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养奴婢》第3/45页
握着筷子的手骤然觉得仿若有千斤重,明明就摆在面前的佳肴却怎么也够不到,清秀的面容也暗淡无光,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
其实自己并不是个狠心的人啊,可是看看她嫁过来的几年,自己都做了什么?苛责丑儿几乎是家常便饭,厉声喝骂更是一日三餐,偶尔不如意的时候也会朝她撒火,可是,她就是管不住自己。
有些歉然的望了一眼同样别扭的丑儿,她突然发现,不知不觉中,丑儿也已经长大了,大到已经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恨她,恨到做一个人人鄙弃的狠心‘后母’。
丑儿有些木然的拿着筷子,头几乎要埋到饭碗了,不敢看爹爹,更不敢看后娘。
前几日的鞭打还记忆犹新,这几日她从来没到过中厅,就连干活的路上碰到浩宇哥哥,她都装作没听见哥哥叫她,一路逃也似的走了。爹爹不准她识字,那她就不识字,反正日子怎么样都是过。
至于后娘她更不敢看,大人都说,怀着孩子的人千万要心情好,否则生出来的孩子也是怪胎。
她希望后娘可以生一个健健康康的弟弟,那样爹爹对后娘兴许会好点儿,爹爹失去娘亲的痛也会少些,说不定也有淡忘的那一天。
一顿饭下来,只能听到偶尔的夹菜声,一席无语,就这么草草的吃了一顿饭。
吃过饭后,丑儿端着洗衣盆来到庭院后的小溪边,蹲下身子,就开始敲敲打打起来。
抹了抹有些发汗的额头,明明刚刚下过雪,怎么突然觉得有些热呢。丑儿用手将发塞到耳后,抬头看了看天上如同死鱼眼一样的太阳,云也黑压压的,零星的雪还继续下着。
“真是奇怪的天气呢!”嘴里咕哝了句,也没有多想,继续手里的活计。
“来人啊,救命啊!・・・・”遥遥的听得不是很真切,“有没有人・・・”丑儿一惊,仔细听了下,声音似乎有些耳熟,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一看,猛然被眼见的一幕吓得跌坐在青石板上。
“爹爹,娘・・・”顾不得泡在水里的衣服,用木盆舀了一盆水,拔腿就跑起来,就见她一路上被地上的雪滑了几脚,手肘和膝盖处都渗出了血丝,她也顾不上擦,盆里的水也溅出来大半,嘴里大叫着,“来人啊,救命啊!来人啊!”
烈火碰上干柴噼里啪啦吱吱作响,炙热的温度烤的屋顶的雪大片大片的融化,水滴在已烧着的木头上,将火势催的更旺。
“来人啊,救命呀,救命呀!”丑儿将盆里的水一股脑的泼在自己身上,跨过烧得火热的门框,朝里屋跑去,“娘,娘,你在哪儿,在哪儿!・・・”“咳咳”浓烟灼灼从鼻腔一直烧到喉管,所经之处,仿佛水分都被蒸干了,龟裂一般的疼。
“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娘・・・”嘶哑着声音,觑着眼,才看到匍匐在地的柔丽,“娘!”心下一惊,娘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快八个月了,千万不要有什么事啊!“娘!您还走的了吗?”
