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法花园》第163/178页


  遗世独立的一个地方。
  两名导游带领着游人参观,但到处都有人守卫。
  周津塬走在队尾,却始终没法全情投入地欣赏,他很快发现,赵想容把自己微信拉黑了。
  又听到英文导游问:“……在我们意大利,怎么判断一个花园是否繁荣?”不等回答,喜气洋洋地揭开答案,“要有蜜蜂。只有蜜蜂群飞的花园才代表有生机。”
  周津塬想,赵想容在某种程度上倒是有点像蜜蜂。
  因为植被和河流环绕,户外花园的湿度极大,在炎热的夏天里并不好受。等周津塬走出来时,热得几乎透不过气。他回车上,拿了瓶冰水,在入口处等候。
  她正在做什么?
  周津塬独自在国内时,几乎不让自己想这个问题。他宁愿去想,他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比如,他要把工作处理妥当,他不是那种惹了麻烦就跑走的粉红豹。他一旦离开,他得确定他们回来后一切维持原样。
  宁法花园根据流量,大概每20多分钟放进来新的游客们,他们缓慢地在里面转完一圈,大概一个多小时。周津塬就站在门口,看着那些游客在自己眼前排队和消失,不停地更迭着陌生面孔。
  赵想容的手机却关机了。
  不过,她也许正在乘飞机赶过来的路途里。
  时间一点点过去,到最后,甚至有罕见的中国游客前来。他借了对方的手机,再给赵想容打去电话。
  依旧关机。
  他终于,带着那股怒气承认,他一直在试图重新赢得她的心,但是徒劳无功。
  时间到了下午四点,周津塬已经隐约产生了一个想法。她根本不会来。
  最初以为只要送出戒指,能让她看着他诚意。如果还不行,他会跟她来巴黎。直到中间出了变故,他又千里迢迢地跟着她来到这里,虽然蠢,他也觉得蠢,但她就吃这一套,所以她至少应该心软见他一面――他想接近她,并为此饱受折磨。但赵想容却不在意,甚至不愿意多去伪装一下。
  最后一拨游客入园,再带着惊叹和汗水出园。
  周津塬却走上前,提出非常突兀的请求:“能不能再延迟一会闭园,我等的人还没有来。”
  检票的意大利人吃惊地看着这位游客,他看了看表,竖起大拇指和食指,说:“2分钟。”
  2分钟过去,花园本月的参观到此为止。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周津塬终于沉静地站起来,他把上午就提前买好的门票揉成一团,扔到旁边的草丛里。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几声鸟叫和风鸣,花园门口就寂静无声。
  大概他离去后的半个小时后,某个女人终于踩着夕阳,和她那一帮越南朋友姗姗来迟。


第91章 89
  赵想容的越南旅伴们为了哄她开心, 陪着她到凯撒宫的苹果店换了新机。取回手机前,她们又陪赵想容在商场购物, 做了次头发,买了双更舒服的平底鞋, 逛了很久的商场。
  只不过这次, 她们都默认不让赵想容独自落单。
  “……你很危险。”阮妹说。
  等赵想容和别人说说笑笑的走到花园门口,包括工作人员的车已经开走。大门紧闭,四周炎热。
  下一次的开园日期是下个月。
  其他人都停下,站在树荫里。唯独赵想容走上前, 在门口定定地站了会。
  她也不确定自己在等什么, 可能昨天告诉周津塬问她在哪儿, 说了这个地方。而她在门口站了一分钟,很快就明白, 周津塬不可能突然出现在眼前。
  生活不是电影。异国他乡,等着可能来的人,整个场景都透露着极端的丧。
  幸而宁法花园附近是自然保护区,自然景色也很美, 她们开车兜风了一会, 华灯初上时,重新回到罗马市区。
  赵想容拒绝了越南人的邀请,她拎着自己的一堆购物袋,重新订了另一家五星酒店。
  她准备明天就走。离开意大利。
  说实在的,赵想容现在对罗马的印象很差。
  赵想容办理入住手续时靠在前台,悠闲地订了张明天早上回巴黎的飞机票, 因为急着想走,手快选了最早的航班,清晨六点三十起飞。
  等扣费成功后,她想到一个严峻问题――自己肯定起不了床。
  赵想容重新折腾半天,改签成上午九点多的航班。
  她原本想给那个英国人打电话,但发现名片早就在抓小偷的兵荒马乱里彻底地没影了。赵想容耸耸肩,便到行政酒吧坐了一会,刷了会朋友圈,玩玩游戏,很快就回房间睡觉。
  第二天早上七点,赵想容被酒店服务的叫房服务吵醒。
  她打着哈欠,模模糊糊地想,自己订了这服务了吗?
