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相公》第2/79页


  瘦瘦小小的身板,面黄肌瘦的形容,冻得像猪蹄一样的手抚弄着乱蓬蓬的头发,老实说不仅没什么美感简直有点恐怖,他斜睨了她一眼:“我去当值。”
  “你贵人事多,不用管我。”琯夷瞥到火炉旁烧的还剩半朵的绢花欲哭无泪,那可是她仅有的两朵绢花。
  “昨晚下了一夜大雪,浣衣坊怕是没那么闲。”
  “下雪了?”
  “还不走。”
  “谢谢公公收留,你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似乎不太妥当,“总之公公日后若有何吩咐,小女子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以后不会再见了。”
  “怎么会,我会时常惦念公公的。”她说着便往他身旁凑去,李成忱阴冷的目光硬生生让她止了步子,“我知道,三尺之距。”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开文,小天使多多支持,架空历史,误考究,非正剧,“谋中局”上一辈的恩怨,欢迎小天使戳旧文哦!日更或隔日更,视情况而定。

  ☆、第二章

  门外传来细微的叩门声响,李成忱淡淡道:“进来!”
  一个身穿墨蓝内侍宫袍的小太监用青铜盆端着温水走了进来,看到围着火炉取暖的琯夷讶异之色溢于言表,但很快收回了目光,俯身放下青铜盆,打开衣柜拿出一件鸦青色貂绒出锋的坎肩。
  “皇上可起了?”
  “昨晚子时灵徽宫的人来报二皇子一直高烧不退,皇上守了大半宿,眼下歇在了灵徽宫还未起。”
  “太医怎么说?”
  “风寒入体,并无大碍,发发汗就好了。”
  琯夷托腮看着他洗漱完毕,戴上发冠,穿上紫色宫袍,鸦青坎肩,系了一件墨黑披风,凌厉的气势硬生生把骨子里的阴柔压下去不少,怎么看怎么俊,怎么看怎么舒服,世上男子长成这般实在是太没天理了。
  他神色匆忙,从她身边走过时脚步微顿,睨了一眼,她乖乖起身,笑着用手顺了顺散落的头发:“我梳洗一下马上走,现在这幅样子出去怕是有损公公名节。”
  “好自为之。”
  眼见他离开,琯夷长长舒了一口气,走到角落里竖起铜镜,拿起檀木梳仔细瞧了瞧,眯着眼睛从上面扯出一根头发,心花怒放的又绕了回去,抬头瞪着铜镜中的自己以为大清早遇到了鬼,什么叫做云泥之别,这便是了。
  她垂头丧气道:“小公公,我现在是不是很难看?”
  “还好。”
  “真的?”
  “你本来就不好看。”小松子如实回答,“公公的喜好真奇怪,往日巴结公公的人送来的宫女不知比你漂亮多少,也没见留着过夜的。”
  “公公就喜欢我这样的。”
  小松子撇了撇嘴狐疑的看着她认真的往梳子上缠头发:“这是?”
  “这叫结发,懂不懂?”
  “……”
  重新盘好发髻洗了把脸,勉强比刚才能看了些:“小公公,有针线吗?”
  “姑娘要做什么?”
  琯夷拿起搭在床榻旁的紫色宫袍讪讪道:“昨晚不小心把公公的衣服扯破了。”
  “姑娘也太……”公公你也敢用强的,小松子嘴巴张的大大的足可塞进一个鸭蛋,“我这便去拿针线。”
  “谢过小公公。”
  沿着被雪覆盖的青石板路她深一脚浅一脚的往浣衣坊行去,羊皮灯笼随风摇曳洒下淡淡的烛光,雪花下触肤微凉,她搓了搓手呵了一口气,手上冻疮痛痒难忍疼得她龇牙咧嘴。
  浣衣坊都是下等宫女,如李成忱所言下这样大的雪自是不得闲的,零零落落穿着夹袄清理着宫里被积雪覆盖的甬道,远远瞧见几道熟悉的身影拿着笤帚窃窃谈论着什么,琯夷提着裙子猫着腰隐在暗处慢慢往前走去。
  “也不知琯夷怎么样了?”
  “除了自认倒霉还能怎么办?”
  “都是我不好。”
