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遗传妻管严(重生)》第2/356页


  她嫉妒得发疯了,又吵又闹,斯文体面什么都不要。也正因如此,宁蕴被越推越远。她身体本就不好,这些年熬油一样出谋划策熬干了她的身体;前两年产子,又元气大伤;抑郁成疾后,身子更是每况日下。
  她已经油尽灯枯,比风中残烛还不中用,之所以还活到今天,全是因为她儿子。可昨天晚上,他死了。她儿子死去的时候,正是宁蕴和陆锦云的洞房花烛夜。他在丝竹管乐声的热闹中断了气。
  她没了支撑的希望,没了盼头,彻底败了。
  陆晚晚汇聚全身的力气推开陆锦云,身子因为运动颤抖不已,她扶着床头,大口大口的喘息。她很累,眼睛都睁不开,她一直撑着一口气,想等等宁蕴。问问那个凉薄的男人,同床共枕十年,他心中是否有过她的一席之地。
  可现在,她忽然想通了,答案是什么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即将离开这个人世,没有她牵挂的人,也没有牵挂她的人。连个为她哭一声的人也没有。
  无人知她凄凉。
  陆锦云粲然一笑,年华正好的面上犹如桃花乍开,明艳动人得似乎连屋子都点亮了。陆晚晚与她同岁,却已是春风吹皱了的残絮。
  “姐姐。”陆锦云柔软的双手轻轻托着她的肩膀,眸光如毒蝎般冰冷,她轻声说:“宁郎昨夜同我说,你的孽子没了,灿儿就是侯府嫡子,你我是平妻,不分上下。”
  陆晚晚胸口一阵阵泛凉,一股鲜血喷涌而出,她感觉到了喉咙的腥甜气息,眼前所有的东西仿佛都覆上了一层红纱,什么也看不真切。
  她知道自己不行了,大口喘息着,说不出话,心中却想着――若有来生,愿鲁且愚,且不与宁蕴相遇。
  ……
  这不是北地的都督府,也不是京中的侯府。
  她挣扎着站起身,扶墙到了门口。眼前的景致如沙漠中的风尘扑面而来,呛了她满口满鼻的风沙。
  院里枫叶正红,秋风乍起,红叶在风中起舞。门前几个老婆子正一边玩骰子一边喝热酒。
  她揉了揉眼睛,婆子们还是没有消失。
  陆晚晚记得这个场景,长泰十七年秋,陆家接她从允州行船回京,途经建安县,她身染风寒,一行人在岸上休养生息,她昏睡了三天,醒来后呼人没人应答,推门便看到陆家的几个婆子在廊下赌钱。
  一模一样的场景,一模一样的人。
  那是十一年前的事情了,又怎么会?
  ――若有来生,愿鲁且愚,且不与宁蕴相遇。
  她回想起断气前心中所想,巨大的欣喜直抵魂灵,她循着记忆中的路朝厨房跑去。
  她记得,当时陈嬷嬷在厨房里为她熬粥。
  她踉跄着奔向厨房,看到了那抹忙忙碌碌的声影,巨大的惊喜撞击着她的胸膛,她颤着声音喊道:“陈嬷嬷?”
  陈嬷嬷回头道:“姑娘,你怎么来了?”
  是她,那个对她无微不至,世上待她最好的陈嬷嬷。前一世她因为陆晚晚坚决要嫁给宁蕴,气得不肯同她去宁家,结果在陆家莫名其妙害了病,没人请郎中,她早早猝死。陆晚晚为此自责了十年。
  陆晚晚奔跑上前,一把抱住陈嬷嬷,她身上是那么温暖,令她不舍。陆晚晚想起上一世的际遇,委屈得痛哭出声:“嬷嬷。”
  陈嬷嬷吓坏了,忙放下锅铲,两只手抱住她,哄她:“怎么了?又做噩梦了?”
