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剑落秋霜》第17/114页
小二此时抬子酒菜,公治娇和翠喜不会喝酒,要一小壶来装装样子,否则不像两个爷们。她把酒斟满了杯,递给翠喜。
翠喜推拒道:“小姐,人家可不会喝酒。”
公冶娇瞪起了眼:“叫公子,笨蛋!”
翠喜吐了吐舌:“公子,这酒……”
公冶娇低声道:“你不会装个样子吗?我说你真笨!你看看,哪一桌上没有酒?”
翠喜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要喝。”
这时,一干乐户上楼来了,男男女女一帮子人,其中就有徐元红,她低着头匆匆而过。
他们到东墙准备好的锦凳前坐下,各把应用之物取出,一时调弦对音之声大起,叮叮咚咚。
吃饭喝酒的食客,都把目光对准了他们。
皇甫玉那一桌在最前面,只见随从把小二招手叫来吩咐了一阵,小二连忙把乐户领班招呼过来,说了桌前这些人的身份,慌得领班连连打躬作揖,喏喏称是,公子爷点什么,爱听什么只管吩咐下来,他自当一一照办。
公冶娇虽听不清说了些什么,但猜也猜得出来,心里的气越来越大,你皇甫玉有什么了不起的,凭什么要这些乐户巴结你,来吃饭的又不止是你这几只狐鼠,还有那么多人呢,等一会儿待机寻衅,杀杀这小子的威风!
少时,丝竹声响,人们静听一会儿便又忙着吃喝,刹时说话声、劝酒声、笑声,混成一片嘈杂,有的人还喝三叱四划起拳来。
翠喜道:“啊哟,这么吵闹,真烦人!”
娇娇道:“都是些俗人,有什么法?”
一曲终了,居然还有人拍掌喝彩。
接下来是一个歌妓唱曲,楼面上安静下来。她的歌声婉转甜润,博得了一阵彩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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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喜高兴得连连拍掌,十分兴奋。
娇娇都没有兴致,又想起了万古雷。在秦淮河画舫上曾听他唱阳关三叠,那真是声情并茂、感人至深,给她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也许就是从那一夜起,他就走进了她心中。
想起他,不由得一阵惆怅。
邻桌的低语声此时又传进了她耳中,引起了她的注意,便收敛神思专心往下听。
那姓张的讶然道:“什么?你说的是追命鬼玄木老道?”
申少堡主道:“是的,张兄想必知晓老道的落脚处,请张兄奉告一二如何?”
姓张支吾道:“这个……小弟不知,待向朋友打听……”一顿,续道:“兄台大老远跑到京师,就为的是寻找老道?”
申少堡主道:“正是如此。”
“请问兄台,找老道为了何事?”
“为了一桩命案,十八条性命。”
“兄台是说,这十八条性命是玄木所为?”
“虽不敢完全认定,但八成是他做下的。”
“这十八条性命与少堡主有关?”
“多多少少有些关系,不过即使无关,小弟也要过问此事,为了一座玉雕,杀尽了全家人,真是丧尽天良!小弟对此岂能无动于衷?”
“啊呀,原来如此。不过,恕小弟直言,玄木老道是黑道上的凶顽,申兄弟单枪匹马……”
“张兄是怕小弟不是玄木的对手?”
“哪里哪里,少堡主千万别误会,小弟的意思,玄木老道并非一人独来独往,申兄双拳难敌四手。再说物以类聚,与玄木狼狈为奸的,又都是黑道上凶名昭著的人物……”
“请问有哪些人与他勾结一处?”
“小弟所知不多,恶头陀沙空算一个,他的黑煞掌是出了名的。此外还有五毒先生仇灵子、病陀邵天贵、鬼脸太岁彭锐……”
“咦,兄台所说可是真?这些凶神恶煞怎么都上京师来了?他们勾结一起意欲何为?”
“小弟说的千真万确,半分不假!这其中自有原因。前不久阴司四煞也在京师,他们是来对付江南神剑万古雷的,后来不知何因,又突然失去了踪迹,至今没有露面。”
“啊哟,阴司四煞也来了?兄台说他们来对付万古雷,从他四人的武功,万古雷武功再高也不是对手,何以万古雷安然无恙呢?可见这消息只怕不可靠,流言毕竟不可信……”
公冶娇大恼,这小子竟敢小瞧了万大哥,忍不住嗔道:“你这是胡说八道,阴司四煞有什么了不起的,你怎知江南神剑不是对手?自己不知道的事,最好免开尊口!”
