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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太后在粱讫多埋投降后,便以一壶毒酒结束了自己起伏跌宕的一生,这个女人用狠辣无情的手段从一个受人歧视的汉人女子变成了一个手掌一国权柄的太后,中间无论发生了什么,随着她的自尽也都化为灰尘烟消云散了。至死她依然以服用毒酒来维护皇族的尊严,在她眼中皇族自有皇族的死法,是绝对不能够如同普通人那样见血的,殊不知无论她选择何种死法,都无法将她从历史的耻辱柱上拉下来,司马光的笔下少不得要为这个女人画上一笔。

梁太后在最后时刻的投降使得宋军终于没有下决心在城区内使用燃烧弹来火攻,毕竟火攻固然能够达到军事目的,但同样也会把这座西北大城变成一片焦土,而且这里聚集着西夏所积累的所有财富,就这么一把火给烧掉未免实在是太过可惜。宋军一边在城内接受党项部队的投降,一边维持城中的秩序,一时间法度森严,兴庆府原本就非常混乱的局势也得到了控制。

当然,种谔和他的将领们并没有忘记兴庆府最大的战果是什么,当他们冲进皇宫去寻找自己的战利品的时候,却发现最重要的战利品――西夏皇帝秉常不见了!种谔等人毫不犹豫的封锁了所有出城的通道,并且还撒出骑兵,兴庆府周边百里之内只要不是宋军的人,便立刻将之扣留,以免皇宫或者是其他地方有通向城外的地道供秉常逃生。

根据粱讫多埋的供述,还不到十四岁的秉常一直就被梁太后所囚禁在皇宫中,不过当梁太后自尽的时候,并没有拉着秉常一起上路――梁太后知道自己就是宋朝灭夏的借口,无论怎么样她都会死,至于她的儿子秉常被宋军所俘虏后,多半能够留下性命,不过也要囚禁在汴都开封,这也算是虎毒不食子了。

既然秉常没有随梁太后自尽,那就一定还在这兴庆府当中,粱讫多埋虽然不知道秉常的具体下落,但他可以肯定秉常肯定就藏在城中某个角落。宋军上下在得到秉常的画像和特征后,便在全城进行了搜捕,终于在两天后在城南一家店铺中找到满脸尽是黑灰的西夏皇帝秉常――原来在宋军攻城城中一片混乱的时候,皇宫中的一名老太监将之通过一条皇宫中的密道带了出来,怕的便是梁太后那秉承一起殉葬,并且他更不愿意西夏皇帝落在宋军手中,受到侮辱。

宋军并没有为难这个老太监,毕竟这样的人固然给宋军造成了一点麻烦,但这样的忠仆到哪里都是要受到人的尊敬的,就是种谔自己也对此大加赞赏。皇帝秉常继续居住在西夏皇宫中,但受到了宋军重兵监视,而且经过种谔的考虑后,还是让那名老太监来服侍秉常,他不相信在这么多宋军守卫的眼睛下,老太监还能够把秉常带出宫。

战利品除了西夏皇帝秉常之外,当然还有兴庆府所有的财富,并且由于驸马王静辉的建议,宋军还专门派人保护了兴庆府内所有官方文书、档案、藏书等等一切文字资料,这些都是今后治理西夏的重要物件。在整个灭夏战争中,宋军都会非常注意西夏一切官方文字资料的保护,若非万不得已,坚决禁止毁坏这些文字资料,在战争中宋军都很好的贯彻了这一点,只有在攻打西平府的时候,王韶用燃烧弹在城中放了一把火,破坏了许多这方面的资料,但是西平府内大部分官衙并没有受到大火的波及,文字资料大都也保存的非常完整。

灭夏战争最为关键的部分随着西夏兴庆府的陷落和皇帝秉常的被俘终于告一段落,无论河西走廊或者是西夏西北部的军事力量存在都不能够挽回这个由党项人所建立的少数民族政权的覆灭,在西夏立国的三十六年当中,给宋朝也带来了无尽的灾难,若是没有西夏,宋朝在仁宗时代将更加辉煌,也不会由于西北连年战事不断,财政支出巨大而走下坡路。现在宋朝由此终于可以松上一口气,西北终于平定了,大宋也可以将精力转移到国内发展和如何更好的对抗辽国。

