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江湖》第2/203页


红衣人脸色倏变,细目中冷芒暴闪,陡然扬起了手。

他是扬起了手,也没见白衣人动一动,他扬起的手却像被什么刺了一下,扬势一顿,身形倏颤,一只手立时无力下垂。

他像看见了鬼,惊得脸色大变,细目中暴闪的冷芒,变成了骇然神色,电光石火般疾退三尺。

白衣人冰冷发话:“我说过你不配,连跟我说话都不配,你配跟我动手?不是看在渊源份上,你那只手已经废了。”

红衣人惊骇的目光转变成冷怒,一张脸白里泛青,冰冷一句:“我再试试。”

话落,他就要动。

适时,从那两扇门大开的漆黑楼阁中,传出一声低低沉喝:“后站!”

喝声不大,但却带着无比的慑人之威,红衣人如奉纶旨,脸色一肃,立即收势低头,躬身后退,就连那四个提灯黑衣人,也一起恭谨的躬下身去。

那座楼阁,从大开的两扇门里,一前二后,缓步走出三个人来。

后头两个,是衣着型式、颜色跟红衣人相同的两个红衣老人,年纪都在五旬以上,两张脸同样的瘦削,同样的不带―点表情,森冷逼人。

前头那个,是个身材颀长的黄衣人,戴一顶大帽,恰好遮住了黯淡的月色跟四盏纱灯,整张脸遮在宽大的帽沿阴影里,虽然看不见他的面目,但任何人都能感觉出,有一种慑人的威仪跟逼人的阴鸷之气,从那帽沿阴影里透射而出,再加上他雍容华贵的气势,跟龙行虎步稳健的步履,简直不敢令人看他第二眼。

他,带着两个红衣老人,在四名黑衣人之间停步。

有片刻的静默,似乎在打量白衣人,旋即,他微点头,轻笑出声:“他们的禀报不差,我也没有找错你,你跟我,是有不少相同的地方。”

只听白衣人道:“我也感觉出来了,而且感觉得相当清晰。”

黄衣人道:“这么说,你我是气味相投了?”

白衣人道:“似乎可以这么说,至少我没有白来这一趟。”

黄衣人道:“那就好,现在,你是不是可以转过身来了?”

白衣人没答腔,但他缓缓转过了身,在场的人终于看见了他的脸,都看得心头一震,差点脱口惊叫。

好怕人的一张脸,眉特长,目特细,脸色苍白得一点血色都没有,还透着阵阵的森冷,简直像僵尸,令人毛骨悚然。

连黄衣人都为之震动,但他毕竟不同于一般人,很快的恢复了平静:“我看见的,想来不是你的真面目?”

白衣人森冷道:“这头一次相见,你也不愿让我看见你的脸么?”

其他的人,此时骤然而醒,定过了神,两名红衣老人同时霹雳大喝:“大胆,还不上前跪拜!”

喝声震天慑人,能让人血气翻腾,耳鼓嗡嗡作响。

无如,白衣人却像没听见。

黄衣人微抬起了手:“他可以例外。”

两名红衣老人躬下了身,没再吭一声。

黄衣人垂下了手:“你是唯一的例外,也是唯―见着我又不该见我的人。”

白衣人道:“是你要见我,不是我要见你,而且,你说的话,对我来说,也是一样的。”

黄衣人该惊怒,但是他没有,反倒笑了:“你是头一个,也是唯一跟我这样说话的人。”

白衣人道:“你也是头一个能让我说这么多话的人。”

“你知道那份渊源,冲那份渊源,你不该对我有一份敬畏。”

“我知道那份渊源,但是真要说起来,那份渊源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入了土,随草木同朽了,所以,我知道那份渊源,但可以不必承认,也不必对任何人有任何敬畏。”

黄衣人沉默了一下,微微点头:“你这些话,不能说没道理――算了,我本不打算求什么,就跟我可以从你父母的音容,大概知道你的真面目长得什么样,所以不必非让你除去面具的道理一样。”

白衣人震动了一下,道:“我的父母……我正要问你,这也是为什么我愿意来见你的主要原因,你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世上有我这么个人?”

黄衣人道:“因为当年我是个冷眼旁观者,而且看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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