申少堡主和那姓张的一愣,仔细打量她。
申少堡主恼道:“兄台,说话客气些,我们说我们的闲话,与你何干,插什么嘴?”
姓张的却一抱拳:“兄台高姓?”
公冶娇道:“不告诉你!”
姓张的老于世故,在未弄清对方身份之前,不动声色,是以仍和颜悦色道:“在下张权,京师双龙镖局总镖头。这位兄台姓申,申勇志,庐州府飞虎堡少堡主。听口音兄台也是京师人,大家早不见晚见,望兄赐告姓氏为幸,若不嫌弃,彼此交个朋友如何?”
人家既然客气,公冶娇也不好再发作,便道:“原来是双龙镖局张总镖头,久仰久仰,我听不惯贵友的糊涂话,插了句嘴,如此而已,他见识不多,最好莫妄加猜测!”
这“久仰”之类的应酬话是学来的,其实她根本不知京师还有家双龙镖局。说完把头一扭去朝着东,看那些乐伎献艺。
张权见她根本不将自己和申少堡放在眼里,尤其是对申勇志,居然一字不提。须知飞虎堡在江湖的名头那可是大得很,非双龙镖局能比。这翩翩佳公子究竟是什么身份,竟如此托大,连个名姓都不肯吐露,未免太小看人,当着申少堡的面,实在是太没面子。
因道:“兄台,在下好言相询,别那么不识抬举……”
公冶娇大怒:“你才不识抬举,公子爷给了你几句好话还不够吗?知趣些闭上嘴吧!”
她原来脾气并不坏,自万古雷走后,她心中一直窝着火,总是烦躁不安,十分易怒。
申少堡主气得脸都白了,他从未遇到过被人轻蔑的事,今日是头一回,而对方不过是个长得俊俏的少年郎,并非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叫他怎能咽得下这口气,他冷笑一声道:“好大的口气,你是什么人物,亮出来听听!”
公冶娇嗔道:“偏不告诉你,你不配!”
翠喜急了,道:“公子,别理他们……”
张权正欲拿出点声威,听翠喜的话又转了转念头,京师非比其他地方,官亲官戚实在太多,这小子会不会是朝中大员的子嗣呢?如果是,就不止一个随从,看样子只是一般富家公子。可是,富家公子,又怎知阴司四煞之类的江湖人物?这小子究竟是什么来历,还须慢慢打听,不可急躁。这样一想,没接上嘴,却听申勇志动了真火:“你小子逗猫惹狗,无事生非,人家一边说话,你插什么嘴?看样子你是有意找岔,那就划下道来,让少爷教训教训你!”
公冶娇正要找人出气,闻言倏地站了起来:“走,下楼去,公子爷就是要逗猫惹狗!”
翠喜一把没拉住,忙叫小二算账,丢了二钱银子就下楼追公治娇去。申、张二人也付账下楼,遂见那俊小子正站在街边,他那随从又拉又扯,要劝他回去,可这小子不为所动。
见他们来,就嚷道:“走,广场!”说完大步走去。
申勇志冷笑道:“奉陪!”
张权道:“申兄,别忙动手,弄清对方来路,京师可比不得别的地方,慎重为好。”
申勇志道:“这小子太狂,挫挫他的锐气,略加教训就走,又不要他的命。”
两人边说边走,走出二十来丈,就见那小子站下了,转过身气呼呼等着他们。
此刻天已微黑,广场上的摊贩早已回家,除了一些游走的闲汉,已经没有多少人。
申勇志走到公冶娇面前站下,道:“你是何人,如此狂妄,少爷来了,你待怎的?”
公冶娇嗔道:“你少狂,你以为你是谁,什么飞虎堡、飞狗堡,大爷可没放在眼内!”
申勇志大怒,喝道:“念你年纪小,先打你一顿,叫你家大人出面向少爷赔礼!”
翠喜从未经过这般阵仗,惊得一把拉住公冶娇叫道:“快走快走,这人凶霸霸的……”
公冶娇一把甩开翠喜的手,骂她道:“没出息的东西,等我打他一顿给你看!”说着一步冲前,左手晃,右手击出一掌。
申勇志冷笑道:“来得好!”不闪不避,双手护胸以左手来抓对方手腕。
公冶娇立即变招换式,变掌为刀,切对方臂肘。申志勇见对方变招极快,惊得后退了一步,立即施展开拳脚,猛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