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宫惊变》第2/59页


兰姬道,宫里派人教导过,如何照顾好龙体。
她的语气有些冷峭,但神态恭敬,毓仑帝一时说不出啥,道,听,好像下雨了。
兰姬看着黑沉沉的窗外,就好像能见到什么,道,是。
玉坤宫陷落在一片无边的丝雨中,雨水细细密密打在每一个角落,树叶低下头,池塘里画着一个个圈,天地间只有雨水的沙沙声。
二,毓仑帝随意的坐在金乾殿的龙骑里,翻批着奏折。看着看着,不由眉头皱起,正好一个小太监奉茶,毓仑帝随手打落茶杯,怒气腾腾的站起身。所有的人都胆战心惊的跪下来,一时间,黑压压的跪了一大片人。
奉召太监急急忙忙跑进来,跪下,头也不敢抬,道“皇上,吩咐。”
毓仑帝怒声道,传我口谕,着即日起,免兵部大夫兰台官职,承安侯教子不严,着削去禄米一年。所有人都愣了。
奉召太监直到被毓仑帝踢了一脚,才滚爬般的退下。
兰姬正在内寝室看着一众宫女绣花挑络子,一个圆脸尖下巴大眼睛的宫女荷彩,抬起脸道,娘娘蕙质兰心,这回的寿礼,太后绝对喜欢。
兰姬淡淡一笑,也不说话,手里拿着一碗金橘酪出神。贴身小太监有禄跑进来,跪在内室的珠帘外,禀道,娘娘,请您速去寿春宫。太后和万岁爷恼了。
兰姬手中的茶碗发出轻轻地可可声,她放下茶碗,道,准备着,去了。
兰姬带一班太监宫女赶到寿春宫,见到康敬太后拉着脸,毓仑帝跪在地上,所有的宫人也都跪在地上,屋里静的一阵风过,似乎都能听见。
兰姬跪下问安毕,又向皇帝道过安,跪在皇帝身边。康敬太后,手拍着炕桌的金虎沿,怒道,就说你翅膀硬了,想自己飞了,可是,我还没死,轮不到你自己做主。你赶快撤旨,将谏事郎中卢胜友夺去官职下牢里,粮道大夫兰亭阁,转作全运盐政,后个是老承安侯生日,如今人虽不在,但他是先朝功臣,着内务府派人,赏兰侯府,金银各二百锭,蓝烟纱罗五十匹,香软嫩烟缎五十匹,另赏女眷上制宫花十枚,珠花十枚,金银护手石五对。
兰姬默默听着,看到,毓仑帝的手笼在袖子里在微抖。
太后听到毓仑帝一声儿臣领命。这才颜色稍和。唤过兰姬和敏妃兰静怡,陪在自己身边,要宫女给二人奉上玉露茶,也不看跪在地上的毓仑帝,兰姬还未喝茶,兰静怡已经在为太后轻轻柔柔的捶打按摩,道,太后圣贤。您看, 太后和皇上的恩德感动神灵,先派燕子报春,咱们现在以后都是国祚鸿运,子民安康呢。呦,好几只小紫燕,正是吉利呢。
太后闻言神态轻松,含笑看了兰静怡一眼,道,就长了个金边嘴。
兰静怡甜甜笑道,还不是太后调教的?我不入宫,笨着呢,现在越来越明白,在太后手下,蠢奴才都会变成玲珑心肝,太后,你是让这般奴才吃的什么好东西?一个个的,精灵神气俊秀,哎呀,了不起。
太后眼里透出欢喜,道,就你会说,他们能吃什么?还不是平常的饮食。
兰静怡眼波一闪,道,可是我有个宝物要献给太后。
说时,她随身的侍女红螺恭恭敬敬到太后面前,双手高举一个描金画凤的红漆托盘,太后拿眼一看,忍不住喜笑颜开,里面竟然是最普通不过的一碗酥油松糕,飘着绵软甜蜜的香气。太后叹道,这是我入宫前,我母亲常给我做的,也是我做姑娘的时候,爱的口儿。多少年没吃过没见过,难为你怎么知道,又送来的?
