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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棠站了这半日,两腿确也有些发酸,便谢了恩,自去到那边叫抚纹。谁知刚走开十几步,却听身后复又喧腾起来。又有扶素疾步跑来扯了甘棠,回去了。

  甘棠盯了看时,却原来湖内又放了上百只的鸭、鹅、鸳鸯,脖颈上拴了小小的金银锭子、玉如意儿,那龙舟上已换了各王府的子侄辈、及年轻的官员臣子,先还高雅矜持,只去逮舟边的投网者。可那些水禽岂是吃素的,迅疾地游开,连根羽毛也逮它不到。又见周遭的舟上已是捉得了,更是焦躁起来。索性脱了靴子,跳进水去。有了一个,便有了再二再三者。一时间,湖中更象煮沸了一般,腾起来无数的水花波浪。岸上的内眷更比方才热闹几分,有笑的,有骂的,有捶足的,有顿胸的,不一而足。

  甘棠看了,也是掩口畅笑不止。

  待湖上略静了些,甘棠便移步离开,自回房内歇息不提。

  吃过午饭,甘棠略躺躺,就往翠微宫而来。

  倘在往年,端午这天宫中要摆了午宴大宴群臣,晚上又是一次。今年太后念及各臣皆有家小,遂裁了晚宴,只留午宴。晚间群臣自在家中欢乐,宫中也是再摆了家宴合欢。

  甘棠缓步走着,瞧着路上的花儿朵儿,心里倒也舒畅。再加娘娘慈祥,待己又宽厚,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但又思及攸儿所传话语,心内又烦闷起来。

  正这样忡忡地走着,不想竟撞着了人。甘棠不及揉肩,急忙见是撞了谁。却是唬了一跳,竟就是那敬事房的张公公。

  张公公并不认得甘棠,喝道:“你是哪宫里的?怎这般毛躁?”

  甘棠不敢说是翠微宫,想那张公公该对各宫侍女详知于心,自己到那翠微宫还未走了明路,不好说的。便福了身子,答道:“奴婢答张公公话,奴婢是绣房的绣女。”

  张公公见甘棠神情有些慌乱,更是有了疑心,又问:“哪一间?姑姑是谁?你身为绣女,走这条路为的何事?”

  

  


《宫杀》 第七章 (一) 芳心乱

  张公公并不认得甘棠,喝道:“你是哪宫里的?怎这般毛躁?”

  甘棠不敢说是翠微宫,想那张公公该对各宫侍女详知于心,自己到那翠微宫还未走了明路,不好说的。便福了身子,答道:“奴婢答张公公话,奴婢是绣房的绣女。”

  张公公见甘棠神情有些慌乱,更是有了疑心,又问:“哪一间?姑姑是谁?你身为绣女,走这条路为的何事?”

  甘棠见搪塞不过,索性干脆合盘托出:“奴婢姓甘单字棠。素日都是绣房的瑞姑姑教导。今日是奉了了贤妃娘娘命去翠微宫,改娘娘绣衣花样。”

  张公公一听甘棠的名讳,紧绷的脸面已是绽了笑,等甘棠言毕,便道:“姑娘不必再言,我是知道你的。过几日,还要给你择了好去处,送你去呢。”说完竟去了。

  甘棠听了,竟似五雷轰顶一般,呆呆站在原地,半天没移半步儿。攸儿的话竟是成了真。甘棠心念着往日听来德妃娘娘尖酸刻薄的闲言,不觉心里先灰了大半。一路上再无心赏景,心事重重往翠微宫而来。

  还未进门,却正遇着抚纹端着一雕漆的花盘进去。她一抬眼见了甘棠,忙迎上前来:“姐姐来得早些,娘娘午睡未醒呢。”

  甘棠强打了精神,随抚纹进去,先在外面候了,道些闲话。

  又过了盏茶工夫,估摸娘娘该午起了,众人皆忙碌起来。此时抱锦打帘进来,对管茶水的言道:“娘娘发话,换了金盏花,拿那桂花泡茶。”那茶水上的急忙捧起茶壶又另出去换了,端进去。

  顿饭工夫,抱锦进来,叫了抚纹、甘棠进去了。

  娘娘穿了家常衣裳,斜靠在东板壁上,腿上搭着麝鼠皮小褥子,小口啜着花茶。抚纹捧上花盘,看了娘娘的眼色,拣了一朵儿玉兰簪于娘娘发髻右侧,又放下花盘,取了铜镜让娘娘相看。

  此时,一小宫女进来,轻声道:“禀娘娘,杨宝林求见。”

  娘娘眉头微蹙,静了半刻,言道:“请进吧。”

  一时,杨宝林进来。抚纹给撩了帘子,抱锦搬来红木方凳。宝林请安礼毕,就坐了方凳,与娘娘拉些家常。

  “娘娘,可曾见了那一位今日的穿戴?”杨宝林缓缓扇着一柄羽扇。

  娘娘嘴角略带些笑,言道:“妹妹忘了姐姐早走了吗?我今早吹了些风,怕染了风寒,两位太娘娘就让我早回来了。”

  宝林笑道:“敢情是我老背晦,竟忘了。姐姐御体原本金贵些,两位太娘娘自然深挂在心上的。”

  娘娘听了笑笑,也未说别话。

  宝林又道:“午宴就摆在园中的鸣雁斋,斋内是宫臣内眷坐了,斋外则是王臣宫亲,看着倒比往年热闹些。看妹妹竟忘了要告诉姐姐的一些话,竟拣这些没要紧的说了半天。姐姐没有赴宴,倒没见着那位头上的一支穿米珠蝴蝶流苏。那蝴蝶是点了翠的,伏在一朵粉牡丹上,牡丹亦是点翠,牡丹下垂两串珍珠流苏,每串有两颗红宝石隔了,竟垂到了肩上。”说到这里,宝林用手指指肩膀,撇撇嘴角,似有不屑之意。

  贤妃娘娘静静听着,也不言语。最后才笑道:“妹妹也有一支流苏的,去年元宵戴过的。姐姐瞧着也很入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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