  细听之下却是江蓠隐隐的哭泣,另一人忙安慰道:“这也怪不得你,只是曹公公既然看中了你,往后你可要小心了,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我听说那位李总管形容俊美,在宫里又是这样大的权势,若是个疼惜人的,出宫之前依附着他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妹妹太过天真,莫说李总管权势滔天,便是太监又有几个是能心疼人的?”
  江蓠还在低低抽泣,琯夷蹙眉想了想,扯乱了梳好的发髻,伸手往自己手臂脖颈上掐了数下,仔细想想似乎还欠缺点火候,额头对着宫墙便撞了上去,她轻嘶一声,还真疼,公公,为了维护你的清白我便勉为其难的受点苦吧!
  她一瘸一拐的贴着墙角一点点往前挪,众人被她唬了一跳,江蓠手忙脚乱的搀扶住她:“琯夷,你这是什么了?”
  琯夷眨了眨眼睛大滴大滴的眼泪便往下落,有气无力直勾勾盯着半空中的一片虚无道:“我不活了,他……他简直……”
  江蓠低泣道:“是我对不起你,让你替我受苦了。”
  她抬手帮她擦拭腮边的泪珠,露出手臂上大片的淤青红肿,她本就瘦小孱弱,借着昏黄的烛光嘴唇青白,发髻凌乱,额头犹自往外渗着血,领口半敞露出肌肤上点点青紫斑痕,众人皆心下酸楚,讥讽的话还未说出口便咽了回去。
  “活都干完了?一个个都在这儿偷懒?”
  “茜容姑姑。”
  众人让出一条道,江蓠抱着琯夷哆哆嗦嗦跪在雪地里一言不发,茜容冷冷瞥了一眼琯夷:“别给我装死,快去干活!”
  她抬了抬眼皮瞄了一眼,翻了个白眼昏了过去,她还就装死了,做戏要做全套,不然怎么让她们相信李总管是个惨无人道的大变态,她可是九死一生逃出来的。
  “姑姑,琯夷都成这幅模样了,你让她休息一下吧!她的活我帮她做。”
  琯夷隐约听到有个小宫女低声对茜容姑姑禀了句曹公公来了,她便被拖着进了浣衣坊的内室:“去端一盆冷水把她浇醒,真以为自己是主子,成什么样子。”
  “姑姑,我……我……”她颤颤巍巍的睁开眼睛强忍着眼中的泪水支撑着起身,“我这就去干活。”
  “什么时候回来的?”曹顺拨弄着粗瓷盘中的瓜子问道。
  “回公公的话,刚回,李公公他……他……”
  她脸颊微红似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不好说出口,从袖口掏出一枚弯月玉佩:“他给了我这个。”
  不好意思啊,公公,借你的玉佩用一下,改日定当奉还,原以为在屋里找个凭证并不难,谁知找了半天才在枕下发现了这枚玉佩,曹顺接过瞧了半晌,笑起来满脸肥肉堆在一起尖细着嗓子道:“茜容,给姑娘把御药房配的消痕止痛膏拿来。”
  茜容尖酸刻薄的面容上露出一丝笑意,没由来让琯夷心头发憷:“今儿就好生养着,不用干活了。”
  她心下黯然,捧高踩低,欺软怕硬,稍稍沾了李成忱的一点点光便有如此待遇,若是攀附上他这根救命稻草是否能够安然熬到出宫?
  “李总管他可说什么了?”
  “让我今晚……过去……”
  曹顺笑意更深,歪打正着这丫头竟然合了李成忱的口味?瞧上去无甚特别,难不成有什么过人之处?
  “姑娘若能讨的李总管欢心,往后福气可多着呢。”
  琯夷干笑着应和,试探着问道:“公公能不能再把我迷晕送过去?”
  “什么?”
  她做了一个手势,曹顺探过身去,她不好意思的轻声道:“公公喜欢。”
  他瞬间了悟:“明白明白!姑娘一定记得告诉李总管,是我把你送过去的。”
  待所有人离开,她躺在床上看着手中的玉佩在空中打着旋儿,走一步算一步吧,与其在浣衣坊吃不饱穿不暖还不如每晚睡在火炉旁边望着他,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秀色可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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