兴庆府的财富并不是体现在牛羊马匹上,也并非是粮食,而是真正的黄金白银等财货上,西夏国库尽落在宋军之手,不过令宋军非常失望的是,整个西夏国库中所剩的财务不过才不到三百万贯,相比宋朝而言简直就是少得可怜。但是宋军并没有失望的太久――和宋朝的财政体制差不多的是,西夏国库财富也分成国库和皇帝内库之分,相比国库的寒酸,皇帝内库存银才叫一个丰富,经过清点过后,内库存余达到了一千五百万贯;当然除了西夏的国库收入之外,兴庆府中居住了西夏七成以上的贵族,按照以往的惯例,这些贵族都遭到了宋军的“友好”搜查,所得总数也超过了七百万贯。

兴庆府的财富实在是让种谔等人喜出望外,更重要的是这都是折合后的统计数字,因为除了一部分是宋钱之外,宋军所搜查出来的财富大都是黄金白银,若是经过民间兑换,那所得的数字将会更多――金银的保值的功能远远超过了铜钱,甚至是国家信誉!

种谔从军中派出了四万军士,将所获得的财富与西夏皇帝秉常一起护送回大宋,他们将经过延安府,然后富弼将会和他们同行直至汴都开封。四万已经经过灭夏战争洗礼过后的宋军足以在西北地盘上横着走,那些想打这支军队主意的藩族部落也要掂量一下――其实种谔这种小心谨慎似乎过了头,在兴庆府立威之战中,那南城门瞬间轰塌的景象已经彻底震慑了藩族部落,现在还有谁敢在宋军大胜的情况下来打这支专门由重兵护卫的送礼队伍?!

西夏的彻底覆灭的消息所带来的冲击力是极为让人振奋的――这只是相对于宋朝,对于辽国来说则是非常的震撼,不过辽国此时没有多少人能够注意到这条消息的背后意味着什么,辽国上下现在正在处于关于萧陶隗事件所引发的政治角力当中,根本无暇顾忌到南朝发生了什么事情。

宋朝三大全国性报纸已经在灭夏战争开始后的第八天就报道战况――所报道的内容都是经过政事堂和枢密院联合审定后的内容,不过在这个时代这样的传播效率已经是极快了――朝廷需要知道前线的消息差不多在六天左右,向外公布消息的时间仅比朝廷晚两天,这已是非常之举了。其实这也是为了安定民间风评,免得明明是前线一路凯歌高奏,但民间小道消息横行,搞不好会出现宋军大败的消息,这实在是不利于社会安定,所以两府决定塞选出一部分与军机并不密切的消息加以公布。

现在大宋的茶楼酒肆当中,议论话题最多的便是灭夏战争了,西北军事行动的节节胜利直到最后攻陷兴庆府的消息传来,大宋民间情绪终于达到了最高点,大宋军方的形象也因此一举扭转几十年来一直吃败仗所造成的“弱旅”形象,民间好感增多了不少。当然也有少数文章担心平夏所需要的军费是多少,这样会不会影响到赋税水平的升降,但这些话题已经被战争的胜利所冲淡。

在西夏皇帝秉常被送到汴都开封后,皇帝赵顼及大宋所有重要大臣都接见了他,不过毫无疑问的,秉常将永远不能够回到西夏了,他只能够生活在被严密看守的一处宅院中,当然这座宅院完全是按照大宋王族的标准来建造的,在汴河风光秀丽的宅院中,十四岁的秉常将会渡过他余下的时光。

身在汴都的秉常可以说是任由宋朝拿捏,不过现在秉常的命运还是不错的,因为他还有一定的利用价值――西夏国土主要有河南、河北、河西、大漠四个主要区域所组成,河南、河北尽在大宋的掌握之中,但是河西和大漠占据了西夏国土的五分之三有余,对于大漠大宋是不感兴趣的,那里除了沙子之外没有任何好处,但是河西,尤其是河西走廊,通过情报局的情报收集,大宋知道那里才是西夏真正的战马来源,对于河西走廊大宋是志在必得的。在河西走廊地区,常年驻扎着约有十余万人的军队,尽管兴庆府周边有四十多万宋军,但是河西走廊全长对于宋军的补给系统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能够省些力气得到河西走廊,宋朝统治高层自然是不会放弃的――秉常的《罪己诏》便是大宋取得河西走廊最为重要的合法依据,有了它虽说不见得会让当地残余的党项军队放下武器,但也可以有力的打击其士气,宋军进展会更快一些。

