
  苏卫军重新回到堂屋,满脸沮丧的找凳子坐,李翠兰问他,“老四,你不是在家吗,就没察觉哪儿不对劲?”
  “啊?”苏卫军似乎沉浸在悲伤了,心不在焉的,“我浑身汗腻腻的,嫌家里闷,就去河里洗澡了啊。”
  每年夏天很多大人小孩子去河里洗澡,泡半天的都有,苏卫军的回答没问题。
  李翠兰又问,“你出去锁门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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