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法花园》第33/178页


  赵想容放下平板:“你去医院的时候,顺便把我送到一个地方吧。”
  “可以。”周津塬答应,垂眸很快把那一小碗粥喝了,又吃了半筷子虾饺,“你去哪儿,我们是一个方向?如果不是,要早点走。”
  “我路上给你导航。”
  周津塬吃饭的速度很快,但在擦手时慢条斯理,教养很好。
  赵想容托腮看着他,心里有点感慨,他们这对夫妻,就好像是从那些淬毒而恶劣的悬崖上长出的两枝并排大丽花,心怀叵测,只保持自己的美丽。
  这么多年,他们总是疯狂吵架,但第二天还能好声好气的说话。所有令人难过的话都心知肚明,但沤烂在心中,表面好像不存在一般。
  可是,她超越一切地爱他。
  周津塬穿上外套,没发现赵想容的脸色雪白得可怕。
  她要去的地方,离医院三公里。周津塬在等红灯的时候,赵想容突然在旁边递过来一沓纸。
  他下意识地接过来,看了眼后,皱起了眉。这是民政局预约离婚的电子单,上面写着两人的尊姓大名。
  沉默了一会,周津塬问:“你什么意思?”
  “我预约了今天的离婚登记。”赵想容的声音很低,她说,“咱俩离婚吧。”
  周津塬看着前方,信号灯变了,他沉着地打方向盘左拐,心里猜测各种可能,或者,这又是她为了博取他的关注,开的什么恶劣玩笑。
  他的脸色冷得好像会掉冰屑,口中说:“我什么证件都没带。”
  “你好淡定,”赵想容把自己的长发撩到后面,她举起自己的小包,轻快地说,“别担心,我把咱俩的证件都找出来了。我都带着呢。”
  周津塬继续开着车,他淡淡地回了一句:“别闹了。我告诉你,苏昕已经从那公寓里搬出去了。”
  赵想容侧眼瞥着周津塬的裆部,她说:“跟苏昕没关,是我自己的问题,我真的对你太生气了。”
  他说:“嗯?”
  “和你结婚,我每天都很开心。当然,咱俩会吵架,但我也只是有点生气。可是我现在真的太生气了――下个路口右拐,咱俩日子实在过不下去,就拜拜吧”
  赵想容导航的终点,是民政局门口。
  周津塬终于侧头看了她一眼,赵想容骄横的时候,她的眉毛、鼻子、眼睛都仿佛皱在一起,即使痛苦,依旧明亮。他并不相信赵想容会离婚,但他实在不想和她继续争吵。
  今天周津塬也很忙,他要参加一个会议,需要发言。根据以往的经验,和赵想容吵架会毁了他一天的心情。
  周津塬沉声说:“别闹。”
  他想倒车离开,但赵想容已经把她那方的车门推开,她迈开腿,准备下车。周津塬只好迅速地踩住刹车。
  赵想容说:“你不是说和我结婚,一直不快乐吗?来,我给你一个解脱的机会。”
  周津塬神色淡然:“我不想陪你玩。容容,我们都是成年人,别拿离婚来开玩笑。我不想总为你的情绪买单。”
  赵想容听见这话,看了他一会。她最爱的男人不了解她,但他并没有义务了解她。她微笑了:“周同学,咱俩打个赌吧。”
  十五分钟后,周津塬被赵想容硬拉到办公室门外,他才意识到她没有开玩笑。至少,她还没有退缩。赵想容像在鞋店里挑个昂贵的鞋子,轻轻松松,漫不经心地买单。
  民政局处理离婚事项的走廊里,贴有各种“和谐夫妻,和谐社会”,以及“婚姻指导”和“婚姻调解室”的标语。他们面前,排着一对面色阴沉的夫妻。
  也许是气氛使然,周津塬感觉脖子摩擦衬衫,仿佛有些异样的发热,他略微扣住赵想容的纤腰,收敛自己的情绪:“我们出去。”
  就在这时,赵想容悄悄地在他耳边:“我早餐的时候,喂你吃了两片伟哥。磨碎了,搅拌在你喝的那碗粥里――”
  周津塬一时间以为听错了。他面色寒冷,捏了捏眉心,再重复一遍:“闹够了就出去。”
  赵想容站着没动,她给他展示了手机里的一段视频――那段视频,记录了周津塬没起床前,赵想容把蓝色药片磨碎,加到外卖的粥里――赵想容好像总是知道如何最大程度的激怒他人,她居然有闲心用手机拍了视频。
  “我找的FIFITY里的妈妈桑,买的伟哥。”赵想容巧笑倩兮,带着种恶毒的美丽,“他们有卖进口药的。我买的是进口药哦。夜总会真是一个宝藏的地方。”
  周津塬目光扫过她的表情,他面色依旧平静,但终于确定一切都是真的。
  一股愤怒冲击着太阳穴,分不清那是药物的力量还是别的。他今天下午有手术,而且有院领导观摩,她怎么敢?
  “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轻声问,“赵想容,你是一个白痴吗?”
  赵想容耸耸肩:“没有原因,就因为我想,我就做了。你不是说没碰过苏昕?等咱俩离婚后,你可以立刻和她上床了。你看我多贤惠,还为你准备了伟哥。”
  赵想容性格里的有些东西,让她和别的女人与众不同――比如说,她在家必须开着每一盏灯,她喜欢公放嘈杂的音乐;她追他的时候,依旧和其他男生保持良好关系,结婚后的夜生活都不断。
  有一次喝完酒后,赵想容洋洋得意地告诉周津塬,如果她是男人,会找很多女朋友,然后大家都生活在一起,因为她怕寂寞。
  周津塬不清楚,她的这份寂寞从哪儿来的。他有时候恨她没羞没臊,但还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就像在家养条狗,不是为了看家,而是为了不寂寞。
  这是养不熟的粉红豹对他的意义。但现在,一切都不重要。
  周津塬没有多说一句话,他走进办公室。
  两分钟后,他们挤在那面色阴郁的夫妻 ,顺利地拿到了离婚的本子。
  赵想容紧紧地握着两个本子,还没有想好说什么之前,周津塬就驱车离开。


