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在水中央》第49/87页


没有人!
那两个小丫鬟立在一旁,眼睁睁看着一片艳红的桃花花瓣落在溪宁臂上。那鲜明得如血般的色泽,轻轻地被眼前那温婉旖旎的女子握在掌心里,碾成粉碎。那些淋漓的汁液一点点被挤压出来,在她皎白如藕段的手上,留下血迹斑驳的痕迹。失去了水分的花瓣轻飘飘地掉落下来,匐匍在她水色裙裾旁,没有生命力,不再鲜活。只是一具美丽的尸体。
溪宁笑得很淡,淡得带着肆意的森冷。
她们二人看着,腿肚子竟然隐隐颤抖。
终于,溪宁转过身子,背对她们望着身旁的桃花树。
呵……这么美的桃花,又开了琳琅的满枝。
她第一次遇见他,也是在这么美的季节吧?
全世界的绯红艳粉,扑簌簌地落了一身。一望无际的,倒像是要开到世界的尽头。
当真是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而她,早就不是那个一心爱他的无知女子!
那个愚笨不堪的溪宁,已经死了!被他杀了!亲手杀了!
她这一身,所有的希望和快乐,都已经结束了。
唯一剩下的,是恨。
她恨陆圣庵。更恨溯央。
而她所有的恨,都会化作噬人的兽,她要他们血债血偿!





第三卷 青青子衿 第五十二章 乱来
狗狗书籍 更新时间:2011-3-14 1:32:51 本章字数:2478

政局一日更较一日清明了。
皇帝缠绵病榻,不能理政;太子出征,生死未必;五王策反,太后礼佛。七王爷理所当然地统领朝政,把持朝纲。
朝堂上早有人按捺不住,示意投诚,请七王爷这便继任帝位,明说是方便管理朝政,暗里却是谋夺权篡位。
七王爷自然推辞了几番。这些面子上的事情,总还是要做的。否则,他此刻只需一剂良药,便可令他的父皇永眠,翻手将太子诛于狄罗,便一绝后患了。
但时机还未成熟。
一则太子还没有消息。
二则朝臣中还有些冥顽不灵之辈。
这出戏要唱得好,只有一个字――等。
他尉迟霈修等了这么多年,不差这朝夕之间。
是以今日的早朝,几个臣子上前奏请他称帝时,他亦只是淡淡摆了摆手。
陆圣庵在阶下看着,心里冷得几欲发笑。
他对何人做帝本无好恶。在商言商,他求的只是太太平平地经营陆家的产业。
只是看得这么久了,心里也觉得累。
下了朝,寒暄几句,便往家赶。
进了门,看门的老俞目光有些异样地道:“少爷,今日有位客人……”
“找我的?”陆圣庵淡淡问道,随手解开头上的红顶翡翠冠。
老俞却闪烁其词道:“不是的……是……是找少夫人。”
陆圣庵倒是愣了一愣。会来陆家找溯央的,莫不是昱王父子,便是荣菲或者太后。可看老俞这副欲说还休的模样,似乎统统不是。
待他换了衣衫进到厅堂,这才明白为何老俞会露出那般神色了。
那客人是个青年男子。眉目间生得很是文雅,俊美朗目,肤色白皙。他穿着件朱红袍子,身姿秀挺,一面端着杯子饮茶,一面与一旁的溯央言笑晏晏。
溯央陪在一旁,脸上是少有的澄澈,一件水蓝长寿纹的裙衫显得楚楚动人。对着那男子笑的时候,浅浅露出梨涡来,发上的银步摇轻轻荡着,娇柔无限。
他只觉得心里一沉,目光如鹰隼一般冷冽了起来。
溯央还没察觉他进来,倒是那男子先看到了,连忙起身,笑得满面桃花:“陆公子,久仰久仰。在下姓花,名叫乱来。”
陆圣庵眸光一敛,行礼道:“花公子,陆某有礼了。”
溯央也站起来,似浑没察觉自家夫君的异色,笑道:“花公子是我的义兄,曾经救过央儿的命。”
陆圣庵的脸色更加阴沉,口中却道:“原来如此,花公子仗义相救真是铭感五内,陆某替贱内多谢了。”
贱内……溯央只觉得寒毛倒竖,却又实在莫可奈何。这是第二次了,第一次是对着义父,他也是这般口气极差地管她叫“贱内”。这个男人,似乎也太好面子了些。
花乱来是多年男女堆里混出来的人精,这当口哪里看不出对面男子眼光里浓浓的占有欲和警告意味,脸上依旧带着笑,身子却稍稍离了溯央远些:“哪里,这些都是应该的。”
陆圣庵脸上这才稍稍缓和了,走到溯央身边,道:“既然来了,若不嫌弃,就在府上用些便饭吧?”
花乱来轻轻摆了摆玉骨扇:“陆公子既然开口,那花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陆圣庵笑了一笑,侧头对溯央柔声说道:“上次那条清蒸鲫鱼,我看你爱吃得紧,不如今晚我叫厨子再做?”
溯央的明眸在他脸上兜了一转,嘴角带着丝牵强的笑意――他这算什么?雄性动物宣示主权?不过难为他倒记得,那道清蒸鲫鱼,她的确多吃了两口。
这三个人在这里居心叵测地你来我往,那边门一开,却见朝绿抚着溪宁走了进来。她穿着件桃红色高腰襦裙,墨色长发轻轻绾起,绵延背后。一旁朝绿穿得素净,更衬得她清润风雅。
溪宁缓缓走了进来,目光落在花乱来身上,明显愕然了一下。
溯央心里顿时一紧――花乱来人是不坏,但毕竟是个采花贼啊!溪宁生得这般标致,若是他对溪宁起了非分之想,那她岂不是罪过?
想到这里,她的妙目望向花乱来。却见后者脸色也微微一变,视线定定地锁在溪宁身上。
溯央不禁暗叫糟糕。这么看来,花乱来只怕真是对溪宁有了兴趣。为今之计,只有趁早打消他的念头才是。想到这里,溯央连忙道:“义兄,这位是溪宁姑娘,是……是相公未过门的妾室。”
她这句话本是违心,不过是为了打消花乱来的念头。可言者无意,听者有心。陆圣庵的脸色一下沉了下去,双唇紧抿。
花乱来仿佛恍然大悟一般,一打扇子,笑道:“原来是溪宁姑娘,陆公子真是好艳福,美妻娇妾,夫复何求?”
溪宁仿佛也轻舒了口气,道:“花公子有礼了。”说着敛衽行了一礼。
溯央夹在他们中间,心里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面上也笑得一团和气。
溪宁便随口说了两句,就叫朝绿陪她回房。留下一个背影,婀娜多姿,如同蒲柳。溯央立在她身后看着,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花乱来的眼色却很深。站了一会,朝陆圣庵拱一拱手道:“陆公子,我与义妹有几句体己话想说,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陆圣庵凝眸看他,却见他收敛了脸上肆意泛春的光芒,取而代之的是凝重肃穆之色。他沉吟片刻,点头许可。
溯央便引着花乱来往后院走。临出门,身后却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你们好好聊聊,一会用膳时,我会叫墨研唤你们去。”
溯央回了一下头,身后的夫君眉目温煦清朗。他眼中仿佛泛着拳拳的眷慕,她却看不透那是真情,还是假意。
终是回过头来,与花乱来并肩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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