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王寡女》第40/814页


  在村口搭了农人的牛车入城,一路上玫儿都欢声笑语。她对墨九太有信心了,根本就不管明日如何填饱肚皮,只管开心地跟着她便成。但蓝姑姑却不同,她就像丢了魂儿似的,一路长吁短叹自己命不好,跟着这么一个不靠谱的主子,小时候她打架或被人打,她在后面捡漏子,如今长大了她逃跑或被人追,她也得跟着哭泣。
  “没过上几天踏实日子,又要东奔西逃。我这是作了什么孽哦。”
  墨九穿了一件农家妇人的薄衫子,有些宽大,可小风一吹,照样显出她玲珑的身段来,奶白的肌肤,便有素净的头巾遮了些,那天生丽质的小脸儿,也照样能引来路人侧目。加上她精神头儿好,昂首挺胸的干练样子,怎么瞧都不像普通农户家的小丫头,反倒有一些与年龄不相衬的老气横秋。
  “说你年轻不经事,你还不肯受。跟上,我这便带你去吃香的喝辣的。”
  蓝姑姑捂着胸口,“姑奶奶,吃香喝辣我就不想了,只愿不被你活生生吓死。”
  墨九挺胸顿步,突然一个调头,撞了蓝姑姑一个趔趄,“你对我就这般没有信心?”
  蓝姑姑四下看看,压低声音,“你说哩?你有见过去古董店典当的?”
  这事说来也好笑,墨九从嫁妆里找了一块玉佩,想去换些钱,可她却不去典当行,偏生向人打听楚州城最大的古董店,就大摇大摆的去了,蓝姑姑左右拦不住,可不焦躁么?
  可墨九不以为意,摇了摇头:“孺子不可教也,古董店怎就不可典当了?”
  蓝姑姑气得脸都红了,“你那又不是古董,去古董店做甚?”
  墨九负着双手,严肃脸教育她,“因为古董店的价格比典当行高嘛。”
  蓝姑姑快疯了:“可你那不是古董,价格高又有何用?”
  墨九却很冷静,“价格高就可以了嘛,我管它是不是古董?那古董店老板操心的事儿,你替他操哪门子心嘛。这么浅显的道理,怎就与你说不明白哩?”
  “天老爷啊,救救我!”蓝姑姑再一次生无可恋地望天。
  玫儿却拍手叫好,“我家姑娘好生聪慧。”
  “乖,回头赚了钱,给你买糖。”墨九摸摸玫儿的头,胸有成竹地大步往前。可蓝姑姑想着一会儿被人打出来的惨状,好想痛哭,“难不成疯的人,真是我?”
  七月十五是鬼节,城中一些店铺早早就关了门,街道上已经摆出了不少香案,卖冥器和祭祀物品的店家生意却格外火爆。这一番景象与墨九在后世所见不同,她就有些稀奇,一双眼睛东看西看,几步收不住脚。
  那家古董店名叫“食古斋”,位于楚州城上风上水的西边,正当街头。但凡风水之道,都讲究个气运,此处坐北朝南,形成一个狮头之势,墨九一眼就可看出,是行家看过的。
  店门的楹联大气有度,匾额上的字儿俊逸鎏金。
  入内的通道上,挂有一个帘子。
  珠子串成的,仔细一看,竟是顶级南红。
  一颗一颗垂着,像水滴似的,雕工极是精细。
  高格调的地方,墨九喜欢。
  她没有撩帘入内,只隔着帘子望向里面,只见紫檀木的大柜台后面,有一个内室。门没有关上,不太隔间,隐隐约约有两个人的声音。
  “此物你从哪里得来?”
  “嘿嘿,赵集渡。特地拿来给东家掌眼。”
  “嗯,是好东西。”
  “东家可看出年分?”
  说到此,大抵察觉有人进店,两个人的对话戛然而止。可墨九站在帘子外面,却微微一顿。
  赵集渡正是她初入楚州时下船的地方。
  她记得,当时她的罗盘出现了异常转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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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儿的结束了,公众章节内容是有些少,有字数限制,等入V了,我会争取多更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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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儿第032米深坑见――萧六郎和旺财就快要出现了
  