王韶军本来便是攻打河西走廊的,不过这家伙为兴庆府所吸引,只扔下五万多宋军从兰州出发攻占卓罗和南军司,然后沿雪山经济桑向西凉府前进。兴庆府被攻占下来后,王韶立刻率本部人马带上加盖西夏皇帝印玺的《罪己诏》过峡口经应理向西凉府进发,居然还赶上了前往西凉府的那五万宋军。

王韶两部合二为一后总兵力达到了十八万人,在攻占了西凉府后一路向西攻击前进,所遇到的党项残兵无不望风而逃或者是干脆投降――这其中秉常的《罪己诏》是起了非常大的作用,当然当地的藩族部落也给予了极大的帮助,或是填补到王韶军中充任前锋,或者是保证宋军补给粮道的安全――他们的部落首领已经在兴庆府城外的那次大爆炸中失去了和宋朝作对的决心,唯有跟在宋军的背后占些小便宜,掠夺一些财富回部落而已。

王韶清理河西走廊,没有遇到什么打仗可打,基本上不是投降就是对手不够资格而被他剿灭,不过即便如此,由于河西走廊东西狭长,足足让王韶走了两个月才从最东边的西凉府打到了河西走廊的最西边沙州,这一路上着实让王韶吃尽了苦头。不过好在他发现河西走廊的党项残余战斗力低下不说,而且还人数也非常少,心中由此对远在千里之外汴都主持情报局工作的驸马感到心折――说是不到十万,果然如此,他心中原本想着如此重要的战略要地,党项人怎么也要在这里驻扎重兵,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局。

经过前后近四个月的征伐,大宋终于完满的完成了所有的预定计划,西夏彻底消失,仅在西北大漠深处才有些党项残余,其余皆被收于大宋!

杀伐西夏十章终于完结,本来写了十六章,但最后觉得实在臃肿的很,裁减成十章,尤其到后面写的有些匆忙了。至于西夏被灭是否符合逻辑,戒念本身觉得这有些不大可能,毕竟西夏对于大宋来说还是比较遥远的,后勤供应实在是困难的很,并且党项人也不是这么好惹的,要不然西夏也不可能坚持到蒙古人把它给灭了,所以戒念在这里坦白――灭夏之战中间不符合一定军事逻辑,大家姑且放戒念一马,把这部分看做成是冷兵器时代的闪电战吧!

西夏部分从此告一段落,由于西夏史料非常缺乏,连地图都是有些模棱两可,所以真的到宋夏两国刀兵相见的最后时刻,戒念反而快要写不下去了。好在西夏已经写过去了,辽国历史总比西夏史料要多些,多少让戒念松了一口气:)

第三百四十七章 贺寿

当收到王韶接受瓜州党项驻军投降的消息后,王静辉终于在清凉阁中松了一口气,在这里住了将近快六个月,西夏终于在历史上消失了,这也让他感叹莫名。不过对于西夏的灭亡,王静辉的精神还没有彻底放松下来,他又要迎接一个新的挑战,抑或说是一个重要的大喜事――他的第二个孩子马上就要诞生了!

宋灭西夏是件影响力极大的事情,朝廷的任何军事行动的前后都会有一系列的人事变迁,更何况是一场灭国之战,功劳更是让所有的人都急红了眼。不过朝廷中争权夺利的事情王静辉是从来不去掺和的,这种事情一旦卷入其中,那他就失去了原有的立场,况且随着皇帝赵顼执政的时间越长,这位年轻的皇帝心中也越来越有主见,所谓“帝王之术”也慢慢的显露出来。

王静辉也清楚自己能够在皇帝和大臣的眼中占有极为重要的地位,这全是因为皇帝对他的信任和自己所提出的见解独到有利于解决问题,想要保住这种超然的地位不需要他坐上多大的官位,相反由于皇帝年轻将来执政的时间还很长,与其“官大”不如“官小”,“有官”不如“无官”,这中间的差别已经让王静辉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的角色定位,也是他在这个时代立足之本。

