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风》第316/439页



“改之应该知道南方几乎每年都会有叛乱的事情发生,南方用兵每年的军费虽然不如西北多,但亦达到了几百万之数!哼哼!某知改之关心朝廷财政,但也没有想过朝廷每年会在南方用这么多钱吧!”文彦博冷笑的说道。

王静辉知道文彦博的冷笑不是针对他,但还是可以看得出文老头儿对南方的局势非常不屑,不过更令他吃惊的还是南方军费居然达到如此高的地步,要知道皇帝赵顼对朝廷能够增收几十万贯都会非常注意,数百万贯已经不是一个小数目,但朝廷却对此熟视无睹,以至于很少人能够清楚大宋帝国在南方花了这多钱,这中间实在是迷雾重重!

“唐兴,初未暇于四夷。自太宗平突厥,西北诸蕃及蛮夷稍稍内属,即其部落列置州县,其大者为都督府,以其首领为都督、刺史,皆得世袭。虽贡赋版籍,多不上户部,然声教所暨,皆边州都督、都护所领,著于令式……号为羁縻云。”文彦博淡淡的说出来一句。

王静辉立刻醒悟到西南状况是如何来的了,文彦博说说的话正是《新唐书》中的一段,他来到这个时代后对历史着实的下了一番功夫,借助超人的记忆力,就算不明白也会把史书给硬背下来,以便随时让自己回味参考。

《新唐书》在王静辉所读的历史书中有着格外重要的地位,因为《新唐书》是仁宗皇帝下诏重新修订的,而主持修订的人无一不是当时的治史名家――前后参预其事的有欧阳修、宋祁、范镇、吕夏卿、王畴、宋敏求、刘羲叟等人。总的说来,列传部分主要由宋祁负责编写,志和表分别由范镇、吕夏卿负责编写。最后在欧阳修主持下完成。本纪10卷和赞、志、表的序以及《选举志》、《仪卫志》等都出自欧阳修之手。因为列传部分出自宋祁之手,而欧阳修只是主持了志、表的编写,出于谦逊,欧阳修认为宋祁是前辈,所以他没有对宋祁所写的列传部分从全书整体的角度作统一工作,因而《新唐书》存在着记事矛盾、风格体例不同的弊端。所以《新唐书》署“欧阳修、宋祁撰”。宋祁有文名,曾任知制诰、翰林学士等职。他历时十余年完成列传,于嘉三年(公元1058年)交齐全部列传的稿子。欧阳修是北宋著名的文学家,擅长古文,他因参加推行“庆历新政”的活动,被贬为地方官,至至和元年(公元1054年)才调到朝廷任翰林学士,主持修史工作,等到他写定本纪、志、表,已是嘉?五年(公元1060年)的事了。

《新唐书》的编纂曲折繁复,但从事编纂的人,王静辉还是让商务印书馆费了很大的力气将其重新编订出版,甚至还有心鼓动司马光对其宋祁所编著不完善的地方加以重新修订,不过想到司马光已经这么忙了,便作为储备项目,一旦司马光有闲暇功夫,便给他找点事干。对于这么有来历的书,他自然是熟知于心,文老头儿说出来其中的一段话,他立刻就知道是出自这本史书。

“唐极盛之时,全国共有羁縻州856个,仅西南地区就有404个,约占全国羁縻州总数的一半,可推断当时设置羁縻州的侧重点是西南的少数民族地区。”王静辉淡淡的说道。

羁縻政策是中国封建王朝用以对少数民族进行统治的重要方法,“羁縻”一词最早见于《索隐》,史载“盖闻天子与夷狄也,其义羁縻勿绝而已”,其意为:“羁”指马笼头,“縻”指穿牛鼻之绳。封建王朝从大汉族主义立场出发对少数民族地区的统治,早在秦汉时期就已经有了针对少数民族聚集地区的统治手段――羁縻政策,但它作为封建统治阶级的一种统治制度则是始建于唐代。少数民族的居住地大都远离中央王朝的统治中心,王朝的统治权力很难得到完全实现,历来的封建统治者为了能更好地维系其在全国的统治,就在少数民族聚集的地区羁縻而治之。羁縻政策历经了秦、汉、三国、两晋南北朝、隋、唐的发展,至北宋时发展到及至。

通过后世的历史书籍,王静辉非常清楚老赵家的发家历史,甚至比皇族自己都清楚,赵匡胤挥师南下在南方干下的那些事情在这个时代当然是属于禁忌话题,但他是非常清楚的。老赵家为了防止南方再起叛乱,对南方实行了颇为残忍的高压统治,这便是后来王小波等人前赴后继叛乱的来源。