说时就有宫女接过来,用银匙挖了一小勺喂到太后嘴里。兰静怡道,父亲在家常说起。
太后微闭双目,慢慢点着头。兰静怡又道,太后,这可是皇上派人传来京里最有名的糕饼师傅进宫做的,为您后日寿辰先来个喜彩,您高兴了以后还有不断的好彩。
太后抬头不语,双目闭上,是在想着什么?终于她开了双目,道,皇上处理政务辛苦,跪安吧。
兰静怡又道,太后,卢胜友其实是兰轩的舅兄。年轻不懂事,耳根子软,一时糊涂,太后,您看。
太后哦了一声,道,那就免了他的罪责,可是要罚去俸米三个月。
毓仑帝起身看了兰静怡一眼,她满脸灿烂的笑容,毓仑帝赞许的对她一点头。
没有人注意到兰姬,她默默陪在太后身侧,直到晚上掌灯。
回了玉坤宫。小柳儿迎上来,除去外衣洗漱毕,披上一件半旧宫制长衣,坐下来,对着镜子还未及卸下钗环,宫人报,敏妃到。
兰静怡匆匆进来,礼毕,道,臣妾有要事,还望皇后娘娘屏退左右。
兰姬颔首,所有的人退下,小柳儿和荷彩守在门边。
兰静怡道,娘娘,兰台哥哥不合动用兵饷为太后建什么牡丹园,说要给太后修个天上才有的养老园子,结果让卢胜友揭发了,眼下兰台哥哥被皇上派人囚禁府里,虽说眼下没事。可是,皇上不定哪时候起了性儿,背着太后,处理了哥哥。皇上虽说是太后扶上皇位,可是,现在很会先做事再禀报太后。求你说说话,好让皇上回心转意,我已经央求半天,皇上不吐口,现在在那个妖精恭妃那里呢。
兰姬半天不言语,良久看着二姐兰静怡精描细抹,妩媚娇俏的脸,道,皇上从来不来我这里,也不听我说。
兰静怡急的直蹙眉,嗨了一声,道,只好再去求太后,说上多少甜和话也没有关系,就是恭妃那妖精,满宫里多少女人,偏她一个人天天霸着皇上不放。要说,这妖精就是个脸蛋子好,还会弹什么小曲,可是,皇后娘娘,后宫里多少女人,偏她入宫不到一年已经先有个儿子了,还有谁有子嗣?这以后,不能不想。
兰姬脸色一寒,强自平静道,恭妃为皇上添了子嗣,是皇家功臣。以后不许再胡说,跪安罢。
兰静怡心不甘情不愿的跪安离去。
荷彩进来先说,这个兰主子,每每都要我们皇后娘娘做箭靶子,她坐着等收成。
小柳儿恨声道,还是姐妹呢,她和宫里的女人有什么区别?
兰姬不语,想了想,道,为太后准备的万福捧春明日就快要绣好了,你们的衣服鞋袜。
说时,就不言语。荷彩道,皇后娘娘,您看吧,我们哪里像中宫殿的人哪?太后不搭理,皇上不搭理,月俸还要打点别处宫里的嘴和太医院的人,逢年过节,更是打赏各位命妇,少了又拿不去,穷的没得说。就连太后寿诞,我们宫人也没件新的像样衣服,都是旧的。太后还狗狗书籍网排场,穿的旧了,她老人家先第一个不高兴。
小柳儿训道,就你嘴快,不怕当多嘴的葫芦锯了你的快嘴?自古,言多必失。
荷彩不说话了,眼巴巴的看着兰姬。
兰姬轻轻道,平时,我也收的一些朝臣命妇的贡品。只是都是些珠子链子的,倒都是好东西,明日悄悄让有禄捎到宫外卖了,带回几件时新衣服首饰,不够的话也好说。
说时,拉开卧床旁雕漆刻花楠木桌的抽斗,取出一个小点翠木匣,笑道,这里面的东西也够了。
打开匣子盖,只见满目珠光宝气,满满一层珠翠。小柳儿和荷彩惊得睁大眼。
兰姬道,这是我陪嫁来的。从小到大,父亲只有在我出嫁时送了这些东西。
荷彩急道,娘娘,您不用动用您的嫁妆呀。
小柳儿一皱眉,很不痛快的道,就是呀。以后花销的日子有的是,谁知道会怎样?该省就省好了,我们还有体己么。
