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王寡女》第418/814页
又是个一箭双雕!
这整个过程,简直就是一局环环相扣的妙棋。
每一个布局,萧六郎都精心策划。
——可他千算万算,却没有想到自己做不到。
那么,这算不算萧六郎唯一算错的一环?终究错悟了人性!
看着他,墨九慢慢抚上他的脸。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萧六郎像一个可怜的孩子。
他俊美非凡、才能出众、医术无双,带兵如神,拥有过人的智慧,似乎生来上帝之子,非池中物,他应当有更广袤的空间去施展愉快的施展他的才华。可他小时候,有那样的身世,长大了与人相交,也是人人都想利用他,却都防着他,不信任他……
可这个男人,传说中冷心薄情的男人,心其实是热的。
即便他曾被全世界辜负,也还保留了一丝热血。
而东寂,暖心暖情,但冷血起来,其实也不输于任何人。
“阿九……”萧乾凉凉的眸底,似浮上一丝湿润的雾气,“从我离开萧府那一天,我就不再把他们当亲人了,也不把任何人当亲人。在我眼里,这个世界,无任何暖意,亦无任何人值得我珍惜。”
无所畏惧,便会勇往直前。
一个没有软肋却有过人能力的男人,是可怕的……
他披荆斩棘不怕疼,腥风血雨不怕伤。
“可我有了你。阿九,你是我的阳光。”
一个人行走在黑暗的世界,他一开始排斥这一缕不知从何处射入的恼人阳光,怕她破坏他冰冷世界里的平衡,这里有鲜血、有疮伤、有痛苦,唯独没有感情。
她带来了感情,她对任何人都很好,她对任何人都会笑……
他开始有一点怕。怕她会像野草一样疯狂生长,慢慢挤开他封闭的天窗。
他防着她,拒着她,可一个*蛊,一段共同走过的岁月,终究改变了他与她命运的轨迹。
他习惯了她横冲直撞的霸道进驻,习惯了她肆无忌惮的用她奇怪的思想与生活方式来影响他……直到与他的世界接壤,便融为一体。
“阿九,我不想失去你……”
失去她,便连最后一丝阳光也失去了。
如同叹息一般,他又说了一句同样的话。
墨九目光温柔而专注地盯着他,捕捉到他眼睛里淡淡的无奈,失落,还有那一丝丝若有似无的挣扎,轻轻一笑,紧紧搂过去,像一只壁虎般紧紧攀附着他。
“傻子,你不会失去我的。永远不会。”
“嗯?”萧乾沉声,喉结微微一动,失神般看她。
“不管你怎样选择,我都会留在你的身边。你如果要杀回临安,我陪你,你如果要永居汴京,我陪你。你如果要退守漠北,我陪你。你……”
顿一下,她嘴角勾起,像个调皮的孩子,仰头看他。
“哪怕你要做这个地球的球长,我也陪你。生命不止,战斗不休!”
生命不止,战斗不休!
鲤鱼斑白的天光透过薄薄的窗户纸,照在墨九光滑的小脸儿上,这一刻,充满了锐气与光彩,让她一双杏仁般的黑眼睛又大又美,仿佛能给人带去无尽的力量。
这就是墨九。
一个与众不同的女人。
在萧乾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他从来没有想过“生命不止,战斗不休”这样的话,会出自一个妇人之口。
所以,他习惯了保护她,愿意把她束在自己的羽翼下,不愿她的眼睛看见世间任何的不美好,想要她一生一世,永远幸福而善意的看待这个世界,如同他过世的母亲,不管什么时候,他回到她的身边,她都会甜甜地笑唤一声“六郎”……
晨光里,二人静静相对。
慢慢的,他冷冰的眼里,似被染上了某种不一样的光泽。
几乎喃喃的,他道:“我以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不该让他的女人涉险。”
“你生,我生。你死,我死,这本来就是*蛊宿主的命。萧六郎,你难道忘了*蛊?我们是一体的啊,又怎能眼睁睁看你涉险?”
他目光越发深沉,却无言语。
想来,是他说不过她了罢?
墨九微微一笑,“难道你忘了?彭欣曾经说过的,*蛊宿主一个死亡,另一个必死无疑?”
他双手钳子似的箍住她,越来越紧,越来越紧,紧得墨九有些呼吸不畅,只剩一双大眼睛瞬也不瞬地落在他俊美如天神的脸上,语气带了一点儿撒娇。
“不要丢下我,你这么美,我怕别人把你抢走!”
“呵!”他笑了,是轻松的笑。
墨九也笑:“那么,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准备怎么选择了吗?”
是扯大旗自立为王,取代珒国,联盟北勐,隔着淮水与南荣划江而治?还是……抛弃这所有的一切,回去赎回萧府一干人的性命?
墨九相信,在此之间的日子,当萧六郎陪着她没日没夜疯耍的日子,他一定为了这件事而疼痛地纠结。
人是自私的,用自己的命去换别人,大多人做不到。可那些人……如果是亲生父亲,奶奶呢?
帐子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两个人许久都没有说话。
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一个小小的空间,似乎成了他们全部的世界,也是共同的世界。
就这样默默相拥,默契对视间,他认同了她的话……
他的世界,有她欢喜,无她不全。
“阿九……”
看着他渐渐回暖的脸,墨九“噗嗤”一声笑了。
“其实你的决定,我早就已经知道的,不是吗?”
两个人,四只手,紧紧相握。
“一起!或生,或死。”
☆、坑深189米 我的英雄
雪夜过去,天边溜出了一片云彩。看小说到
大抵是冷得太久,这一丝柔光,几乎把整个大地都变暖。
二月,正是春耕的时候,农忙季节,鸡叫二遍,天儿还未大亮,忙碌的人们,早早就起了床。小儿的哭啼、妇人的轻哄,丈夫的呵骂……很快,街头巷尾便有了匆匆的脚步声。
经过半个月的修整,汴京城已然恢复了生息。
浓重的晨雾里,一行数人骑着马,从王府里出来,飞快地奔向了城门。汴京城门楼上的积雪,还未化去,一群侍卫紧张地戍卫着,目光像巡视猎物的狼,瞪得镫亮。
战争结束了,可风声却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