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文女主重生后》第12/91页
甄夫人琢磨着这话里的意思,终于也咬唇笑起,斜眼道:“你这两年,倒是学的越来越精了。”
她话里是调侃的嗔怪,可安岚知道母亲其实欣慰于自己这样的转变,靠过去压低声音道:“我已经让琼芝领他去西边那间屋里,今晚一定让这位郑公子好好享受咱们这儿的乡野风味。”
甄夫人用手指点了下她得意洋洋皱起的额头,小声道:“先别这么快得意,等他走了才作数。“
安岚冲她一挤眼,道:“放心,您就等着看吧。”
再说那位郑公子,差使家仆收拾了好几个时辰,还是觉得房间简陋粗鄙,墙角好像还透着股霉味,他闭上眼把安岚的容貌又想了一遍,硬生生做出首美人版的陋室铭。
然后他满怀期待地走了出去,缠着甄夫人她们一同用晚饭,席间不停借故与安岚搭话,那小美人倒是一直和颜悦色,但是答话客套至极,要不就是一副万事不懂的天真模样,郑公子硬着头皮聊了几句实在没法往下接,深感到想勾搭个小姑娘可真不容易 。
安岚吃了一半就懒懒打了个呵欠道今天太困,要先回房歇着。她一离席,郑公子也觉得这山野粗食吃得无甚滋味,带上随从回了房间。
甄夫人下午就派人来说过,庄子里灯烛不够,这晚只为他备了盏高脚莲花灯。到了夜晚,烛火显得昏暗不堪,除了盛亮处,照得几堵白墙莫名阴森。郑公子在屋里子骂了两圈,可也没别的法子,只有让随从明日大早去给他买灯回来。
然后他从终于打开书箱,挑了两本书出来,打着呵欠翻看。这时青灰的天际翻起了浓雾,檐下灯笼被风吹得发出“哗哗”的轻响,郑公子手托着腮边,正被一堆“之乎者也”绕的头中晕沉,突然听见旁边的墙外传来有节奏的噼、啪、噼、啪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轻敲着墙壁,在这安静的夜里,听得人心头一颤。
郑公子微皱起眉头,也不知隔壁住的是谁,大晚上不睡觉捣什么乱。他用手肘撞了下墙以示警告,可那声音还是不徐不缓,不轻不重地响在耳边。
他有些烦了,把站在身后服侍的小厮一拽,“你给我过去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打扰老子看书。”
那小厮见公子动怒,丝毫不敢耽搁,埋着头就往外跑,可一出房门就传来声尖叫,郑公子骂骂咧咧跟了出去,正准备吼他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谁知看见那小厮双股发颤,张着嘴指向前方,他顺着那指尖一看:房门前挂着一把大锁,锁上铺着厚厚一层灰,明显这间隔壁房许久都没有住人。
郑公子吓得后退一步,然后咽了咽口水,坚信这是个恶作剧,四处嚷嚷着叫来了傅嬷嬷。奇怪的是,傅嬷嬷一听此事,仿佛并不太惊讶,只是再三保证这房间已经三年没住过人,然后用找来的钥匙打开了门:果然是空空荡荡一间房,墙角全结着丝网,怎么也藏不下一个人。
郑公子整张脸都白了,腿有点发软,拽着那小厮回了房,可那声音突然又在响起:噼,啪,噼,啪……和着晃动的灯影,上下左右跳跃,仔细听起来,好像有人在有耐心地戏耍或是……求救。
如果声音不是来自隔壁那间房,那会不会,是他自己这间……
于是,一向嚣张的郑家公子,被吓得屁滚尿流四处拍门,扯着喉咙让甄夫人给他换间房,整间庄子的人几乎都被吵醒,甄夫人这晚睡得早,足足让他在门口等了半小时才出来,然后一直道歉说庄子里房间有限,勉强给腾出一间杂物房,让郑公子纡尊降贵地睡了一宿。
第二天,郑公子顶着眼下一大片乌青走出房间,让随从给他揉着哪哪都痛的筋骨,内心把这间破庄子给咒了千百遍。
可这咒骂在看见坐在树下喝茶的少女时,瞬间转成了口水咽下去。他连忙理好发冠,袍袖一挥大步走过去,还不忘了装可怜道:“妹妹,你们这庄子闹鬼啊。”
安岚正捻起一朵洗净的桃花扔进沸水里,闻言迅速抬眸道:“怎么?王姨娘没告诉你吗?”