兰姬感喟道,可是,你们的月钱好多都买了丝线呀。
小柳儿无语,荷彩跪下道,娘娘,从您第一天进宫,就一直温温和合,对我们下人哪个也好,我年纪小不会做事,打翻您的茶碗,烫到您的手腕,您都没责罚一下,反而可怜我刚进宫离开家里人不适应,处处关照我,您放心,我有办法。
她大大的眼里含着泪,磕了个头,告退一声,就出去了。
小柳儿嗔道,这小蹄子仗着娘娘的宠爱,倒大胆,自己跑出去。
她服侍兰姬睡下,等了一会儿,靠在间壁坐着,不由也迷糊的睡了过去。
天亮了,兰姬早早起床梳洗,乌黑的长发如云如瀑,端详着自己清清秀秀平平淡淡的脸面,兰姬轻轻吟道,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荷彩躬身进来,接过一个宫女手里的毛巾把,递给小柳儿,看她给兰姬温和的搽面,笑着道,娘娘喜呀。
兰姬梳洗毕,看她的欢欣样子,忍不住笑道,你也喜呀。何喜之有?
荷彩用眼睛示意,小柳儿吩咐别的宫女太监退下,荷彩自袖子里取出一个小巧的木盒,打开来,里面是一对硕大圆润的西洋夜明珠。
兰姬吃了一惊,忙问,这是太后宫里的,只有春节时候取出来照耀内宫,你又怎么来的?小心死罪。
荷彩道,娘娘放心,我有个要好的姐妹在寿春宫当差,管着这珠子。前儿个,我听丽嫔的宫人说,丽嫔的父亲要为老父亲做寿,要三天流水席,为了争脸子,让女儿和皇上说,借西洋夜明珠晚上晚宴用,皇上和太后说,太后没答应。那个毛侍郎就是有钱,他暗里托人说,拿到西洋珠子,只用一夜,挣了脸,就送银子二百两,有了这银子,娘娘,这可是能买多少身衣服呀。
兰姬低下头略一想,果断道,你快送回去,就穿着你们旧日的衣服拜寿好了,浆洗干净,脸上收拾的清爽了,我们不用再想那么多。快去。还了。
荷彩听兰姬斩钉截铁,只好起身去还。小柳儿担心的道,这宫里多少人眼睛盯着您这位置,荷彩别要中了圈套。
兰姬沉思不语。荷彩去后竟不回来,小柳儿派人去打听,可是荷彩就像人间蒸发,哪里也找不到人。兰姬心里焦急,脸上不露声色。
次日就是太后寿辰。还未及出宫,兰姬的宫里来了几个大太监,宣读皇上谕旨,道是皇后兰姬心性不端,唆使宫婢荷彩偷盗太后宫中宝物,着立刻禁足宫中思过半年,罚禄米月银半年,禁足期间,抄写佛经千册。暂由恭妃明氏代行六宫事物。
小柳儿失声惊叫,兰姬平静的叩谢毕,又问起荷彩的下落。一个太监说,交由宗人府处理,这会儿不死也半条命了。
兰姬面色凝肃,对小柳儿道,你在这里等我,哪里也不许去。
她起身就走,小柳儿叫道,娘娘。
兰姬恍若未闻,一路快步走到金乾殿。宫里的人忙着为太后办寿,所以一路上没有什么闲人。兰姬直接进入金乾殿,先是福了一福,朗声道,本宫恳请皇上下旨赦免荷彩,本宫教管不明,情愿领罚。但是,皇上不放过荷彩,本宫只好今日跪死太后面前。
毓仑帝冷冷静静看着兰姬,眯着双眼,问,为什么?
兰姬道,我的责任我担当,和我的手下人没关系。
毓仑冷冷道,包括废了你皇后的位份?
兰姬一笑,皇上洪福齐天,这后宫里从来不缺好主人,好妃子,定会有贤明的皇后,查处设下套儿让人跳的主,兰姬昏聩,愿皇上明断,放了荷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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