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倾:为你淡花容》第8/313页


本不想接,但又怕推拒显得小家子气,便站起接过,“谢谢大哥。”

“哼,”在一旁坐着的穗生冷哼一声,南宫少卿顿时冷下脸来。

“不知这位是?”我笑问,充满好奇地打量她。

官柳哈哈大笑:“这位便是江夏城中最富盛名的桃花阁穗生姑娘,琴艺冠绝天下。”

虽然南宫少卿一直对穗生避而远之,但闻言也不由得对我点头:“穗生姑娘琴艺、舞艺,莫说江夏,便是整个天下也可数得上名号。”

穗生喜形于色,颇为得意地睨了我一眼。

“长安乃乾华之都,文艺繁华。祈姑娘为名门千金,从小养在国都,想必琴棋书画更是无一不精。不知今日我们可有耳福,能听祈姑娘抚琴一曲?”她言笑晏晏,眼睛里却是精光闪烁,颇有些看戏的意味。而且并不唤我“王妃”,只是一句“祈姑娘”,就让南宫少卿冷下脸来。

瞥一眼摆在案上的古琴,回望着她:“明月从小疏于琴艺,还请穗生姑娘见谅。”说完侧首,“王爷,我看院子里的话开得极好,不若你陪我去走走吧。”

他连声应下,穗生冷哼:“莫非祈姑娘是看不起穗生?还是,”微微一顿,“看不起夏公子?”

夏官柳皱眉,却并不开口。

“不用理会。”南宫少卿低声说,眼中闪过不耐。

幽幽叹气,从小长在官宦世家,别的不懂,但礼尚往来却是最清楚不过。方才才收了见面礼,被她如此一说,我倒真不好意思没有表示了。何况,他既是南宫的结义大哥,以后少不得要见面。就算我没有与南宫一生一世的心思,总不至于给自己找不自在。

第十章 长门怨,诉与谁人听(二)

“既然如此,那明月就献丑了。”

挥开南宫的手,盈盈在琴案前坐下。细一思量,却不知弹些什么好。忆起方才听到的《长门怨》,心思一动,素手抚琴,一曲《阳关三叠》流泻而出。

琴艺我已荒废了将近三年,脑海中能够想起的,是临帝三十五年的冬夜。容妃刚去,临帝大恸。关雎宫中冷冷清清,雪粒子落了一地,衬着明晃晃的月色,越发显得凄清。

容妃生前对我一直很好,她病时,我就已自请入宫侍奉。当她走时,我亦是陪在身侧。

那夜恪哥哥很沉默,却并没有哭,只是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跪在大殿之中。帝王情深,却又情薄,三月不朝,却是不敢再入关雎宫,生怕睹物思人。

偌大的宫殿,只有我陪着他。

冬夜冷极,我实在耐不住,又不肯丢下他,就整个人紧紧靠着他,双手环抱他的腰。不知过了多久,肩上一沉,原是他也靠了过来。慢慢地,肩上的衣物被什么东西濡湿,又冷又热。

他如同一只小兽,受了伤却不肯告诉任何人。默默饮泣,紧紧抓住身边唯一的人。

学着容妃生前的样子,伸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嘴里只柔声道:“恪哥哥,不哭了……明月会一直陪着你。容娘娘不在了,明月也不会离开你……”

他还是不说话,只是圈住我的手越发紧了起来。

“恪哥哥,明月为你弹一曲吧。”容妃甚是喜爱古琴,生前时常弹奏,“那首《幽兰》,明月练了很久呢。”一点点擦去他眼角的泪,牵着他坐到琴边。手指搭上琴弦,尽力按照记忆中容妃弹奏的姿势抚弄起来。

他的神色也从悲恸慢慢平静下来。缓缓抱着我,靠在我背上。我紧张得满脸通红,僵硬地挺直身板,生怕不能给他一个依靠。

隔着白布,远远瞧见一道人影映在石板上。不用想我便知是宋月然。可是她能如何?在这世上,只有我是恪哥哥名正言顺的未婚妻。我是相国之女,她不过是一个阉人的义女,这便定了当他伤心难过时,只有我能陪在他身边。

她宋月然再美,再温顺,再出尘,终归是比不了我。

当初只这样想,谁能预料到会有今日的局面。她依然在长安皇宫,我却身处江夏行云庄。她日日陪在他身侧,而我已绾发,嫁为他人妻。

心中刺痛,琴声越发飘渺起来。

自小父亲便请了长安名师教导,我随意练习,师傅便夸我有天赋。其中不知含了多少奉承,可到底心里受用,学得也用心起来。认识恪哥哥之后,知道他是个雅善音律的,越发费了心思去琢磨。等到新年宴会,在先帝面前抚了一曲《鹿鸣》,从此长安城中人尽皆知相国府明月小姐,一手琴艺天下无双。

对于虚名我从不在意,倒是那日恪哥哥眼中惊艳的神采,让我高兴了几月。

☆、第十一章 长门怨,诉与谁人听(三)

直到那首《幽兰》后,不过多久临帝驾崩,留下遗诏传位于北宫恪。太子北宫朔不服,举兵而反。从此开始长达三年的争夺。再也没有了抚琴的心思和时间。

没想到现下重新拾起,那样深入骨髓的熟悉还是一下子支配了手指。

《阳关三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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