  “我做了一个好可怕的梦。”
  陈嬷嬷骂道:“那几个成日就知道喝酒赌钱的婆子,准是她们没把窗户关好,才教你受了冷做恶梦。”她心疼地轻拍陆晚晚的背,耐心地安抚她:“我送你回去躺着,外头凉,仔细你的身子。”
  陆晚晚哭得不能自已,鼻涕眼泪糊了陈嬷嬷一肩膀。
  陈嬷嬷还在,自己也还活着,她才十六岁,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她的人生,还是崭新得如同画布,她还有机会重新开始。
  只是这一次她再也不会那么傻,睁眼往火坑里跳了。
  她心中多了把无形的刀,要屠尽前世欺她负她的狗辈。


第2章 开幕
  陆晚晚在岸上休息了三日身体才大好,一行人登船行舟,继续上路。
  京城陆家负责来接她的有一个管事、四个婆子,还有两个丫鬟。他们大多都看不起陆晚晚,因为她生下来才两个月母亲就病死了,陆建章又一月便续弦,娶了现在的当家主母陈氏柳霜,她进门时大公子比陆晚晚还大几个月,其间内情便不言而喻。
  陆晚晚未满一岁就被送往允州乡下老宅,十五年了,老爷从来不管不顾。
  什么嫡小姐,不过是个乡下丫头罢了。再加上她从乡下只带了一个丫鬟月绣和一个老婆子陈嬷嬷,想必也没什么家底,于是越发轻慢。
  一路上漫说伺候,就连使唤也使唤不动,他们就成日在船上吃酒赌钱,丝毫没有在家中的规矩,也无人约束,个个快活似神仙。
  月绣在船舱里点了一炉香,轻烟袅袅,余味深长。陆晚晚坐在窗边漫不经心地翻书,她穿得肃静,不饰珠玉,巴掌大的小脸清隽动人,比这香还令人回味。
  老婆子赌钱笑声传了进来。
  月绣不满道:“小姐,你也不管管她们,成天胡闹得无法无天。”
  陆晚晚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管,我怎么不管。”
  “那你还任着她们胡来。”
  陆晚晚抬眸,道:“你去把谢嬷嬷叫进来。”
  谢嬷嬷是陈氏的乳母,陪嫁到陆家,地位比其他嬷嬷高多了。前世陆晚晚就知道,谢嬷嬷跟着陈氏没少替她出谋划策,就连陆锦云去北地也是她出的主意。
  陆锦云害死了她,那把刀就是她递上去的。
  既然回来了,那就从谢嬷嬷开始吧。
  谢嬷嬷很快就进来了,她五十来岁,多年来在陆家吃好喝好,保养得当,看上去不怎么显老,她看不起陆晚晚,因为陆锦云也是她一手带大的,举手投足间才是贵家小姐的气派,哪像这一位乡下丫头。
  “小姐找我何事?”谢嬷嬷言辞恭敬,语气却不和善。
  陆晚晚垂眉,声音轻轻柔柔,生怕大了些,怯怯地说:“嬷嬷,你们在做什么?”
  “打双陆。”
  陆晚晚唇角轻扬,笑容腼腆又羞涩,眼睑轻垂,修长的睫毛如振翅欲飞的蝶,她小心翼翼地问:“很好玩吗?”
  谢嬷嬷眼神不屑:“京城的人都会玩儿。”
  陆晚晚神色有些跃跃:“嬷嬷,我有个不情之请。”
  谢嬷嬷心底暗笑,这小心谨慎上不得台面的模样,哪有半分高官贵女的气派,心中越是看不起陆晚晚:“小姐请讲。”
  “嬷嬷可否教我玩双陆?”
  谢嬷嬷道:“小姐是大家闺秀,怎么能耽于享乐?你该学治家之道,御夫之道,来日嫁去夫家才能从容应对。”
  陆晚晚低垂着眉眼,笑得越发羞涩:“嬷嬷教训得是,是我不对,以后若我言行有何不当之处,还请嬷嬷多多指教。”
  “老奴吃陆家的饭,为陆家人做事,是应当的。”她在心里冷笑,可你算什么陆家人。
  陆晚晚点头,朝月绣使了个眼色,月绣便从袖子里摸了些碎银给谢嬷嬷。
  谢嬷嬷低头一看,这碎银忒碎了些,她平常打发叫花子也不止这个数。陆晚晚说:“我从小在乡下长大,没见过什么人,也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你们在船上玩乐,我听得也欢喜,这点碎银嬷嬷拿去买些茶水果子你们玩耍的时候吃喝。”
  这乡下丫头太寒酸小气,又胆小无能,小姐的担心都过虑了。就她这气派,拿什么和大小姐争?她这做派恐怕连府上的三等丫鬟都不如。
  晚夕,陆晚晚又把王嬷嬷请了进来。
  王嬷嬷不像谢嬷嬷。如果说谢嬷嬷是陈氏养的一条狗,指哪咬哪的话,那么王嬷嬷便只隔岸观火的猫,她只做自己分内的事,别的一概不管。她性格爽朗,却从不犯人,但人犯到了她头上,也绝不轻易吃瘪。她膝下有个儿子,好赌,年岁不轻还未议亲不说,成日不上工到处赌钱,没钱了就找王嬷嬷伸手要钱。
  王嬷嬷生了四个女儿才得这一个儿子,自然是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飞了,要钱给钱,要命给命,无一不从。王嬷嬷生性不坏,左不过被这个儿子拖累,有奶便是娘,同谁也不亲热,眼中只有钱财。
  王嬷嬷知晓自家主母是什么德性,一路上见陆晚晚乖巧胆小,直在心中叹气,这么乖巧的女娃回去后指不定会被主母怎么折腾,可她也不敢帮着陆晚晚。
  她进来后,便向陆晚晚请安:“小姐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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