与其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自己不需要的地方,还不如转向自己的老婆。赵浅予即将为他再诞下一个孩子,这是他第二个孩子了,不过在兴奋的同时,他也是极为紧张的――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实在是太过落后,母亲在生产的时候母婴两人都面临极高的风险,就是孩子平安诞生下来后,能不能长大还是一回说。

王静辉为了妻子的安全,从平民医馆调集了最好的产婆,并且自己还亲自在这里坐镇以防不测,这个时候的习惯还是不允许男人进产房的,就算是医生也不行,他坐在这里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到时候什么规矩不规矩,王静辉是绝对不信这一套的。

现在朝中尽管议论纷纷,群臣争功,不过皇帝赵顼心中却很明镜,对于所有灭夏的将领功劳几何他心中自有一番盘算,臣子争功并不要紧,但有人这个时候提出什么对交趾用兵,对西南夷用兵则是居心险恶,他是不予理睬的――打了打胜仗,消灭了和大宋几十年作对几十年的宿敌固然使他的自信心爆棚,但他并不昏庸。

赵顼一心想要做文治武功都要超越前人的明君,在这点上王静辉把握的非常清楚,而他也正好投其所好,在种谔攻进兴庆府的时候,他便上了一道密折――大宋皇帝的胸襟非西夏或是其他小国寻衅所能够装下的,要使皇帝陛下的功绩更大,就要有更加远大的目标――平辽甚至是灭辽!

早在几年前保安城一战过后,宋朝内部就已经开始自信心爆棚了,文官武将上蹿下跳四处找机会想要成就自己的功业,建言者不绝于耳,这倒是让王静辉开了眼――这帮人为了成就自己的功业真是什么话都敢提,但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当辽国出兵天德军意欲抢夺大宋胜利果实的时候,包括政事堂在内的官员都开始退缩了!

皇帝赵顼来到静苑和王静辉密谈的时候,王静辉便已经想到灭夏大胜必然会刺激底下的官员动歪脑筋,提出一些匪夷所思的设想,为了不使这些人打乱自己的行动步骤,说不得他动用了一个愿望――在三年内禁止大宋向周边扩张,任何主动寻衅者必须遭到严惩,全力消化西夏,犯错的官员应该充实到治理西夏或是开发南洋的官员缺口当中去――这样的惩罚之下,当真会让那些人生不如死。

皇帝赵顼当真履行了对王静辉的诺言,狠狠的处置了几个胆敢上书对交趾和藩族用兵的官员,逐出汴都开封,送到西夏或是麻逸岛去当地方官,其手腕狠辣极大的震慑了群臣,一时间朝堂上的杂音少了不少――皇帝赵顼虽然还年轻,但也知道步步为营的道理,他之所以应允了驸马的诺言,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大宋远没有达到天下无敌的地步,努力发展实力虽然不能够让年轻的皇帝快意恩仇,但却让他明白这是他成为明君的必由之路。

灭夏战争所带来的各种利益对于皇家来说也许是一件非常难以一碗水端平的事情,不过相比之下,大宋最重要的皇室成员在这个时候却将目光全部转向了汴都郊外驸马的静苑――蜀国公主能否平安诞下孩子?这个孩子是男是女?在许多人眼中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尤其是皇帝赵顼和太皇太后更是关心这个问题――蜀国公主和驸马之间的事情几乎都快要成了皇室的心病,他们可不像当事人这么轻松,只要母婴平安即可,更重要的是孩子是男是女更加牵动了他们的关注!

天底下总有一些东西,纵然是你再有钱也是买不到的,本来王静辉以为不用皇宫中再对他有什么赏赐,同时也避免了司马光对皇室用度的“关照”,但是当他看到太皇太后和太上皇与皇帝接连不断的赏赐下来的礼品清单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眼光是多么的狭隘――皇室出手果然是不同反响,礼单上面的东西绝大多数都是他听所未听,闻所未闻过的,有的东西他甚至以为只有在传说中才会有的东西,皇室中居然也有收藏――只要撒在伤口上就可以立刻止血的竭血粉;传说中的两三千年的大人参;专门用来取鲜熊胆所养活的黑熊;当中最为珍贵的居然还有合浦八异珠――这东西的名称只是在《太平御览》中才见到稀世珍品,宋庭居然也收藏了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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