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箫寒月》第4/58页


“哦,原来如此。听说,你琴弹得很好。好好养病,等你身子全好了,弹琴给我听,可好?”

“好。乐意之至!”他终又笑了。

看着他的笑颜,她也笑,“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改日再来。听蝉,好生照看你师傅。”

“是!将军慢走!”

“慢走!”

冯孤月身影转眼不见。丁箫心底竟涌上丝丝怅然与不舍。只短暂相处的时光,却让他忘却曾经的颠沛流离,抚平了他的恐惧与绝望,让他觉得舒展、安全。就连病痛,仿佛也离他远去。她,有种让人安定的力量!

可是,在她离去后,他的世界又是一片冰冷,过去的种种苦难,前途的种种难测,重又压过来,将他包围,将他淹没……

他的心又在隐隐作痛,呼吸也有些困难。

丁箫深吸口气,将手抚上胸口,不住揉捏,以缓解胸部的不适。可是,痛楚不但不见减轻,反而愈来愈强烈。

双手紧抓住胸口,他睁大双眼,张开嘴,费力喘息着,呻吟声止不住地从口中传出来。

听蝉听到室内动静,从外堂跑进来。见他样子,忙大叫着奔至床边,从枕下取出药丸喂他服下,不停揉搓他胸口,“师傅,将药含在口中,吸气,吸气,马上就好,马上就会好了。”

浓郁的药香散开来,丁箫渐渐平静下来,却如经历一声劫难,混身无力,满身是汗。

听蝉取来木盆,注上热水,浸湿布巾为他擦汗。

“听蝉,此药……与之前的……不同,药效……好很多,是那位将军……送来的吧?”

“是。师傅好些了吗?”话语中又带着哭音。

“师傅没事了,你别怕。”

“嗯,我去倒水。”听蝉忍住泪,跑出去,到门外再哭出来。

丁箫望着他跑走的背影叹息。唉!

安排

期盼已久的马蹄声响起来。

他的心找到了家,温暖安宁。

冯孤月未象昨日那样在室中央高高站着,而是直直走到近前,坐于床边软垫之上,关切地问询,“刚刚听蝉跟我说,你昨日曾有心疾发作。千万要当心哪!”

少了背光的影响,又这样近,他终清晰地看见她的模样:宽额敞眉,蒜鼻厚唇,双眼细长,长得并不标致,可是却非常谐调,显得英气逼人,光彩夺目。

听她醇厚低沉的声音表达对他的关怀之意,丁箫心中更是感动。张嘴欲言,无奈一时激动,胸口一窒,难以成语。

见他双唇抖颤,说不出话,她忙以掌抚上他的胸口,小心将内力吐出,经掌心输送给他。

丁箫只觉胸口一热,紧接着全身都是前所未有的舒畅。他深吸口气,不敢贪恋她掌心的温暖,连忙说道,“将军,我好多了,您快撤去内力吧,以免伤了身体。”

冯孤月不愿他有不安,依言收回手掌,“本来身子已见好了,怎么又突然发作了呢?”

“没什么大碍,只是一时心中有许多感慨。”

“是感叹世事多变,命运多舛,前途难料吧?”

丁箫一惊,“将军怎知道的?”

“这种对未知命运的恐惧,对过去际遇的追悔,谁都会有。偶尔,我心底也会突然涌上孤寂。”

她深望着他,声音更低缓,“我想我的身世比你还凄凉。不知父母是谁,小时流浪乞讨,少时混迹于太原市井,行为不端,结交非人,打架斗殴。因我是女子,常有人挑衅,不怀好意,我便以蛮力制服。慢慢地,手下倒也聚了一批人,常群聚博戏,滋祸生事。幸与秦王结识,得其赏识指引。后随秦王在太原起兵,四处征战,头悬马上。”

顿了顿,见他听得入神,又道,“现今天下大势,中原已基本统一,大唐势力巩固,该是转变思路,偃武兴文的时候了。我只崇尚武力,书读得不多,往后,要学的东西还很多。长远发展如何,殊难预料。再有,河北、山东形势未稳,江南还有敌对势力,日后还会有战事。有战争,就有伤亡,刀剑无情。我虽身为将军,亦不知命运的安排。”

“与将军比起来,我所经历的,真的不值一提。”他愧然道。

她忙说,“快别这么说。无论富贵贫贱,这世上的每个人,都是值得尊重的。每条生命,都是最珍贵的。在战场上与敌人厮杀,我也是心怀敬重的。每个人都为了生活奔波劳碌,只要真实努力地生活着,都难得。你我都一样,都是努力生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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