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的演技大赏》第114/188页


  秦婈有些意外地回望他,“那……臣妾就先谢过陛下了。”
  四目相视,萧聿眼中的寒意散了散,两人面对面躺下,气氛显然比方才好了些,阖眼之前,萧聿低声道:“朕会还苏家一个公道的。”
  帝王补过拾遗不比旁人,一言一行,受天下人瞩目,苏家蒙冤,不论背后有多少原因,但只要重审此案,萧聿少不得要被史官加一笔失察之过。
  秦婈抬眸看他。
  他们似乎都明白彼此所想。
  “随史官怎么写罢,朕都习惯了。”萧聿将她揽入怀中,慢慢道:“朕继位四年,这四年间,打过一次败仗,六万将士因此丧命,而后便是雪灾、蝗灾、洪灾、地动,光是罪己诏,朕便写了六回。”
  所谓罪己诏,便是皇帝在面对国家遭受天灾、朝廷出现危难时自省的文书。就连雨下大了,粮食减产,他都得检讨一下,是否是德行有亏,招了天怒。
  萧聿默了好半晌,才道,“阿菱,朕也许,真是个运道不大好的皇帝。”
  这淡淡的语气,莫名有些可怜,秦婈忍不住安慰他道:“陛下心怀天下,勤政爱民,乃是明主。”
  秦婈揉了揉他的肩膀。
  “你真这么想?”
  秦婈认真地“嗯”了一声。
  萧聿将手放在她胸口上,随意搓了一下,沉吟道:“困了。”说罢,他便自顾自阖了眼睛。
  秦婈垂眸看着刚好与弧度嵌合的手掌,心跳不由重了几分。
  萧聿不动声色地数着她的心跳声,心道:阿菱,朕知道你是如何想的,可朕不甘心与你做君臣,只能再算计你一回了。
  ——
  翌日,秦婈醒来时,床边已经空了。
  她坐起身,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莫名觉得缺了点什么,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洗漱过后,她才恍然大悟般地“啊”了一声。
  昨夜同榻而眠,他们并没做那些诡异的梦。
  不过想想也是,从他起兵出征后,他们就再没见过了。
  秦婈揉了揉肩膀,正要唤人,就见竹心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笑道:“主子,圣旨到了。”
  秦婈蹙眉道:“圣旨?”
  竹心笑道:“娘娘快出来接旨吧。”
  这称呼一换,秦婈立马就懂了。
  烈日高照,鸟儿在树梢上扑棱着翅膀,秦婈跪在地上,盛公公缓缓展开圣旨,大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秦氏温惠秉心,柔嘉表度,深得朕心,故晋为秦昭仪。”
  不得不说,这道圣旨可真够直接的,嫔妃晋封,归根结底虽说都是恩宠,但总归还是有个幌子。比如腹中有子,比如母家立功;比如得太后喜欢;再比如逢年过节大庆。
  深得朕心这四个字,也就是永昌年间见的多。
  盛公公躬身笑道:“娘娘接旨吧。”
  “臣妾叩谢皇恩。”秦婈双手接过圣旨。
  盛公公笑道:“陛下另赐了不少东西,待会儿宁尚仪会给娘娘送来。”
  秦婈道:“多谢公公。”
  ——
  晌午过后,竹兰将一碟精美的花生核桃酥放在秦婈面前,道:“六局一司和司礼监的人方才都过来了,娘娘是没见着,那一个个笑的,就跟咱院子里绽放的海棠似的。”
  秦婈回身拿出一个钱袋子,道:“景仁宫人人都有赏,一会儿分下去吧。”
  竹兰接过,道:“欸,奴婢知道了。”
  竹兰一边侍茶,一边小声道:“要说那六局一司也太会看人下菜碟了,自打李妃被褫夺封号降为才人,砌淑苑的分例就被他们扣下了。”剩下的话竹兰没敢直说。
  这宫里头啊,克扣了春夏的分例还好说,但要是到了冬季,被克扣了炭火,熬不熬得过明年都不清楚。
  “你说什么?”秦婈蹙眉道:“李才人?”
  竹兰道:“娘娘还不知道此事?”
  秦婈摇了摇头。
  竹兰这才想起来,李妃被废那日,自家娘娘还生着病,醒来不久就同跟皇上出了宫,不知道也正常。
  秦婈道:“怎么回事?”
  竹兰道:“娘娘玉体不适那天,咸福宫忽然传了消息过来,陛下看过后便地去了长春宫,随后李妃就被降成才人了,具体怎么回事,奴婢也不清楚,不过咸福宫那边倒是解了禁足。”
  秦婈目光微怔。
  高丽对大周一向忠心,他这是,亲自动了李苑?
  竹兰哄着秦婈道:“要说圣宠,这宫里谁能比不上娘娘,今早陛下离开的时候,还特意吩咐奴婢别叫娘娘起来。”
  “娘娘入宫不到一年,就被封了昭仪,待日后诞下子嗣立了功……”
  秦婈打断她道:“去把针线拿过来,大皇子的小衣我还没做完。”
  竹兰察觉失言,起身道:“是。”
  ——
  翌日傍晚,秦婈正借着烛光穿针引线,盛公公来到景仁宫。
  盛公公手拖一个桃木箱子,低声道:“陛下特意吩咐了,这箱子里的东西娘娘只能自己看。”
  秦婈狐疑地瞧了眼盛公公,屏退宫人,小心翼翼打开——
  桃木镂空的木箱子里,放着一件內侍的衣服。
  秦婈眼前一亮,压低了声音道:“这是?”
  盛公公意味深长道:“娘娘随奴才到养心殿伺候吧。”
  养心殿。
  今夜谁在那儿,就不言而喻了。
  秦婈跟着盛公公朝西边走去。
  养心殿内灯火通明,还没进门,就听见了陆则的声音,“启禀陛下,这第二份名簿已经完成了。”
  盛公公将茶水交给秦婈,掐着嗓子道:“拿进去吧。”
  秦婈推门而入,萧聿抬眸看了一眼。
  她的步伐很轻,从陆则身后经过时,山茶花的香气从发间漫开,陆则敏锐地朝秦婈看去。
  细白的手、纤长的颈,比內侍细了不止一圈的腰肢。
  盛公公不在,秦婈便是那个伺候皇帝茶水的內侍,谁料她才端起茶壶,陆则忽然拔刀,手腕一转,寒光乍现,电光火石间,秦婈头上的曲脚帽被削落在地,乌黑如瀑的长发散落在肩。
  如墨的杏眸瞬间布满惊慌。
  一把绣春刀抵在她的脖颈上:“什么人!”
  萧聿和苏淮安几乎是同时开口,“陆言清!把刀放下!”
  陆则对萧聿的声音格外敏感,刀刃立即挪开半寸。
  萧聿对面前的三个人太不设防,以至于他根本没想到能闹这么一出,他阔步上前,捧起秦婈的下巴,拇指反复摩挲着她的脖颈,“伤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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