第26章 26
  周津塬开车到医院, 花了半个小时。
  路上的时候,他两度对自己进行催吐, 搭了下脉搏,心率加快, 比这个更糟糕的是眼球开始有肿胀感, 不知道怒气还是药物的作用。
  周津塬略微抬头,后视镜中,他向来寒冷的眸子变得雪亮且阴鸷。
  他在摔上车门前,动过给赵想容打电话的念头, 想了想, 又挂掉。
  方教授是科室主任, 被年轻医生称为脊柱畸形手术领域的天王,身上有众多传奇。他每周二举办晨读会, 周津塬不落地参加。
  今天赶到的时候,方教授正和其他教授一起下楼,看到他时淡淡地点头,紧跟着方教授的几个年轻医生朝着他打了声招呼, 晨读会结束了。
  周津塬回办公室换衣服, 掏兜时又摸出了半沓蓝色的药片。赵想容当时给他看完视频,再把一颗没拆封的伟哥,放到他兜里。“这是让你备用吃的。”她丢下这么一句。
  坦白说,周津塬看到赵想容的眼神,就已经确认她给自己下药。夫妻斗争过太多次,知道哪一回动找那个。
  赵想容喂给他200mg的伟哥, 超过普通剂量8倍。
  伟哥(Viagra),其实就是磷酸二酯酶抑制剂,前身用于临床治疗心血管疾病,后来发现有改善病者性生活的功效,因此用于治疗性功能障碍,针对对象是阳痿和ED患者,帮助他们勃起。
  不过伟哥不是春药,不会让人失去理智地发情。想必赵想容那榆木脑袋是不懂的……
  周津塬太过于专注沉思,没有看到前方视线降下的台阶。他在趔趄后迅速站稳,但手里的各种病例和笔悉数被摔出,跌到最下面的台阶。
  在一楼的拐角处,方教授正被一位年长且戴着红帽子的患者女家属拦住,抬头看他一眼。
  周津塬看着病人家属那一抹鲜亮的红色:赵想容居然给他下药,这行为在他作为医生的眼里,是某一种程度上的邪恶和犯罪,他无法再信任她。赵想容以前行事再离谱,不至于失心,难道她知道自己父亲的所作所为?还是说,赵奉阳对她说了什么?
  方教授把病人家属送走。“小周,”他皱眉说,“大早上发什么愣?”
  周津塬弯腰把笔和病例都拾起来。“我有点食物过敏。”他随便找了个借口。
  方教授扫了一眼他的脸色:“看起来不像。”
  方教授对周津塬,总是提携加狠狠的批评。周津塬每次想准备职称考试,方教授就为他安排密集的手术量,但也得益于此,周津塬比其他医生更早接触了骨科最高难度的脊椎手术,为他之后的两篇SCI论文打下基础。
  “下午科里要和医联体进行视频病例讨论会。你把17号那台手术的侧弯的片子带上。”
  周津塬眼高于顶,却对院里几位大腕级别的教授尊敬非常。只是,再没有比此刻更为诡异的情况,周津塬感觉自己对着科里最严厉的教授,他强烈地硬了。
  “我去准备待会的发言。”周津塬垂眸,他说了几句话,以不紧不慢地步调走开。但感觉方教授的目光一直疑惑地盯着他。
  伟哥的部分副作用,是头晕和视觉异常。

当前:第33/178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