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绝吟》第32/79页



正惝恍思量,他猝地又一扬声。

我抬眸收绪,颦蹙黛眉、目露不解。

他将目光平视向我,黑白分明又温柔柔和,仿佛玲珑剔透、又澄亮明澈的纯净水晶:“比如……皇上?”一顿声,水晶也跟着晃荡了碎。

任何美好的事物一旦牵扯进了那个人、那个高高在上掌无上威严皇权的天子,便都跟着蒙上几多黯然无奈、失了许多真味。

我微微明澈的心境重又跟着一个迂回落入深潭,敛眸幽幽,浅一启口:“不想。”安侍卫突然这样问我,我思绪一时也无法企及太多,只是凭着下意识。

但他说话的时候,我一颗纤心冷不丁跟着一抽、一痛,若被蚂蚁细细啃食下的悸动。

月华渐被浮云隐去,夜的清光重又于广袤天幕之间流转变迁。明灭的浮生光影幻化出许多暗影阑珊,刚好将安侍卫一半身子拢进了暗影里去。

故此,他一半身子现在夜光处、另一半身子藏于暗沉中。这样诡异的格局,将他整个人烘托的半是明媚、半是暗沉,真真假假、隐隐显显,愈衬得如玉长身自侧颊至青靴线条挺拔又不失柔和。

月夜水汀下的安侍卫,美得愈发不能收束……

“不想?”他浅侧首,目色重又温柔,却带一丝惶惑。

我垂眸敛睑,亦是浅淡:“一切随缘。”

一问一答简单的回应,说话时我心里只觉空落。

突然,我突然舍不得离开这玉华池月光河畔,突然贪恋跟安侍卫在一起的这样一种感觉。这样一种……说不出的微妙感觉。只是极美好。
第十八话 感怀:倩舞涓就这样走了 [本章字数:3419 最新更新时间:2012-11-01 22:52: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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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我重回秀女宫时,已是夜深人定。

在玉华池边不觉,越往回走便越是心觉忐忑。这个时辰我方回去,已是不守规矩,心里生怕管事嬷嬷责备、作难于我。

但出乎意料的是,当打着哈欠的管事嬷嬷自回廊过道缓步走出,见我回来时,不仅不曾对我加以苛责,面上、眉目间反倒是鲜少得见的许多慈意。

我心中实在奇怪,但也只是抿抿薄唇行了一个礼仪,旋即径自绕过花苑、回了自己的那间厢房不提。

夜深如海、寒霜又下,即便六月初夏的深夜,依旧还是透露出几分薄凉的。一轮梨花月在夜阑间时隐时现,柔柔清风拂髻过面。我忍不住打了一个瑟粟,身体已是极其的疲惫了,便连欣赏夜景的情致都再没有。

安侍卫并未如上次那样送我。待我淡淡言出那句“一切随缘”之后,纵心下有虫蚁啃噬、难舍难分的一股缠绵之态,还是竭力按捺住非止一端的乱绪,决决然转身离开。

借溶溶月的倩影与夜的清辉行出一段距离后,心念一动,终还是忍不住,我昙然回首。

只见他背对着我负手而立,抬头望月,青衣儒袍并着坠玉束带和风起舞。加之落在身后地上的一道狭长乌尘影子,衬扯的他于深沉中多添几分清冷与空灵。银辉浅洒,那样绝顶的锋芒、那般无双的气韵,着着实美得惊人……

绕过花苑上了回廊,一路轻车熟路的回到厢房,轻手轻脚推开门步入进去,兮云已经歇下。

但厢房之内小几上,一盏青莲花烛台里仍有一痕烛火未熄。心知是兮云有意为我留着照明的,心间不由溢了丝丝缕缕的感动出来。起先微弱如蛛丝,即而渐渐变多、变繁,便十分的涓浓。

梳洗之后,我吹灭了那盏烛台,借着月色挑了湘妃帘、步入寝室,躺在兮云身边安歇下来。

兮云睡得并不沉,我细微的足步声便将她惊醒:“扶摇。”转眸便见她睡眼惺忪的徐唤我一句,“你回来了?”

我颔首:“吵到云姐姐了。”

她阖了一下长眸,浅一摇首,带着昭著的慵懒:“总管公公唤了你去做什么?”

微弱的声线落在我耳廓里,却做弄得甫一惊蛰:“总管公公?”我铮地侧首,心下一哂。小一晚上我都在玉华池畔陪着安侍卫,何曾见过了什么总管公公?

兮云这个时候实际是半睡半醒的,人也并不十分灵秀,又懒懒儿解释:“入夜没多久,有小公公到秀女宫传话……”于此翻了个身,将身子平躺、纤眸闭阖,“说你被总管公公叫了去,可能会晚些儿时候回来,叫嬷嬷……别为难你。”渐如晚风微弱,她已重坠了阑珊梦寐。

我心下温润。

且听着话儿,心间思绪却兜转思忖没有闲暇。于此时,我已将个中事态明了个大体囫囵。

定是安侍卫帮了我这一遭……

他既是皇上极其倚重与信任之人,在这宫中地位自然是可想而知的。定是他一早托人打点一切,要总管公公差人往秀女宫传话,只说我是被总管公公叫了去。

后宫脉络盘枝错节,他自有相互拂照的关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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