  不管如何,起床吧!
  赵想容拽出新买的连衣裙,套在身上,随后就跑到街边的咖啡店,准备吃一顿标准的意式早点当告别。至少,罗马能在这一点还能留下点好印象。
  她最近跟着越南人混,天天早上都在吃河粉,有点受不了。
  卡布奇诺和牛角包上来的时候,赵想容正好刷到司姐的朋友圈。司姐发了两张她和企业家的合影,说时尚行业和科技产业丝丝相关,她打算参加明年乌镇的世界互联网大会。
  赵想容摇头,司姐内心深处可能也已经不正常。
  她顺手拿了咖啡馆里一本过期的《花花公子》,封面女郎美艳胸大,眼睛深邃。信手翻了几页,她停到印满意大利语的文字专栏部分,随后,她把杂志摊开,以杂志做景深背景,用眼前的卡布奇诺与牛角包精致地摆了一个盘。
  赵想容为食物咔嚓照了一张相。
  随后,赵想容又整理坐姿,举起她的新宠自拍杆,让自己的脸入镜,准备自拍一张,当作以后发ins的素材。
  也就在这时候,有人在边上说了句“ciao”。
  接着,一杯冰咖啡从她头顶倾倒。细小的冰块,碰撞在了赵想容的手表表壳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赵想容被冰得整个人都缩在座位里。
  咖啡店坐落在热闹的街口,众目睽睽之下,她的头发,肩膀,胸口和膝盖,包括连衣裙已经彻底被黑色咖啡浸透。
  赵想容侧身坐着,整个人像被飘在水里的,但手依旧稳固地抓着自拍杆。她微微张嘴,但安安静静地没有尖叫。
  因为真的就还没有反应过来。
  ――短暂的怔忡后,那张美艳的脸像被推了一针玻尿酸,赵想容的鼻子和眉毛全竖起来,在发怒的边缘。
  自己上辈子究竟和罗马结下了什么样的血海深仇?
  赵想容直接就把自拍杆掼在桌上:“你死了。”
  她抓起杂志,紧紧地握成一团,四处寻找那一个不长眼的意大利人,打算刷新一下国人在海外的不光辉形象,锤爆对方的狗头。
  看到来人后她被镇住了。
  咖啡店的老板系着白围巾,疾步从店里冲过来,嘴里嚷嚷着意大利语。肇事者将空托盘和空纸杯摔到她的桌面。咖啡杯一震,赵想容再往后退了两步。
  她一时根本说不出话来,瞪大了眼。
  异国他乡,灿烂阳光下,周津塬罕见地休闲打扮,穿着一条休闲的纯黑色短裤,露着小腿,带着一股非常垮的感觉,根本不像这个岁数。他胳膊下夹着一大捧虞美人的鲜花,脚下是lv的黑色行李袋,随随便便扔在地上。
  意大利店长在旁边挥舞胳膊,以极其愤怒的语调谴责周津塬,有侍者夹着菜单跑过来,递来纸巾,又询问赵想容有没有事。旁边也有意大利人围过来,要求肇事者道歉。
  只有某人。从头到尾,连挑眉的动作都没有。他那张脸,依旧像从以前的客厅,中国的手术室被瞬间平移到罗马街头。
  赵想容一时居然有点茫然。
  分开这快那么久,她甚至没有刻意想起过他。以至于当周津塬出现在她眼前,她的第一想法是睡醒了吧,还是早上起猛了,其实她还躺在床上,做着噩梦。眼前就是一个毫无关联的游客,只是长得很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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