☆、坑深032米 初试手

  有好东西出在罗盘异相之地,墨九顿时生出了兴趣。
  不待店家招呼,她大步入内,直冲内堂,“掌柜的,出货。”
  掌柜是一个六十出头的老头儿,胡子都花白了一半,腰板却挺得笔直。他有些不痛快墨九的不请自入,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尤其还是笑脸的漂亮妇人,他神色缓和一点,撸一把胡子道,“小娘子卖什么货?”
  “一块玉。”墨九说着,目光却瞥向他柜台上的一个仕女玉雕。
  玉雕上的美人儿尖下巴、鹅蛋脸,身着长袖襦装,芙蓉色帔帛,头梳仕女髻,不仅面目灵动,珠钗栩栩如生,便是衣裳纹路与线条也惟妙惟肖,服饰的外观与唐代无二,且从制作工艺来看,应是唐初的东西。
  “这姐姐生得俏。”墨九眼睛一亮,不客气地上了手,捧着仕女玉雕,没好直接说唐(怕没唐存在),只道:“得有好几百年了吧?”说罢她目光又慢慢滑开,似不经意地看向卖货的干瘦男子,“老坟疙瘩里刨来的?”
  盗墓在任何时代都是一个令人不那么光鲜的职业,尤其在当下传统的宗法社会,坟墓更是代表一种祖宗的精神权威,历史上的大多朝代,都对“发冢”之人有明确的刑律处罚。
  所以听她一说,那干瘦男子便涨红了脸,生气道:“你个小娘子好生不讲理,无凭无据,怎可平白辱人清白?”
  墨九老气横秋地摆手,“非也非也,我这人向来老实的紧。小郎足上的泥土与普通泥土不同,湿滑,性粘,隐隐泛着一种淡绿色……便是这个仕女玉雕的身上,也有这样的淡绿色,分明来自墓基里。”
  在她说话的时候,白胡子掌柜的目光已从惊疑变成了赏识。古玩这个行业,会纸上谈兵的大有人在,可只凭一双肉眼,便可分辨物品年分,还能如此细致入微的观察来源,就得靠一定的经验了。他没有想到这小娘子小小年纪,会有如此见识,不由又捋一把胡子,静听下文。
  当然,墨九原就为给他看的。她继续问干瘦男子,“摸金之事,损阴德折阳寿,你不仅无丝毫敬畏之心,还敢如此大摇大摆拿到这里来卖?你信不信,我回头便告官把你抓了去?”
  那人一听,急眼了,“在下只是二道贩子,与东家合作多年,他最清楚在下为人,岂会做那些鸡鸣狗盗之事?”
  墨九斜眼瞪他,“盗墓贼脸上又没写一个盗字!凭什么信你?”
  那人冷哼一声,着急解释,“这几日洪泽湖大雨成灾,赵集渡水位上涨,河岸庄稼都受了祸害,大水冲开地头毁了地基,这尊仕女玉雕,是一个农人在自家毁塌的地里刨出的,我从他手上花了十两银子买来……”
  “停!”墨九转头问掌柜,“他问你要多少银子?”
  那人一愣,马上红了脸,掌柜却面带微笑,“他要一千两。”
  墨九又转回头,看那人,“你觉得卖多少合适?”
  时下男子皆以大丈夫自居,无人肯与女子计较,那人平白无故损失了一笔银子,虽然不太高兴,但看掌柜也没亏他太多,给了二百两报酬,也没再多言便感恩戴德地径直离去了。
  掌柜这才回头来问墨九,“不知小娘子要卖何物?”
  墨九把手上的玉佩递上去,“这是我祖传之物,掌柜的看着给个价。”
  掌柜是个行家,把玉佩托于掌中,只观一眼,就放在柜台上,摇头笑道:“小娘子目若朗星,洞若观火,就不要戏耍老朽了,这块玉琢之不足五载,玉质也不算上乘,小娘子应拿去当铺,或可换二两银子。”
  墨九一脸不解地瞪他,样子老实之极:“不是古董?”
  掌柜眉头都在笑,“不是古董。”
  墨九“哦”一声,又把玉拿回来,反复看,“可我祖宗昨晚上才托梦于我,说这是先秦时代的和田玉,都传祖宗十八代了,怎会不是古董哩?”
  “这……”掌柜哑口无言。
  蓝姑姑丢不起这人了,她一把抓住墨九的手,连同玉一起拿了,点头哈腰地给掌柜告歉,想把墨九拉走,可墨九人小力却大,丢开她,又跑到掌柜面前,趴柜上道:“掌柜别不信,你再瞧一眼,真是我祖宗托梦告诉我的。”
  迎上她晶亮的眸子,掌柜皱眉考虑一瞬,突道:“敢问姑娘祖宗是谁?”
  蓝姑姑:“……”
  莫非疯病会传染?连这掌柜的也染上了?
  墨九笑着拿张凳子坐到掌柜的面前,一本正经回他:“墨子啊。”
  听到“墨子”的名字,掌柜明显一怔,再凝目看她片刻,竟从她的手上把玉接了过去,“姑娘想换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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