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法花园》第150/178页


  这一次,赵想容将她的刀锋对准了赵奉阳,不等赵奉阳反应,一个反手,扎向赵奉阳的胸口。
  赵奉阳猝不及防,整个人都坐直――但没有预想中的疼痛。
  原来,剪刀的侧刃处,套有一层透明的医疗塑料保护套。所有属于周津塬的东西,他会习惯性地收好。而她用手指蹭了下眼皮,之前的阴影,也不过是一道假睫毛落下的痕迹。
  车厢里的呼吸声起伏,赵想容抬起手,她打量着赵奉阳惊讶和愤怒的表情:“你今晚想怎么对周津塬?废他的手,断他一条腿,还是直接弄死他?再怎么说,周津塬都是周家的宝贝儿子,你表面也是我们赵家的人,你就那么想让我爸和他爸彻底闹翻脸?”
  赵奉阳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沉沉说:“心疼了?”
  “你做这些事,不就是想让我心疼吗?”她轻松地说,“做不了别人心里最爱的人,就做别人心里最恨的人……但是,我爱你。”
  赵奉阳听到最后一句,一下子愣住。
  “嘿,我不清楚。我的意思是,当我很小的时候,我基本就是靠欺负别人来证明喜欢某人。”赵想容直直地看着他,“但我永远不可能和你在一起。永远!永远!永远!永永远远!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死都不可能。除非,你现在就把我的耳朵治好,或者,你让许晗活过来。你要是可以做到,我现在就和你结婚。”
  “豆豆……”赵奉阳诧异地看着她,难掩惊讶。赵想容说过无数次前面的话,但“我爱你”这句,他却从不敢企及。
  车里的灯光落下来,在赵想容手机屏幕上打下道黑色影子。就像爱情里,最大的残忍之一是越不把一个人放在心上,越能轻而易举,信心百倍地吸引着对方。
  赵想容很早明白这个道理。
  但是,赵想容觉得自己倒霉地碰到了周津塬,他恐怕连这个道理都比自己理解得更早且更透彻。
  ……那就像她的老朋友许晗学习,说谎吧。
  让谎言遮掩一切,遮掩无限拖累人的现实。如果两个人无法在一起,永远别说真实的理由,只需要找一个纯粹的谎言,说她也对赵奉阳动心,只是世事不尽如人意。就像当初的婚姻走到末路,她可能也只是想听周津塬说谎,说他只爱许晗,所以无法永远忍受和另外的人在一起,而不是说她的存在让他不快乐。
  赵想容说:“明天早上十点,我就要一个人飞去巴黎当个打工妹……”
  前方转角突然开来几辆军用卡车。
  周父怒气冲冲地跳下来,他猛地拉开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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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津塬做交班ppt时,手机又在旁边响。
  他看了眼“苏昕”的名字,点了接听键,再把手机扔到抽屉里。等走的时候,外面刮着带着潮湿的风,正准备下暴雨。
  苏昕等在停车场的电梯口。她一开口就说:“我不是来缠着你,我来警告你。”
  她有点语无伦次,周津塬听到什么苏秦被孟家打了一顿,孟家威胁说如果不离孟黄黄远一点,他的小命不要了,又听到什么赵奉阳让人来找她之类的。
  他后面没细听,低头把她的所有短信和电话号码拉黑,目光最终落在她身上。
  苏昕昨天从老家回来。她说:“我一直有问题想问你。不知道答案,这辈子,我都会存在心里――我和许晗具体哪里像?她以前侮辱我的时候,反复说,我和许晗的长相根本不像。”
  苏昕嘴里那个她,自然指赵想容。
  周津塬的目光终于落在苏昕身上,天已经黑了,医院里24小时灯火通明。他曾经真实地对这个年轻姑娘心动过,因为她像许晗。后来,他不再喜欢苏昕,因为像许晗的人都是骗子。
  他已经揪出了更大的骗子。
  但周津塬不想跟苏昕说这些话,他说:“……动动脑子。”
  “我怎么不动脑子?”她眼睛红红的,莫名有点气势,“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我,我,我不会再伤害自己,我会继续回大学读书,一直读到读到像你这样的博。”
  她的话被轻微的讥笑声打断。
  苏昕吃惊地回过头,一个年长的穿着女士西服的贵妇走过来,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鼻眼和周津塬很像。
  周津塬坐在他母亲的专车里,时间过了十几分钟,周母重新坐上车。
  她淡淡地说:“那女孩,有点讨厌。”


第85章 85
  (上) 远远地, 周母单独跟苏昕交谈着。
  隔着几根柱子,停车场空旷无人, 周津塬从坐进他母亲车里起就一句话也没说,低头看着手机。前方的司机也沉默不语。
  没过几分钟, 车门重新拉开。周母坐上车, 而在她们原本站的位置,苏昕已经不见踪影。
  周母淡淡说:“那个女孩子……有一点令人讨厌。”
  周津塬没答这句话,也没抬头。他只是说:“谢谢。”
  原来,周母收到儿子电话, 匆匆赶来, 亲自出手帮他解决这风流韵事。
  她看着儿子:“津塬, 你只有惹出这种花边,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妈?”周母自降身份做这事, 但那女孩见到自己出现也一脸备受侮辱和倔强的脸,口气难免不好,周津塬却正正好望向她。她微叹了下,“你找我是对的。这事由我来处理, 我肯定无法允许别人缠上自己的宝贝儿子……”
  周津塬却说:“她缠着我她不缠着我, 我根本不在乎。”语气毫无意味。
  周母不由微微愠怒:“怎么?你既然不在乎,找我来干什么?”
