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绝吟》第44/79页


触景生情,心底一黯,兀地想起那些无法收束的注定宿命。

我垂首侧目,对兮云牵出一笑:“云姐姐,风筝飞高了,快些剪断放了它去吧!”放了它,让它己自扶摇直上而去吧……说着将手里的金剪刀递给兮云。

兮云抬眸顾那似乎越飞越高,不知要奔向何处、落往何处的宝相花一眼,即而颔首笑道:“是你欢喜着玩儿,不如你来剪。”边自我手中把轻木制成的风筝轴接过,扯着细线,含笑喟我。

也罢!

我并不推脱,执起金剪子在指间,凝起眸色,对那细线一剪子剪下去。

于同时,高空那鲜活明媚的宝相花风筝因得以摆脱细线的束缚,而飞得愈发迅速、愈发的急不可待。只一须臾,便在眼中化成一个浅墨色的点,即又舒舒然消失无觅,连点都再不曾有。

兮云说,往事往矣!

往事不可追也,如今这乘风而去的宝相花风筝,倒也真真是应了这个话儿。只是这放飞的,又是谁那一段不可追的往事呢?

往事不可追;来世,却又那般缈缈缥缥不可待……

“何人如此大胆,胆敢在宫中私放风筝!小卓子,你去看看!”

突然一道男声破着空,自宫墙那边传来。如此的威严冷漠、跋扈霸决。

但这声音却没能令我大失方寸,只是心念隐一牵动,便平复如初、甚至唇畔抿了丝玩味之笑。

这声音我自是熟悉得很,是安侍卫……

“遭了!”只闻兮云一声大噤,侧目去瞧,见她满面后知后觉,“扶摇,后宫里头是不准宫人私放风筝的。”粉唇轻抿,黛眉微蹙,“都怪我如此不查,这一病便牵连着神绪飘渺,竟疏忽了好多合该谨慎的事情!”

我因与着安侍卫的相互了解,心间并无急躁,只缓幽幽转睑调侃道:“还有这规矩?”略转念,噙笑扬声,“倒是依稀听说过。可方才韶才人不也放了?没事儿。”

“扶摇!”兮云沉沉摇首,低低仄仄道,“她纵是放了,却是我们被抓了正着!”隐是着了急。

也对,韶才人放没放那风筝都不重要,因为没人看到她放,被看到的是我们!

兮云的担忧不无道理。还好这遭是被安侍卫撞见的,应当不妨事。但若如此鲁莽行事,倘使哪天被哪个宫妃撞见,可不便要以此为柄的揪一干大事出来!日后是该注意着些。

我敛眸展颜,于兮云劝慰一句:“云姐姐别急,我出去看看。”语罢便一转身。

兮云颦眉欲开言,我先她一步止住:“姐姐放心,我自有法子应对。”并不方便让她过多知晓,我与安侍卫之间的交集。一时又不知该寻怎样的理由,只好就这么搪塞。

不待兮云再发话阻拦,我已转身疾步行开一段距离,沿花荫、顺月亮拱门一路出去。

才出门碎行,又险些跟一迎面快步过来的小公公给撞个满怀!幸亏我眼疾手快的灵敏避开。

那白面粉腮的小公公抬头顾我,一时不知该怒该嗔。

我一怀心性早绕过他去,落在他身后不远、一树即将开败的梨花之下,那抹梦绕魂牵的影像。

在不曾邂逅安侍卫以前,我从没有遇到、从没有看到过,这样美丽绝伦的男子、这样美丽绝伦的人……

艳,又不仅仅是艳,时艳而时又清,时又冷,时又沉……各种姿态的他都带着截然不同的一派好风骨,可有一点是诚然的,就是种种、面面都那般的锋芒毕露、摄魄惊魂!

天风起,梨枝轻摆,树树花如雪。

隔过斑驳阑珊的稀凉雾气,他漠了目色与我对视。在甫一触及我的须臾,那双沉淀几多的双目忽有一动。

我不动不言,就如此与他相迎相合,一时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空间、忘记了格局、也忘记了一切……

良久默声默息,他似乎了然了什么。缓抬手一摆,退了那点头哈腰的小公公,尔后迎我走几步。

皂青滚金纹络的云靴踏那一地雪白梨花,随步韵流动,“咯吱??咯吱??”发出簌簌冗冗极闷沉的嘶哑声音。

我心微潋澜波。

在与我两米开外处,他骤然停下。面色一温,颔首,略光鲜了目色:“入夜后,玉华池寻我。”低徐如杨柳风。

我又一微恍。

他深深顾我一眼,一道目光带着异于常人的魅惑,又因俊逸精细的入了骨去的一张脸,而牵扯出几分妖来。旋即转身,徒留一个背影,如此渐行渐远,隐于梨花白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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