“这个文老头儿还是有些本事,并不迂腐啊!”王静辉心中细细思量着,显然文彦博非常不屑的是太祖皇帝和他的继任者们对南方的高压政策,而并非是对某个人有意见。文彦博的表现倒是让他大吃一惊,就他所知文彦博的历史可是非常主张对叛乱行为采取镇压的政策的,虽然手段有些血腥了点,但却对大宋的稳固作出了自己的贡献――当然这种贡献只是对于赵宋家族而言。不过回过头想象文彦博在仁宗时代和当时的枢密使庞籍讨论削减厢军规模也是朝廷正视厢军问题的开始,这不能不说文彦博有远见,想来这也是为了进一步削减南方战斗力并不是很强的厢军,进而引用特种部队来实现这一目标。

文彦博转过身来看着王静辉笑着说道:“驸马才思敏捷,不愧为我大宋第一才子,对治史也有深厚的功底啊!”显然从刚才的对话中,他知道驸马肯定熟读《新唐书》,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快便说出了唐朝羁縻政策的状况,心中也是着实的很吃惊。不过话又说回来,没有这么深厚的历史功底,驸马哪里有能力和司马光打嘴仗?

“先生过奖了!开发南方虽然历时可能会甚久,也许七八十年也说不定,不过这么做也是利于子孙后代,加深中央对南方偏远地区的统治是十分有必要的,无论花多大的代价都值得!”王静辉说道。

文彦博听后点点头,说道:“难得驸马年轻,但目光深远常人所不及。开发南方是一回事,但治理南方又是一回事,中间少不得要动刀兵。南方的情况想必驸马也很清楚,那里的局势要是乱起来,虽然不会很严重,但也并非一时片刻便能够平息的,盖因为那里交通不便且瘴疠横行环境恶劣,大军一动则朝廷财政便如流水一般倾倒出去。然则特种部队有其特殊之处,花费不大效果却甚佳,这也是某家不顾反对大力支持之所在!”

“在下明白其中缘由,其实开发南方不断的分化朝廷厢军所带来的负担,同时也能够让南方真正的纳入大宋的版图,从中得到应有的回报。开发南方成功首先会给大宋带来巨大的经济利益,朝廷财政只是在开发行动之初投入一些和给在下一些优惠政策,随着时间推移,开发越来越充分,每年财政增收将会达到一个新的高度。在下的意见是降低南方的各项税收,朝廷应该以更平和的态度来对待南方,毕竟现在大宋立国已经百多年,过往的仇恨应该过去,南方的百姓同样也是大宋的子民,就是将来西夏甚至是辽国被大宋所克,治理当地百姓也一样不能太过苛刻,天下的百姓都是一样的,没有人愿意放着太平温饱的日子不过,个个提起刀剑和朝廷作对!”王静辉有些感慨的说道。

文彦博听后双眼一亮说道:“难得驸马有着如此悲天悯人的心肠,圣上年轻,多少火气大了些,驸马能得圣上如此器重当耐心疏导,则朝廷幸甚、百姓幸甚、天下幸甚!”

“宽夫先生言重了!”王静辉躬身说道。

这一天在翠谷基地,隆隆的爆炸声此起彼伏,这里集中着大宋所有种类的火器,很多都是朝廷大员所从来没有听闻过的,甚至就是那些前来观摩的将领也不是很清楚。在翠谷基地都是严格按照敌国的工事所仿造,以此来实验武器威力非常有说服力,前来观摩的朝廷官员也是乐在其中。

铁治务的城头硝烟弥漫,自李清亲率大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扫党项部落联军精锐后,连克夏州、七里平、德靖镇后,在这个小小的铁治务终于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前后猛烈的攻击了七天,城内党项部落自知城破之时便是横尸之日,都奋起抵抗,铁治务仅有四丈高的城墙居然奇迹般的挡住了李清。

李清坚如磐石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任谁也猜不透他的心中正在想什么,不过没有人注意到他布满血丝的眼中已经显现了一丝忧虑的神采。随着李清举到半空中的手臂向下一挥,从前军本阵中立刻冲出了数千士兵驾着攻城锑向铁治务冲去,城中的守军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在弓箭的射程内城头的箭支如下雨般挥洒而下,不多时便给攻城的一方带来巨大的伤害。

“传本帅的命令,今天太阳下山之前,本帅要站在铁治务的城头,有谁能够奋勇杀敌首先站到城墙上者,得黄金百两!”李清冷冷的说道。

李清的话刚刚落下,在城下的泼喜军已经竖起了几架梯子,有个身穿黑衣的士兵快速的爬上梯子瞬间的跳上了城墙,虽然立刻受到城头的守军围攻,但那名士兵挥舞着手中的长矛,两三个回合便刺死了两名敌人!

