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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还在下着蒙蒙细雨,王静辉静静的站立在客栈的门口,在他身后是彦生为他撑伞,在萧佑丹的角度看过去,蒙蒙细雨如烟雾一般将驸马两人身影隐约的遮掩住,让人生出一种在梦幻中的感觉。萧佑丹深通文学,虽然在诗词方面不如苏轼等大宋俊才,但也是会吟诗作词的,不过他现在却没有这个心情――他不能够忘记不远处站立的那个年轻人是他敌人,更是他祖国最大的隐患。

尽管两人以前只是有过两面之缘,但却是生死相见,不过萧佑丹没有想到当自己离开生活了八年的汴都开封的时候,能够送他的竟然是自己不共戴天的敌人,这不禁让他生出了一种非常荒谬的感觉。摇摇头将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清除出去后,萧佑丹拒绝了阿斯怜为他撑伞,而是独自一人向客栈门口走去,此时王静辉也转过身来,看到正在走来的萧佑丹,两人相视而笑――这不是一笑泯恩仇,两人之间国仇私怨已经深深的纠缠在一起,又有谁能够说的清楚?就连他们两人若不是各自为国效力的话,也许会成为真正的朋友也说不定!

萧佑丹走到王静辉身前,两个人面对而立,谁也没有说话。王静辉身边的彦生知趣的走开,顺便将手中的伞也带走了,这么小的雨不会对身体有什么影响,只是两个人之间微妙的气氛让他感到非常的不舒服,他觉得自己在这里是一个多余的人,便独自走开了。

“萧兄,你我各为其主,生死相搏自然算不得什么,就是在卑鄙的手段使出来在下也是不会介意的。时至今日萧兄即将远行回到辽国,想必日后萧兄也不会再回到大宋,在下念及和萧兄相识的日子,颇有感怀所以特在此处等待萧兄路过,借着薄酒一杯为萧兄送行,祝愿萧兄一路平安!”王静辉淡淡的说道。

萧佑丹听后拍手笑着说道:“驸马真乃性情中人,驸马心意萧某心领了!虽然你我敌对,不过萧某对驸马妙算无双还是非常佩服的,至于以前的事情实在是萧某无计可施才会行险,驸马不计较,这种雅量实在是萧某所不能及,佩服!佩服!”

王静辉听后飒然一笑,萧佑丹话中的讽刺他不是没有听不出来,他萧佑丹连续用计刺杀自己两次,除了第二次他做了反击之外,在第一次当中却没有抓住对手把柄,估计萧佑丹也在为那次突然袭击而得意。

“在下始终认为打倒敌人只用一次便已经足够了,一次或者两次并不重要!”王静辉淡淡的说道。

“不过萧某今天还站在这里,驸马以为真的将萧某打倒了么?!”萧佑丹冷冷的笑道。

“呵呵,未来之事尚不可知,在下也没有这么多心思去想身后的事情,倒是和萧兄相交一场实在是人生一大快事!”王静辉说完便左手一引,没有给萧佑丹继续斗嘴的机会,而是请他进入客栈。

“驸马客气了!要送别就在这里好了,拿酒来!”萧佑丹大声说道。

听到萧佑丹高声说话后,彦生立刻从客栈中出来,手中捧着一小坛酒,而他的身后是一个白发老者低着头,手中一个托盘中有两只酒杯跟在彦生的后面。

萧佑丹深深的看了一眼彦生背后的白发老者,心中却想到:“你王改之不过也是怕死之徒!”但他却没有想过自己也是和王静辉一样,他也怕死!

彦生事前就得到王静辉的吩咐,无论如何他和萧佑丹都要喝一个坛子里面倒出来的酒,这样既能够消除萧佑丹的疑心,也不会为赵公公所察觉。王静辉接过小酒坛,当着萧佑丹的面将上面的泥封拍掉,对着两个酒杯到满醇香的酒液:“萧兄,你要急着回辽国,而在下也要准备和党项使者和谈,大家的时间都比较紧张,你我也都不是俗人,请满饮此杯,日后就看你我两人个显奇谋了!”

萧佑丹接过酒杯和王静辉一起一口气喝下,两人看着空杯子都笑了笑将手中的酒杯扔了出去。

萧佑丹转身朝马车走去,刚走了两步停下来也没有转身说道:“驸马可能弄错了,萧某日后也许会回来,我大辽未必没有一天会陈兵汴都城下!”

