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的演技大赏》第177/188页


  萧聿低低“嗯”了一声,又道:“刑部侍郎徐博维此人,你以为如何?”
  陆则思忖片刻,道:“徐家清贵,在京根基也不深,他在刑部六年,政绩斐然,却与薛尚书来往并不密切,臣以为,是个可用之人。”
  萧聿以拳抵唇,咳了两声。
  陆则正要开口,皇帝却先开口道:“好了,你先下去吧。”
  陆则从养心殿出来,另一位等待召见的大臣又走了进去。
  陆则回头看着养心殿彻夜不息的烛火,偏头与盛公公低声道:“陛下近来可召见过太医?”
  盛公公叹了口气,“见是见了,但……”
  陆则道:“但什么?”
  “宁太医劝陛下罢朝养伤。”盛公公用左手拍了拍右手心,低声道:“陛下一日两朝还嫌不够,怎可能罢朝?诶呦陆指挥使,还是您去劝劝吧,奴才虽不懂朝中大事,可也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眼下什么事能比龙体重要……”
  陆则嘴上道了句别担心,但心里却明白的很,皇帝宵衣旰食,寸阴必争,一来是为了给大皇子铺路,二来,是他不肯放过自己。
  皇帝对元后是怎样的感情,他陆言清比谁都清楚。
  刚成婚那时,晋王殿下是整日在外面荡,举杯酌酒时提起夫人,也不过是嗤笑一声,“她入了皇家玉牒,居然还敢管我要休书?既然苏景北不教好她,那我就亲自管教她。”
  一幅恨不得拿皮鞭训兵的模样。
  然,管教管教着,就变成了,“言清,今晚就不去吃酒了,我才回京,先回府了。”
  岁月漫漫,也不知是谁在管教谁。
  雨一直不停,入冬就变成了雪。
  盛公公不敢提翻牌子的事,温柔乡去不得,他只能换着法地给他做药膳。
  眼瞧圆月高悬,盛公公躬身笑道:“年关将至,既然正逢百官休沐,陛下不如早些歇息?”
  萧聿点头道:“去备水吧。”
  养心殿内,炉中的安神香缭绕生雾,萧聿缓缓闭上了眼睛。
  夜幕四合,外面狂风骤起,拍打着楹窗。
  萧聿蹙了下眉头,喉咙有些发干,哑声道:“阿菱,给我拿杯水。”
  话音一落,便是一室的死寂。
  他闭着眼,慢慢伸出手,去摩挲身边空荡荡的被褥,心如刀绞,空气都变得稀薄。
  “三郎,外面起风了,我有点冷。”
  “你别压我,太重了……”
  “陛下可是病了?要不要唤太医?”
  耳畔余音阵阵,人却是彻彻底底的走了。
  他缓缓坐起身,眼眶通红地看向窗外,恍然觉得,那些藏在记忆里的习惯,犹如一把钝刀,磨得他生疼。
  萧聿抬手遮额,自嘲般地笑了一下。
  阿菱,朕该怎么办,未来的日子还有那么长。
  ——
  会试还没开始,内阁便起奏弹劾钟伯年,并举出两大罪状,楚卢伟当堂怒斥钟伯年中饱私囊,并且为人迂腐,才华不实,乃是欺君之罪。
  世家对皇权手中的寒门新贵,向来是群起而攻之。
  钟伯年第二天便下了牢狱,与此同时,左都御史穆康京在青楼暴毙,皇帝下旨调刑部侍郎徐博维任左都御史。
  延熙元年末,到第二年秋,朝局动荡,政务纷繁,皇权与世家之间如同手谈棋局,一来一回,进行着一场无休止的博弈。
  上朝、会见大臣、接待外宾,萧聿忙得不可开交,就连盛公公都觉得,时间乃良药,有些事,到底是过去了。
  直到数月之后,陆则送来了苏淮安的一封信。
  旧伤未愈,新伤又起,萧聿捏着信,骨节泛白,蓦地吐了一口血,栽倒在养心殿。


第108章 白首(捉虫) 萦空雾转,雨雪霏霏,……
  大雨瓢泼。
  皇帝忽然昏倒,整个后宫瞬间乱成一片。
  陆则带领锦衣卫封锁消息,镇守宫城。
  太医院乱成一片,什么天下难找地下难寻的珍贵药材都被翻出来了。
  盛公公将宁太医单独拉到养心殿外:“宁大人给句准话,陛下这到底怎么回事?。”
  宁太医斟酌片刻,才低声道:“公公莫急,陛下这是急火了攻心……”
  盛公公打断他道:“咱家怎么不急?宁大人,这可都一天一夜没醒了。”
  宁太医低声道:“大补之药不宜久服,我用的都是清热解毒的方子,起效定然会慢些。”
  盛公公不懂医术,也不知太医院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板着脸,夹着嗓子与宁太医道,“宁大人,咱家把丑话放这儿了,陛下若是有了事,整个太医院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宁太医抬手擦了擦头上的汗,点了点自己项上人头,道:“我这心里头有数。”
  盛公公语气软了半分,道:“依大人之见,陛下几时能醒来?”
  宁太医道:“脉象虽然不稳,但好歹是散了热,今晚施针后,再观后效吧。”
  盛公公点了点头,同宁太医回到养心殿。
  宁太医施针之后,又在方子里有添了两味药,盛公公彻底不眠,每隔一个时辰,便起身试试皇帝额上的温度,盖盖被褥,到了后半夜,再用浸湿的帨巾洇洇唇角。
  翌日天光大亮,皇帝缓缓睁眼时,盛公公几乎都要落泪了。
  萧聿起身靠在榻上,宁太医过来请脉,屋里总算是有了喜气。
  盛公公笑道:“陛下想吃点什么?奴才去给您做。”
  萧聿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床榻,跟没听见一般。
  盛公公把脸凑过去,又笑:“陛下是喝点清粥,还是喝珍珠丸子汤?”
  萧聿眉宇微蹙,哑声道:“都行。”
  盛公公点头,匐身退下,关门时,他恍惚听见一句——“阿菱,你怎么过来的?”
  盛公公搓了搓耳朵,这时,他还以为是听错了。
  一场大病后,皇帝不但食欲好了,睡眠也好了,脸上也跟着见了笑,就在盛公公以为皇上总算明白龙体之金贵时,萧聿与他道了一句:“今晚摆驾坤宁宫。”
  盛公公一听坤宁宫这三个字,后背就隐隐浮起一片冷汗。
  有些事,真是皇帝不直说,盛公公一个字都不敢问,只能暗暗揣测圣意。
  盛公公一溜烟地跑到司礼监,要了几个太监宫女,当晚,坤宁宫的檐角重新燃起了灯。
  深秋大雾弥漫,月色渐渐沉没,雕梁画栋都在潜夜中失了颜色,四周迷迷滂滂。
  殿内地龙未起,有些凉,萧聿对盛公公道:“地龙怎么不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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