早被火势吓得傻住的柔丽,似乎抓住救命的稻草一样,一看丑儿接近,早忘了那张丑颜,紧紧攫住丑儿细瘦的手臂,“丑・・・儿・・・”声音颤抖着,惊恐的双眼木然而空洞的望着丑儿,显然是被吓坏了。
“娘,不要怕,丑儿这就带您出去!”‘咝啦’一声扯下缠在柔丽脚上的绸被,有些艰难的扶起柔丽笨重的身子,可是才九岁的她怎么能拖得动后娘,“娘,加把劲儿好吗,为了弟弟,加把劲儿好吗?”一手扶着后娘的后腰,一手将柔丽的左手搭在自己肩上。
“孩子,我的孩子,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几乎是一听到‘弟弟’,早已涣散的心魂似乎也全部归壳,脚下仍有些不稳,但也让丑儿觉得轻松了不少。
两个人从卧室逃到前厅外的空地时,头发早已凌乱不堪,加上火势太大,已经有少许烧焦,还散发出一阵阵让人恶心的味道。
“如阳,如阳,你爹呢,你爹呢?”柔丽瘫坐在地上,惊恐的眸子紧紧瞪着越见凶猛的火势。
“爹爹!”猛然一惊,糟了,这个时候爹爹多半在睡午觉,难道・・・,丑儿不敢想了,遽然打了个冷战。
“书房,书房!丑儿,快,你爹爹肯定在书房!”嘶吼了一声,柔丽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丑儿再次推进火场。
因为大雪私塾今天放假,根本没有学生来上课,而这个私塾又处在偏僻的街道,又正赶上是中午,柔丽喊破了喉咙也没见有人,只能祈祷上苍,丑儿能找到如阳,她的夫。
揪紧的心跳有些紊乱,肚子突感一阵疼痛,“孩子,不要怕,你爹爹一定会没事的!”颤抖的手毫无血色,一下一下抚在肚子上,希望能抚慰孩子的不安。
“公子爷,我们要不要去救火!”一声玄色长袍的男人毕恭毕敬的请示端坐在一旁太师椅上的主子,依旧是那玩世不恭的样子,似乎只是在看一场游戏。
只见男人如墨般的秀发随意披散在身后,如玉一般温润的脸上,一双星目似是两泉幽潭,魔魅一般的紧紧攫住视线,眉头突然皱了一下,“萧笠,你什么时候学会多管闲事了?”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看都没看男人一眼,只是淡淡的说着,盯着火势的姿势未变。
萧笠不禁无语,他家主子哪点都好,可就这一点――爱看热闹,找乐子,最让人受不了,对一切事物都漠不关心,他也不明白,这大中午的为什么自己放着好好的午觉不能睡,要被主子挖起来看他们邻居家着火,这也就算了,求知堂的火势已经要越过院墙,往他们府上掠去了,难道这也没关系?!
心里这么想,可萧笠也只能敢想而不敢言,谁让这个坐在太师椅上的男人才是主子呢,主子都不心疼,他做下属的有什么好心疼的。
“属下知道了!”静静的退到主子身后,默然的看着火势越来越大,借着风势已经越过宅子,朝别致的庭院掠去。
就见熊熊火势前,一玄一白两道身影,静静的等着,等着。
“爹爹,不要了,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丑儿拉着温如阳的衣袖,可小小的身子愣是被拉回火场。
“我的画,我的画,・・・”
丑儿不明白,有什么会比性命还重要?从书房找到爹爹,原以为一家人就可以脱险了,可爹爹硬是要返回前厅,说是要找一副画,就这么生拉硬扯的把丑儿往前厅拉,可前厅眼见着就要经不住大火,要塌了,现在进去,不是要找死吗?
“爹爹,我们快出去吧!”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被大火炙烤的双眼疼痛欲裂,丑儿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狠狠拧了一把大腿,才将晕眩的感觉稍稍驱散了那么一点儿,然后拼着吃奶的劲将温如阳往外拉。
“爹爹・・・”
“我的画!”
“如阳!”