“就算萧兄不来汴都看望小弟,小弟也会想念萧兄的,他日我将携大宋将士观兵大定府,萧兄到时候不要忘记尽尽地主之谊!”王静辉也毫不示弱的反击道。

萧佑丹嘴角微微翘起没有说话便继续走向马车,当萧佑丹的车队消失在如雾的细雨中时,王静辉也冷冷的笑道:“恐怕你是永远没有这个机会了!”说完也坐上了自己的马车,朝只显现出一个轮廓的汴都驶去。

阴郁的天气虽然给萧佑丹带来了很多烦恼,但是对于大宋来说,上至皇帝赵顼,下至普通老百姓对这场难得的雨水都已经望穿秋水,而王静辉看着这场雨嘴角则露出了一丝温和的笑容――据历史记载郑侠混过银台司和通进司将所绘描写河北旱灾灾民惨剧的《流民图》上呈到皇帝赵顼手中,并且说罢新法后十日不雨,则斩他的头颅,至此王安石的第一次为相生涯到此结束,而在《流民图》上呈十天后,老天还真的给大宋送来了一场雨,不过这场雨却挽救不了王安石的命运了。

雨丝一点一滴的打在王静辉的脸上――郑侠的《流民图》没有出现;而王安石依然在中书政事堂掌印,继续推进他想象中的变法;司马光除了勤于政事之外,还在汴都的资治通鉴书局中继续编写这一旷古史书……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不过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至少在王静辉的眼中是这么认为,历史不是可以存档的电子游戏,所有一切过去的终将会成为历史的一部分,他站在雨中对大宋的未来却充满了憧憬!

第三百三十三章 缓兵

“爱卿索要的东西,朕已经准备好了,不知爱卿有何用处?!”皇帝赵顼微微笑道,将手中的两个信封交给王静辉。

“圣上难道不知道这信封中是什么吗?”王静辉也非常狡猾的反问道。

“朕已经给秉常在汴都开封建好了官邸,剩下来的事情就要看爱卿的了!”皇帝赵顼眼中闪过了一丝冷厉的神色。

“臣不过是陪阿里提兜圈子而已,以便给大宋的属国一个满意的交代罢了,真正出力的还是韩国公、种谔和王韶他们,圣上认为该动手的话,就要一鼓作气夺取最大的战果!”王静辉冷冷的说道。

“何谓最大战果?”

“那就要看王韶和种谔谁更有本事了!不过以臣的估计,要是考虑到辽夏两国曾经有过的姻亲关系,西夏国主跑到辽国避难也并非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所以这最大战果便是西夏唯一的合法继承人秉常了!”王静辉冷冷的说道。

王静辉也非常担心,因为历史上金宋合谋灭掉辽国,但是辽国当时的皇帝跑到了西夏,被西夏皇帝所收留保护起来,虽然在金国的威逼之下,西夏最终交出了辽国的末代皇帝,但是这种类似的情况,王静辉不愿意看到在现在重演。

西夏国小,国力也远非常人所看到的那样强盛,这从王静辉对西夏单单进行经济战便已经消耗西夏大部分国力便可以看出来,剩下来的骑兵作战或许可以强过大宋,但大宋在这方面加强后,还可以通过计谋、战略和火器等手段取得上风,即便在战场不利,也能够靠消耗其国力将西夏拖死。

除了西夏本国还把自己看成一个独立的国家之外,宋辽两国之间的高层从来都是以一个属国的眼光看待西夏的,尽管在西夏手下连吃败仗的宋朝照样还是这么看待西夏,至于皇帝赵顼本人更是如此。若是以此来推断,当西夏高层的“大国”梦破裂的时候,转投辽国也并非是一件稀奇事,毕竟辽国和西夏虽然不是同族,但都是同属于游牧民族,在文化本源上有着非常近似的地方。

在三国之间的关系上,辽国立国历史最久,但在制度上主要还是学习宋朝;而西夏借鉴宋朝制度是很多,但学习辽国的体制则更多些。辽夏两国在学习汉人治国方面的同时,还不忘保持自己的本色,本来两国民族是没有文字的,但两国的开创者都仿照了汉字创立自己的民族文字,尽管这些文字使用起来比汉字更加繁琐不便,甚至连他们本国的有识之士对此都有很大的怨言,但在王静辉的眼中,创立契丹文和党项文的耶律阿保机和李元昊是当之无愧的有远见,正是文化上的独立才有国家的独立,这两个创始人比谁都明白,若是想要国祚长久,就必须有自己独特的文化,哪怕这种文化的根源是来自于汉人!

耶律阿保机和李元昊的做法,在这个时代只有王静辉才真正理解――后世日本也是千方百计的想这么做,在从清朝手中获得朝鲜、硫球和台湾后,日本便在这些新领土上立刻取消了原有文字,在学校中只教授日语,为的便是长久的统治下去,将这里的人变成日本人。这种伎俩王静辉在后世的历史书中看得多了,所以才会理解这其中的深意――要摧毁一个文明或是一个国家,最好的办法不是战争与杀戮,而是从文化上根本的解决这个问题才是最保险的!

宋灭西夏,这肯定会引起党项人对汉人的愤怒,与其投宋朝,还不如投与自己文化相近的辽国,这样同是亡国奴,但心理上却没有这么大的负担,西夏统治高层也可以降低自己的负罪感,以此为遮羞布。

皇帝赵顼听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爱卿以为秉常会真的投契丹么?!”

“不是秉常愿不愿意,而是梁太后愿不愿意!臣以为对于最后的灭夏要一慢一快,瓦解西夏虽然只剩下最后一步,但也要慎重,否则不能一战竟全功,到头来好处全让辽国占去了,那就有些缺憾了!”

“计将安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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