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在水中央》第52/87页


他明明知道溯央心里没有他,却一味强求她回心转意。可是到头来,手里空荡荡的,还剩下什么?
――什么也没剩下。他的心,一早就给了她。而她的心,却放在了别人那里。
胸中的某个地方,空了。
空得可以灌进刺骨的寒风。它们翻滚咆哮,像要把他整个人都吞噬进去。
――就算吞噬进去,又怎么样?……
他颓然地笑,轻轻坐倒在镶珐琅的太师椅内。
什么也不想想。
什么也不愿想。
什么也不敢想。
溪宁咬住下唇,清冷地笑――
只是这样,你就被打垮了吗陆圣庵。
别急,还剩下最后一根稻草,没有呈上呢。
她眼波流转地望了望门外,那门猛然打开,有小厮几步惊惶地扑了进来,叫道:“少爷!少夫人和花公子……他们……”
“他们什么?”陆圣庵的声音如同虚脱一般。
“他们在凉亭内……卿卿我我的……”
凉亭内。
溯央与花乱来说了一会,那酒便已经见底了。
她唤了莫失来,又满了一壶酒。心里畅快,便不免多喝了几杯。
花乱来倒是没有多喝,只瞧着她脸上泛红如桃花新开一般,心里也替她高兴。
他生平风流,却没有一个真正懂他的人。
如今遇到一个知己,却是宫闱内贤良淑德的郡主。这一番际遇,也算是奇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笑了一笑,斟酒欲饮。
酒到口边,他微微一动鼻翼,心里陡然一惊――不会错的,这里头的味道,明明是阴阳合欢散!
――是谁给他们下的药?
他连忙去看溯央。溯央脸上通红,眸中泛着如雾般的迷蒙。将素白的手放在衣衫盘扣之处,低低地说:“好热……”
完了完了,花乱来只觉得头大如斗――这是在陆家的地盘上,随随便便一个动作就会被抓包。他向来没有名节可言倒是无所谓,可是溯央毕竟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若是有甚差池,他就只能一死以谢了!
眼见着溯央的罩衣越开越清凉,她自己却是一副云里雾里的样子,花乱来急得在凉亭里团团转。配春(和谐)药,是他的专长,可是解春(和谐)药,就未必会了――这玩意只有官府专门抓他们这一行的人才会啊!
溯央只觉得浑身燥热,神智不明。她看着眼前似乎有个兜来转去的身影,心底里只觉得那是清凉所在,不由自主地靠了过去。
花乱来被她一贴,心里更慌。忙中居然还闪过了一丝清明――他长长地吸了口气,在心里念道:央央,势比人急,花花虽然不想这样做,但是实在没有第二个办法,只有事急从权了!对不起了!央央!
想到这里,花乱来双目一瞪,两只手紧紧抓住了溯央的肩膀,将头凑过去,就要……就要拉着她一起往河里跳,用河中冷水浇熄她体内药火。
却听身后传来一声:“住手!”
他错愕地转过头,却见陆圣庵疾步冲了过来。眸中带火,健步如飞。
花乱来愣愣地看着他冲来,再愣愣地看着眼前衣衫凌乱,云鬓歪斜,满脸绯红的溯央,以及自己放在人家肩头的手。
当时花乱来唯一的想法是――他就说嘛,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这下好了,被抓奸在床啦!
问题是,他这次真的是清白啦!呜呜!





第三卷 青青子衿 第五十五章 苏合香
狗狗书籍 更新时间:2011-3-21 0:48:21 本章字数:2349

陆圣庵跑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双目赤红,心里说不出是疼痛还是愤怒。只想把眼前这个男人撕成碎片。
花乱来瞅着他,脸涨成了苦瓜。哪里还敢把溯央往水里推,甩手就把她丢进陆圣庵手里――这个烫手山芋他还是不要接手的好!
陆圣庵接住溯央,只觉得怀里的人儿身上极热,脸红得不正常。他也顾不得花乱来了,轻轻搂住溯央,低下头问:“小妗你怎么了?”
溯央只觉得自己的双腿撑不住身上的重量,软软地偎在他怀里。云鬓散乱,视线迷茫。可是听到“小妗”两个字,她心里闪过一丝清明――是他。除了他,不会有人再知道这个名儿了……
她放了心,像只猫儿一般将自己燥热的脸庞贴近他的胸膛。
花乱来在旁边好意提醒道:“陆公子,尊夫人被人下了**。”
“你!”陆圣庵凶狠地抬头看他,若非要搀着溯央,只想一掌将这个伤他妻子的采花恶贼击毙!
花乱来吓得倒退了一步,连连摆手:“不是我!”
不是他,还会是谁!陆家上下清清白白,谁会私藏这种药物!陆圣庵哪里相信他的分辨,目光里由烈火转向森冷,冷得如同万年寒冰,嘴角渐渐扬起一个笑容。
看到他这副神情,花乱来吓得差点没扑到河里去。他连忙一指溯央:“她中了阴阳合欢散,你赶紧救她。”说着,展开轻功,从凉亭飞掠而出。
他感受着不在陆圣庵身边的清爽空气,不禁泪流满面――幸好他有认真学习轻功!他实在应该感谢他的师父、他师父的师父、他师父的师父的师父!
陆圣庵顾不得揪住他,因为身上已经被溯央给揪住了。
他长长叹了一声,凑到溯央耳旁说:“小妗,我可以么……?”
听清他说什么,溯央原本已经红得几欲滴出血来的脸颊更加绯红,一声不吭地将自己埋进他的怀里。
陆圣庵紧紧抱住她,吸了一口气,便使出轻功往厢房疾步而去。
――步法比花乱来还快……
清雅的苏合香弥漫于室内,层叠氤氲,弥久不散。
乳白色的幔帐轻轻摇曳,泛起如浪般的波涛,一脉一脉地流淌过去。
光阴,也仿佛生出了自己的脚,随着那幔帐的波涛层层叠叠地流逝。
唯有那香的形状,始终如一地冉冉升腾而起。
像是轻薄的雾气,袅袅消散于渐渐昏黄的室内。
那香气,轻柔温雅,又带着薰人欲醉的陈味。
升腾、漂浮、消融。
暮阳缓缓地西行而去。由灿亮的明黄,转为凝脂般的橙色。
落得一室光辉,也沉沉地昏黄暧昧。
终于,那帘子静谧了下去。只余下微风拂过,柔软地一阵颤动。
门上轻轻比剥了两下,墨研压低了嗓子问:“少爷,少奶奶,要不要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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