一个往外拉,一个往里冲,可拉的架势怎么也挡不住冲进去的力道,‘噗通’一声之后,再也没了动静,“如阳!”撕扯心肺的吼叫过后,本就面目惨淡的柔丽也倒在雪地里。
“萧笠,你有听到什么嘛?”似乎颇感有趣的扬了下眉,细长的食指摩挲着下巴,好像火场里有什么引起了他的兴趣,如同猫一样的慵懒得靠在椅子里。
“嗯!”萧笠点头,火势虽旺,但女人的哭喊,男人的怒吼,以及女童沙哑的哭叫,还有残垣断壁坍塌的声音,悉数飘进耳朵里。
“哈哈哈~”一阵狂笑之后,男人才从椅子里站起来,“萧笠,小孩儿留着,大人嘛・・・就看他的造化好了!”说完似乎颇感无趣,如雪般洁白的身影慢慢往一边走去。
萧笠一接到命令,一个飞身,似乎没有存在一般,人已经消失不见。
火舌无情肆虐,似乎非得要把一切燃烧殆尽一样,直到求知堂旁边的府邸里陆续出来一队人,接到主子的一个眼神,似乎事先训练好了一样,拎着水桶快速将蔓延的火势压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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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丑女遭弃
火已经被扑灭了,刚刚还忙得不开开胶的一群人也陆续回到府邸,只剩一玄一白的身影还留在求知堂前。
“公子爷,男人可能不行了?”雪地上两大一小躺着三个人,萧笠如实回报,呼啸的冷风卷起落雪,打得人脸上生疼。
他说的没错,温如阳的呼吸已经十分微弱,甚至于可以说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至于阮柔丽只是激动过度,昏过去了,而丑儿则是因为吸入了大量的浓烟,失去了知觉。
“哦?是吗?”轻扬的语调显示出男人的心不在焉,好看的眉,不经意的挑了下。
淡淡的扫了一眼因火烧几乎面目全非的男人,有些嫌恶的皱了下眉头,低头看了眼手上的画轴,轻笑了声,寒冬也似乎被吹的无影无踪,“确实是个美人呢!”赞叹了下,用倾城之颜都不足以形容女人的美,虽是布衣,却依旧掩盖不了那绝世之姿,倾世之容。
萧笠心底暗叹,公子爷什么时候开始关注美人了,还是说公子爷长大到识得男女之情了?可是看了一眼公子爷那张千年不变的脸,自动放弃了那愚笨的想法。
“如阳,・・・”细若蚊蝇的一声呼唤自柔丽的唇边溢出,显然人已经转醒,幽幽眨了眨眸子,意识全部回笼,“孩子!”看了眼完好无损的肚子,虽有些脏污但却不失清丽的脸庞扬起一抹笑,她的孩子还好好的呆在肚子里,谢天谢地。
“如阳!”一转头,被眼前看到的情景吓的倒抽一口气,“如阳,如阳,你・・・你・・还・・好吗?”颤抖着抓着焦黑的手,怎么会这样。
突然忆起晕死前的一幕,“为什么,为什么呀!为了一个死人,值得吗?值得吗?”隐忍不甘在这一刻悉数爆发,为了一张画,搭上一条命,值吗?为了一个死人值吗?
“柔・・丽・・・”虚弱的睁开沉重的眼皮,几乎耗尽了所有心力,微喘几声,“对不起,如・・果・・有・来・生,我・・・一定・好・・好・・待你!”细弱蚊蝇,又断断续续,每说一个字都要轻喘。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更不要你的来生,我只要你活着,你知道吗?就算你的心不在我这里,只要能看到你的人就好,我只要你活着!”趴伏在男人的胸口,好像平时一样,那胸口处的律动是多么的熟悉,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就连最微弱的声跳都没有了。
满是乌黑的手轻轻覆上那哭的动容的脸,这个女人爱他,比爱她自己更甚,可是自己的心早就被无颜带走了,即便是・・・
“丽儿,不・・・哭,哭了就不美了!”身上似乎没有那么疼了,他知道,自己大限将近,只是还有一个人放心不下,“丽儿,丑儿・・・”
一口污血哽住了未说完的话,“我・・・”双眸睁大,不甘的望着洁白的雪花,乌黑的化不开的云。
她终于听到这个她倾尽生命所爱的男人一生亲昵的呼唤,“如阳・・・如阳・・・”浅声低唤了两声,那双睁大的眸子暗淡无光,他,就这么走了!他们就这样阴阳两隔了!
“不要,你还没有看到我们的孩儿出世,你不能就这么丢下我们母子啊,不要・・・・”肝肠寸断的哭嚎回荡在求知堂的上空。
“公子爷,我们・・・”想说的话被公子爷的一个手势打断,陡然发现刚刚还无神的眸子瞬间发出耀人的光芒,萧笠才顺着公子的方向看去。
丑儿已经醒了,双眼无神的看着抱头痛哭的后娘,和她熟悉的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