郑公子被这话说的满心疑惑,然后见那娇弱的小美人蹙起眉心,道:“两年前,有个仆妇的孩子爬上屋顶玩球,谁知失足摔了下来,恰好下面放着把锄头……哎……最后连个全尸都没留下。”
她边说边用帕子捂住嘴,似乎怕得声音都在哽咽,郑公子想象那场面,顿时也觉得腹中作呕,然后听她继续道:“后来,这庄子里每逢夜晚就不安宁,似乎总能听到孩童拍球的声音,娘找人做了几场法事也没用,只有由着他去,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习惯了。”
她幽幽叹了口气,眼波流转间,全是弱不胜风的风情,郑公子心头一荡,竟顾不得害怕想去摸她的手安抚,谁知却被一只从旁伸来的手狠点了下手腕,顿时整条胳膊又酸又胀,连忙狼狈地收回来。
郑公子的脸顿时涨红,扭头咬着牙喊:“你是谁?竟敢打我?”
安岚连忙抬头,让那壮实沉默的男人躲在身后道:“这是肖淮,我的护卫。他这人一向死心眼,只懂得保护我的安全,郑公子千万别和他计较,就看在安岚的面子上。”
郑公子见她急得眼眶都红了,那护卫又木讷地对他道歉,一肚子火发不出,转而问道:“你刚才说,王姨娘没告诉我,怎么她也知道这件事吗?”
安岚满脸无辜地点头:“闹鬼之事一起,我们就找人带话给了爹爹,王姨娘还专程来看过。昨日你非要来住,我娘亲还觉得奇怪,可这种事总不好到处声张,所以才找了许多理由回绝,但我见郑公子真心诚意想要留下,只当你必定是早已知道这件事,所以才让娘应允了下来。”
郑公子狠狠一拍桌案,暗自咬牙想道:“好个王佩娥,以前见她每日巴结着母亲,还以为真是向着自己,想必也是伙同爹来耍我,逼着我找个清心寡欲的和尚庙呆着。”
安岚见他气得牙痒痒,心头暗自好笑,故意加了句:“王姨娘想必也是忘了这件事,要不公子去找她问问。哎,其实这庄子我又何尝想住下去,可当初娘被逼着向爹承诺,咱们娘俩是万万不可能再回侯府,所以闹鬼也好,漏雨漏风也好,也只有全受着。”
郑公子瞪着眼站起身,觉得那位王姨娘真是欺人太甚,为了这可怜的美人儿嫡小姐,他必须找她好好发泄一通去!
