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破人亡后我嫁给了权宦》第7/84页


  老祖宗这个名头乘着奉承的意思在里面,太监无子,魏濂又是太监的头儿,下头的小太监想往上巴结,照着敬话便尊称他一句祖宗,明里是将他当祖宗一样待着,背地是个什么想头那就无人知晓了。
  魏濂喝一口放桌上,道,“运吧。”
  “……寿王府共有三头大象,若全运进宫,驯兽所估计装不下,”汪袁观察他的面色道。
  魏濂蹙一下眉,“我记得先帝曾在驯兽所里养了几只虎,先帝驾鹤西去了,没准在天儿上还惦念着他的爱宠,送它们一程吧,刚好给皇上的大象腾地方。”
  汪袁答应着。
  魏濂松动着肩骨,问道,“傅家逃走的那个姑娘找见了吗?”
  “……还不曾,”汪袁道。
  魏濂笑起来,“这位傅小姐真能跑,抓着带来让我见见,好歹活了条命,总不能让傅家唯一的血脉再被人杀了。”
  “是。”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观阅,鞠躬。


第7章 七个串儿
  傅晚凝在驯兽所里呆了五天,她被分配给老虎喂食,太监最会门缝里看人,她刚入宫就被分到这里,瞎子也看得出她得罪人了,驯兽所里打理的太监本就少,去了那躲懒的,真正做事的两只手都数的过来,傅晚凝一进去,脏活累活全指给她,巴不得她全包了。
  傅晚凝一声不吭的接下照料老虎的活计,老虎生猛,她连铁栏前都不敢去,隔老远扔食物进去,一听到老虎叫就吓得往地上扑,这五日她过得惊心动魄。
  她以为她要这么过一辈子,又或者她会被老虎一口吞掉,可又有了变故,她看顾的老虎突然全死了,她只睡了一觉,再醒来那原本关老虎的笼子里换成了大象,象她在书本上见过,是极温驯的畜生,她又觉得老天爷眷顾她,她的性子本分安静,再艰难的生活只要给她一点甜头,她便又好像有了生气,她可以再坚持一些时候。
  伺候大象要比伺候老虎舒适多,傅晚凝很少怕了,可是这些大象异常娇气,她要用最嫩的树叶给它们喂食,它们的活动场所也得保持干净,最让傅晚凝吃不消的是,大象喜水,她每天都得换水,她力气小,换水慢,旁得太监也不会帮她,常常要忙到深夜才得空睡下,竟比照料老虎还辛苦。
  傅晚凝接连累了两日,那双手血肉模糊,徐富贵过来给她送了些吃的,安慰她慢慢熬,这大象是新帝的宠物,她伺候好了,总有出头之日。
  傅晚凝没想过能出头,她是女人,出头了要是被人发现,她就是一个死,她想出宫,等攒下一点钱,她想在宫外随便什么地方落脚,有自己的小屋子,养一只小黄狗,远离都城纷扰,安闲过日子。
  梅雨天一过,太阳烈起来,晒的人浮躁,只想进屋子乘凉。
  傅晚凝将箩筐里的树叶撒到地上,大象们慢着步子走来进食,她做了个深呼吸,拎着小木桶去灌水。
  她的手上缠满了绷带,一用力就有血冒出,才往水槽里倒了一桶水,绷带就印红了,她只得停手,打算忍过疼再继续,她坐到树荫下,背靠着树缓缓睡过去。
  “哞!”
  大象沉长的叫声震醒了傅晚凝,她眼一睁,巨大的象鼻正对着她,她登时吓傻,连跑都忘了,那象鼻喷着臭气,倏忽一动,一大股水浇来,将她从头到脚淋湿。
  大象欺负够人就摇着尾巴走开了,留傅晚凝一人站在树下发愣。
  她抖着手去拭脸上的水,却发现那水抹不掉,她忽然醒悟过来,那不是水,那是她的眼泪,这一刻她心底所有的酸苦都被拉出来,像货品陈列在货架上供人观看,她崩溃了。
  傅晚凝呆立着,随泪水往下淌。
  在侯府,她的父亲没管过她,兄姊奚落她,说她的娘亲是歌姬,说她以后也是小歌姬,她要吵,她的娘亲告诉她,她是庶女,在嫡系面前必须得低着头,所以她闷不做声。在流放途中,她娘亲为了救她将她塞进沙地里,她让她别说话,所以她沉默的看着自己的娘亲被人杀了。如今她被人欺压,在这驯兽所里服侍着牲禽,还要受它们的气,她还是说不了话,她这个人仿佛生来就招人欺凌。
  她活了十七年,做小伏低了十七年,她明明可以一直忍耐,可她现在却在难过,她渴望自己能反抗,渴望有人能带她走出困境,她没用,她想要有个人能支着她走下去。
  “树下那个!你哭什么!”