第三百零七章 投身

城头那名黑衣士兵看起来很瘦弱,观战的大将们都认为这个率先登上城头的士兵不过是一个炮灰罢了,纵然神勇也无法挡住城头这么多人的围攻。眼前黑衣士兵周围的党项守军越来越多,不过瞬间那名黑衣士兵周遭情况大变――黑衣士兵居然将手中的长矛狠狠的向前投掷了出去,挑起脚下一具刚才杀死的尸体一脚揣在尸体上借力跟在长矛的后面向敌人冲去,而尸体却在他一踹之后向身后的守军横了过去,砸到了三四个士兵,还没有等人想明白这个看起来比较瘦弱的黑衣士兵怎么脚下有这么大的力量的时候,冲进敌人中的黑衣士兵如同变戏法一般居然从怀中抽出一柄短剑!

霎时寒光四起,在黑衣士兵前方的四个党项守军丢掉了手中的兵器,双手捂住脖子,痛苦的倒了下去――那名黑衣士兵趁敌人走神的刹那间居然用短剑划过了四名敌人的喉咙!周遭的党项守军都看得心中直发毛,仿佛都忘记此时正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看着黑衣士兵如同鬼魅一般在同伴中穿过,所过之处的守军不是双手捂住喉咙就是捂住心口,就在他们一愣神的这段时间里,已经有不下二十个党项人倒在了黑衣士兵的短剑下!

攻城战在双方势均力敌的情况下拼得就是一口气,看谁先耐不住,看谁的士气高。黑衣士兵在登上城头后不过才片刻,转瞬间便将他在的那段城墙上的守军杀得闻风丧胆,这极大的鼓动了还在城下的泼喜军,不仅都热血沸腾奋不顾身的顺着梯子向上爬,而且后面的李清也抓住机会再向战场投入了两大队人马――刚才还攻守得当的守军居然片刻间有倾覆的危险!

李清在阵前虽然距离比较远,但也看到了这一幕,心中一时惊讶的很,眼睛边紧紧盯着那名黑衣士兵如同穿花蝴蝶一般在城墙上肆意杀戮党项守军,一边问道:“这是哪个军营中的士兵?!”

“李帅,这、这不是军中的士兵,看其装束应该是临时应召来的!”旁边的一个将领说道。

泼喜军的军装都是有严格的规定的,不仅级别不同服饰不同,就连护甲也有着严格的要求。黑衣士兵身上只紧紧的穿了一件可以护住前胸和后背的牛皮薄甲,根本就不是泼喜军的装束。在李清出征的时候,从其领地中也召集了不少当地居民进入军队中,不过这部分人的服装还未来得及装备,就连兵器也都是自己带的,这名黑衣士兵的装束说明他应该是临时征召来的。

李清听后点了点头没有做声,而是继续盯着那个黑衣士兵在城头上战斗,在这个乱世像黑衣士兵这样的人太多了!由于黑衣士兵非常勇猛,除了开始登上城头的时候用了三个回合杀了两名守军后,其余的不是一剑封侯,便是直击心脏,所过之处居然无一合之敌,这也是多亏了城头上的守军都是手持长矛,人太多摆不开,面对冲进人群中的黑衣士兵短剑一时没有办法所致。黑衣士兵勇猛诡异的表现吸引了很多守军,搅乱了守军的防守,使得更多的泼喜军士兵登上城头,时间拖的越久守军的防线就离崩溃更进了一步。

“大帅,人已经带到了!”

李清站在铁治务的城头,上面有些呛鼻的血腥味并没有让他有什么不适,周围的亲军护卫和麾下大将都站在他一丈之外。他转过身来说道:“你就是第一个登上城头的士兵?!”

在攻城战当中李清虽然没有看清楚那名黑衣士兵的容貌,但当他看到眼前半跪在地上的士兵一眼便认出来,士兵尽管身穿黑衣,但胸前薄甲上鲜红的血迹和有些变得扎眼的衣服说明了这个士兵能够活到现在不愧是个奇迹。

“抬起头来!”李清见士兵没有说话,便命令道。

李清看到的一张令人印象深刻的脸庞,也许这个人张的不是令人很难忘,但那双眼睛绝对令人难以忘记。士兵苍白的脸上,嘴角上还挂着两道血迹,脸上也有不少血点――嘴角上的血迹自然是士兵自己的,而脸上的血点却是敌人的。

“你叫什么名字?是汉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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