第16章 讨债
一大早,王姨娘眼皮就开始猛跳,她对着镜子照了又照,老觉得自己额上悬着一片黑雾,硬是多抹了几层粉才给压下去。
按理来说,她现在正该是春风得意时。自从在郑家听见那位郑二公子想找个安静地方读书,她立即就想出了这条两全其美的妙计。
庄子里的那两位,她眼里虽然不见,心头却日日都在烦扰。甄夫人牢牢霸住候夫人的位置,自己的一对儿女就永远只是庶子女,她可以忍气吞声,但没法让安晴和安杰忍一辈子。
尤其是这两年,安岚的打扮早比不上侯府时风光,可那张脸却越长越水灵,再简单的料子,也能被她穿得顾盼生姿,艳若惊鸿。要说安晴也生得美,可就是不能和长姐站在一处,原本还算得上夺目的翡翠石,一比就成了灰扑扑的鸽子蛋,半点光彩也不剩。
王姨娘早就把这碍事的嫡长女恨了许多遍,没想到竟让她等到这么个好机会。
她早知郑家二公子是个爱拈花惹草的纨绔子,府里漂亮的丫鬟没几个不糟他毒手。只需要使个饵,把他送到庄子里,每日瓜田李下,他无论得不得手,安岚的名声总是要受牵累,到了往后选夫婿时,安晴也能多一分筹码。
而她推测以甄夫人的性子,必定不会让那纨绔子轻易留下,所以特地说服谢侯爷写了封手书,甄夫人一旦拒绝,便是把侯爷和郑侍郎一并得罪了,如果迫不得已留了人,在郑侍郎和夫人面前讨便宜的也只能是自己。
她正美滋滋地打着坐收渔人之利的算盘,房门被人“砰”地踢开,吓得她拿簪子的手一歪,差点捅进肉里。
待看清楚冷着脸进门那位大爷,王佩娥连忙陪着笑脸道:“郑二公子怎么来了,翠如快去上茶。”
郑公子冷冷瞥了他一眼,阴阳怪气地道:“我来谢谢王姨妈,给我找的个好地方。”
王佩娥是何等细致之人,一听这语气就不像是来道谢的,紧张地搓了搓手指问道:“怎么了?是不是甄月她们给你气受了。哟,这可不应该啊,你郑家二公子的名气谁不知道,就连我们家侯爷,都不敢不给郑公子你的面子。”
郑公子把檀木桌拍的嗡嗡作响,挑起眉道:“你别在这作戏了,明知道那庄子里不干不净的,你使着心眼把岚妹妹她们赶去就罢了,现在还准备来坑我,王佩娥我告诉你,这次会试我要是考不上,可不会让我爹轻饶了你。”
王佩娥被他吼得发懵,许久才回过神来,没想到自己机关算尽,竟反被那娘俩给坑了一把。眼看面前的郑公子横着眉,眦着眼,轻飘飘将会试这口大锅全扔过来,就差没把外面的风流债也一并算上。
额上汗珠一滴滴往外沁,她举起帕子蹭了蹭,没留神把过厚的脂粉给蹭下一大块来,她也不知自己此时的模样是多么不堪,只一咬牙试探道:“郑公子真的信鬼神之说?”
郑公子瞪起眼吼道:“老子昨晚就遇上了,你说信不信!”
王佩娥偷偷观察他的神色,明白现在否认反而会引发他的怒火,索性长叹口气道:“那庄子我是听说有些古怪,可郑公子你也看见了,里面住得那十几口人,大都还是阴气重的女人,有谁是真正糟了毒手的。我原本想着,像郑公子这样顶天立地的阳刚男儿,哪会把那些腌臢玩意放在眼里。如此说来,倒真是我想的不周到……怪我……怪我!”
她边说边往自己脸上猛扇耳光,郑公子鄙夷地瞥了一眼,盘踞于心的那口恶气倒是散去不少。
想想也有道理,既然那邪祟闹了一两年,庄子里也不见人伤亡,可见那邪祟是个不伤人的,连人家大媳妇小姑娘都敢住下去,他只住了一晚就落荒而逃,到时候传出去不知会被那群狐朋狗友怎么笑话。相反他如果能呆上几天,再拐走那位极品小美人,以后便可好好和人炫耀。
可想通归想通,被骗进庄子这件事,他可不能这么容易就不做计较,于是慢条斯理地对着王姨娘道:“谁说我会怕那些东西,只是我临考在即,碰上脏东西总是不够吉利。要不这么着,我待会到慈光寺去一趟,请遵菩萨回来镇宅,只是这么来回一折腾嘛,花费肯定是少不了,爹给我的银子也用的差不多了……”
王姨娘如何不懂他的意思,可自己揽下的麻烦,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勉强笑着压低了声道:“银子的事,郑公子何必操心,王姨妈我这儿还有不少私房钱,尽管拿去用,不够再说话。”
终于,王姨娘又赔银子又赔脸地送走了兴师问罪的郑公子,对着铜镜里红肿的脸颊,咬牙切齿地想:甄月,这笔账,我迟早跟你们讨回来!