  “因为我在乎你做过什么。”
  周母一怔,周津塬也不等母亲回答。微微不耐烦地收起手机,就像小的时候一样,他伸脚轻踢了一下前面司机的椅背:“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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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老爷子不在,周母和儿子单独吃饭。
  周母坐在周津塬旁边, 先问了儿子的职称。
  她倒不如何担心周津塬的副高,以他的能力是探囊取物。只是,她早听说,那所严苛的公立医院有一项不明文的传统,再往上升正高,得有支边半年的经验。
  周母实在觉得,以他们家的条件,儿子当医生到这地步简直自讨苦吃。
  她劝说他,可以调动到部队医院或市内其他三甲医院,毕竟,职称晋升得快慢和医院管控得松紧也有关系。另外,周津塬也可以放弃临床,专门负责科研或参与几个卫生部响亮的纵向课题,补行政的职位。
  唇舌半天,儿子依旧淡着脸色甩出一句,不考虑。末了觉得语气重,加了句,妈。
  周母白皙的脸庞维持着平静神色,知道儿子的意志无法被改变。周津塬不像他父亲热衷于牢握权力,但从小就完全将自尊建立在自己所能取得成就上。只是,周津塬最近松口向他父亲求助职称,周母以为他会略微松动。
  说话间,周津塬又垂眸看了一眼手机:“容容说她今晚也会回来吃饭,等会她。”
  周母沉默半分钟,问:“你们约的几点?”
  “没约那么详细。”
  周母便淡淡一笑:“那就不用等,她肯定不会来。津塬,你还不了解那位的性子?所有不承诺到具体几点的事情,她都是随口应付。我以前最受不了豆豆这一点,有时候让她帮家里做点事,口头答应好,但掉头就忘,不催着不行,一丁点的责任心都没有。”
  周津塬一怔,脑海里瞬间就有什么飞快滑过。
  周母又催几句,周津塬便拿起餐具,他手腕一抬,周母留意到多出来的戒指:“以前没见过你戴戒指。”
  “以前没有这个必要。”周津塬简单地说,他低头,也看着连续几日主动戴着的戒圈,“以前我为别人买过一次戒指。”
  周母想到苏昕:“是今天停车场里的那个小女人?”
  周津塬突然间看了母亲一眼,周母心头一突,没再说话。他却平淡说:“苏昕今天问我,她有什么地方最像我初恋?就是许晗,很早因为车祸去世的女孩。”
  周母用纸巾拂了下唇:“年轻的姑娘从来没有太难看的。”
  她答得四两拨千斤。假装不记得她之前和赵想容说完话就被勾起的不安。想当初,儿子年少气盛,拿了枚戒指就要向许晗求婚。周母自然准备抢在他之前,找许晗聊聊,远远地目睹许晗意外出了车祸,她心思急转,派了几辆车把周边的路口堵死,令救护车迟迟不来……
  周津塬淡淡答:“如果论岁数,许晗比她要小上好几岁。”
  周母轻轻地摇下头:“死人不提岁数。”说完立刻觉得这话未免有些过份,就再看一眼周津塬,他却好像什么也没听见。
  “无论是苏昕和许晗,她们都见过我的母亲了。这一点很像。”
  周母心头一沉,她隐约明白周津塬今天为什么把自己找来。她想起周津源打电话的时候,说了句,她处理这种事情更熟。周津塬是准备一边用她甩开苏昕,一边想用苏昕来套自己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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