  傅晚凝迟缓的寻声望过去,那门栏边站着个人,赤衣白面,日头下,他的视线阴冷的扫过来,如蛇信般带着毒,她陡时愕住,惊恐自她的后背燃起,她手足无促,竟忘了行礼。
  连德喜看出她傻了,他小心的望了望魏濂,他果然不悦,连德喜便朝傅晚凝又喊了一声,“你是瞎了还是聋了?见到老祖宗要干什么!”
  傅晚凝扑地一跪,双手伏地,颤声道,“奴才给老祖宗请安……”
  魏濂垂着眼,略过她的手,在那血红上顿住,他说,“这象居就你一人看顾?”
  “……是,”傅晚凝犹疑地答话。
  魏濂眼眸微眯,“咱家瞧你哭的惨,可是嫌这里做活苦?”
  傅晚凝心头咯噔一跳,连忙否认,“回,回老祖宗话,能打理象居是奴才修来地福分,奴才只是才进宫,有些想家……”
  魏濂绕过她,往里走。
  随后地连德喜瞧她还跪地上,抬脚踢她,“起来。”
  傅晚凝听话的起身,站到他一步远的地方。
  连德喜看着她目不转睛,打先儿远,他看了个囫囵,现人到跟前,他瞧得眼馋,是个会长的,秋水眸春山眉,鼻尖儿俏,唇润含珠,红泪痣添艳气,再这柳条儿身子,就是宫里的娘娘也挑不出几个有她出挑的,只可惜是个小太监,这相貌……
  连德喜悄悄瞥过魏濂,心里藏得半句话蹦在脑袋里,生的太过女气,压不住阳刚,招人喜也招人厌。
  “喂过食了?”魏濂踩在吃掉叶子的光树枝上,明知故问道。
  傅晚凝小声道,“才喂过……”
  魏濂拧着树枝,“地上的杂物得空了捡出去,白占地儿。”
  “是……”傅晚凝老实的躬身,手伸到他脚边拣树枝。
  她的指甲粉润但指尖全被戳破,裹在带血的绷带里,一眼望了就能生怜惜。
  魏濂斜睨一眼,脚挪到一边,由她抱着树枝跑出去。
  连德喜忖着他的心思,道,“老祖宗,您若合眼奴才叫人将他调到院里伺候。”
  魏濂拂掉袖上的灰尘,淡声道,“这象居他一人顶不住,你回头让刘路再分些人来,省得圣上进来就看这满地杂碎。”
  连德喜就摸不着他的想法了,他不好再提前头的话,就道,“您院里人少,要不要让刘总管也调几个人进院子,横竖能做事。”
  魏濂观摩着象棚,余光里傅晚凝深一脚浅一脚的走来,身形单薄的一阵风就能吹跑,他状似无意道,“你看着办吧。”
  “哎,”连德喜晓得了他的意思,目光放到傅晚凝头顶,直叹好命。
  魏濂背着手逛了遍,折回门栏处准备走时,他终于正眼看向傅晚凝,“要哭回你房里哭,站外头哭碍眼,今个是咱家来了,咱家懒得罚你,若换作皇上,你这条小命约莫会被你哭没了。”
  傅晚凝涩着脸跪倒,给他磕头。
  魏濂转身离开了。
  傅晚凝长舒一口气,她用袖子扇着风转头去看象棚,那三只象吃饱喝足正在打盹,她呼着热气,走出象居,回监栏院暂时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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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濂回司礼监不到一刻钟,沈立行过来了。
  “厂督,言岑说要见您,”沈立行说,他是锦衣卫指挥同知,按理那镇抚司他是一把手,但锦衣卫想做件事得经东厂上报,东厂现如今在魏濂手上,这换着话说,他们锦衣卫的头儿还真不是他沈立行。
  衙门里热,魏濂握着金面扇闲适的扇风,他指了一边的椅子让沈立行坐,“他让我去我就去?他面子大了。”
  几个小太监进来换了冰盆,顺道将大门带上了。
  沈立行深压住眉,道,“卑职已经给他用了一遍刑,他嘴硬,到现在还喊冤,说……”
  他揣测着魏濂的表情,继而道,“他说让您过去一趟,他有话只能单独跟您说。”
  魏濂按下扇柄,勾着下垂的组缨细细捻,须臾他站起身道,“我倒要看看他耍什么花招。”
  沈立行跟在他身侧朝外走,将好连德喜捧着两碗香蕈饮过来,喊住他们,“老祖宗,您要不吃了再走?”
  魏濂端起一碗香蕈饮舀了一大口放嘴里,又把碗放回去,道,“赶早儿去直殿监,别转脑给忘了。”
  “奴才这就去,”连德喜将另一碗香蕈饮放到沈立行手里,快步走了。
  魏濂拍拍沈立行。
  沈立行两三口吃完丢了碗,跟他出了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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