再说那位郑公子发了通火,赚了笔横财,心情舒畅不少,哼着歌走回庄子,远远就看见肖淮正挽着袖子,帮几个工人修葺屋檐。
他阴沉地眯起眼,满脑子都是那人寸步不离地跟在小美人身后,还敢对他出手。这么一想起,胳膊仿佛又开始酸痛起来,他站在那儿把肖淮上下打量了会儿,然后冷笑一声,叫来两名家仆,附耳交代了几句。
肖淮却丝毫不知某人的歹毒心思,他昨晚帮小姐作弄了那个满面淫邪的公子,现在心情正好,揣了几块瓦片跳上房顶,把昨晚留下的痕迹又加固了一遍。
可惜从郑公子的角度,根本看不出那上面的瓦片其实遭人动了手脚,他昨晚住的那间房看似普通其实另有玄机,当初在建造那两间相连的房时,工人发现这里的地质特别,如果到了夏天墙体膨胀挤在一起,可能有坍塌的危险,干脆把中间留了一道缝隙。然后在屋檐上用瓦片掩盖住,这样从下面看,是不可能看出这两间房中间有缝隙。
昨晚,肖淮偷偷上了房顶,掀开几片瓦,在那道缝隙中吊进了一个石头磨成的小球,轻易就造出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而现在,他们只需装作修葺屋顶,把这痕迹掩盖住,就不会有任何人发现这个小把戏。
把最后一片瓦用水泥糊好,肖淮踩着砖块往下跳,谁知一个男人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猫腰被他一撞,“哎哟”地惨叫出声。
肖淮自己还未站稳,连忙捞起那人的身体,可那人抱着的翡翠砚台就这么摔到了地上,眼睁睁被摔成了七八块碎片。
那人跪地大喊:“哎呀,这可是老爷专程给少爷买的,说是能保佑他高中的砚台啊,这下可糟了,没了,全没了……”
肖淮认出这人是郑公子身边的长随,心头暗暗一惊,沉着声问道:“多少钱,我赔给你。”
“赔,你赔的起吗?”郑公子冷着脸走出来,看着地上的碎片一脸心疼道:“我爹花了好多银子,从上届状元的书房里买来的。别说你这副穷酸样,就算有钱,你也赔不起!”
他用鄙夷的眼神把肖淮从头至脚看了遍,仿佛在看什么不值钱的垃圾,肖淮咬紧牙关,告诫自己这人身份特殊,不能与他硬碰,给小姐夫人惹事,于是低头握拳道:“那公子觉得应该如何?肖淮愿意赔罪。”
郑公子等的就是他这句,冲旁边一位随从使了个眼色,提高声音道:“要赔,就把你这只胳膊赔给我!”
肖淮脸色一变,随后看见旁边闪过个拿着粗棍的黑影,他脚步往后退了极小一步,把心一横,终于还是绷紧肌肉、攥紧拳头,闭眼受下这痛得钻心的一棍……
安岚今日上午就和甄夫人去了田庄收账,因为有些账目耽搁,过了晌午才回庄子。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脸焦急抹着泪花的琼芝,她急跑过来抓住安岚的手,带着哭腔道:“小姐你终于回来了,肖淮……肖淮他出事了!”
当安岚看见左臂缠满绷带,浑身冷汗躺在床上的肖淮,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她从未见过他如此虚弱的模样,胸口仿佛被只铁钩一下下地撞,勾得浑身都在发痛:他不敢还手,甚至不敢躲避,全是因为要保护她们!
肖淮听见她的脚步声,艰难地转头过去,开口道:“小姐,没事的,我身体壮,养两天就好了。”
安岚蹲在他的床边,看见绷带已经被血染红了一半,顿时心疼如搅,颤声道:“他们怎么能这样,不过是打了他的手一下,竟然能够狠毒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