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杀》第28/241页
甘棠言道:“公主身子好。听戚夫人进宫来,还说不日就进来看您来。”
戚夫人道:“可怜她还有这份心意。我若有这样的一个女儿,倒不会这般老境颓唐了。”说罢,就要躺下。甘棠忙扶着,放好绣枕,那个叫采仪的丫头抱来一床毯子,给夫人盖了。两人便放下帘子,来至外面坐着说话。
甘棠见她年纪尚小,便问道:“妹妹多大?服侍夫人几年?”
采仪到:“妹妹这月刚满十四,去年冬里才服侍了夫人。”
甘棠道:“夫人待你倒好,不带几个大丫头,竟带着你来。”
采仪的眼竟红了,言道:“姐姐不知,夫人原先身前竟有十几个有模有样的丫头、嬷嬷。自几年前老爷逝了,夫人底下又没有个嫡出的子嗣,竟让二夫人日渐的占了上风,仗着儿子,又在北防上任偏将,几乎就要揽了权去。还亏着这里太妃娘娘不时叫进来,二夫人倒还不十分地嚣张,不过也把夫人身边象样的丫头都要了自己房里去。听说偏将爷年后就回京里来,到了那时,真让夫人无处活了。”说罢,拭起泪来。
甘棠心内暗自盘算,又怕自己奴才的身份唐突了主子,便想着再观望几日。
待戚夫人醒转过来,太娘娘便遣人来请了去说话。
晚间服侍戚夫人睡下,采仪在地上打开铺盖睡了,甘棠才悄掩了门,回去了。正碰上抹云与桐香在房里说话。
桐香见甘棠进来,言道:“妹妹从戚夫人那边来?”
甘棠道:“姐姐说的正是。夫人刚睡下了。”
桐香道:“戚夫人如今有些落魄了,以前怎样的气度。若换做我,必早早把那姨娘撵了出去,何来今日这般气受?”
甘棠哑然,倒是抹云笑道:“就你是那夜叉。动不动撵了这个,轰了那个去。太娘娘叫你去服侍夫人,你又推病,真个把自个儿当成了那千金大小姐。”
桐香道:“进宫前,谁不是那楼上的小姐?只怪爹娘心狠,巴望有朝一日闺女做了凤凰,好歹做了只黄鹂也罢,飞上了枝头,好得些好处。想想真是叫人可恨。”
抹云道:“你今日倒是怎样?往日间说这个嚼舌,贬那个多嘴,竟成了竹筒子,倒了这些豆子出来?”
桐香默然不语,闷坐一会子,告辞走了。
甘棠言道:“桐香姐姐敢情吃多了酒?竟似换了个人。”
抹云对镜解开发髻,言道:“不知在哪触了霉头回来,发这些邪火。”又低头想了一会子,笑道:“是了。必是为了这事。”
《宫杀》 第二十四章 越俎
见甘棠不解,便道:“今儿你不在太娘娘屋里,所以不知。后晌陆才人来给太娘娘送菊花,出来时刚好碰上桐香。两人说了几句话。想是因此而起。”
甘棠言道:“桐香姐姐难道惹怒了才人娘娘不成?”
抹云将头上钗环、珠花一一摘下,缓缓言道:“你过来晚,不知前头的事情。陆才人做宫女时,素与桐香相厚。暗里盟誓,哪日谁上去了,便也给对方邀来恩宠。可巧,皇上因与皇后闹气,故意连日加恩于宫女,竟就宠了陆宫女。月数有余,直接册了才人。桐香本也欢喜,等陆才人提携。只是,这几年了,主子还是主子,奴才还是奴才。你想,碰上了陆才人,低首作揖,桐香心能平吗?不敢当面质问,只好对咱们倒些苦水罢了。”
甘棠这方明白过来。
几日过去,戚夫人准备回去了。晚间,甘棠服侍夫人洗了头,又向采仪言道:“夫人这会子没事,明日就要回去了,妹妹倒去和抹云道个别。”
采仪喜抹云豁达,听了此言,哪有不愿的,早跑了出去。
戚夫人摸着甘棠的手,哑声道:“究竟这宫里不能久住。太娘娘虽是堂姊,却不是主事。总是怕人闲话。好歹这一把年纪了,福也享了,罪也受过。倒是你这个丫头,不嫌了我,有些舍不得。”
甘棠掀帘,往外看了,又关了窗户。来至夫人身边,跪了。
戚夫人忙要搀起来,甘棠往后退了一步,言道:“夫人若当了甘棠是自家人,说的话不中听,还请夫人不要归罪。”
戚夫人更是疑惑,且让甘棠讲来。
甘棠正色道:“夫人这晚年来无所依靠,必是愁苦。何不自故去的老爷族内,选了一位品端有孝的,正正当当过继了来,谁又敢说什么?日后夫人仍是府里太夫人。待儿子有了子嗣,你便是堂堂正正的嫡亲祖母。”
戚夫人泣声道:“难为你为我想来。你道我竟没有想到吗?老爷在世,不好就过继了人来,毕竟二房有子。老爷过世,庶子长大成人,又任了武官,族内谁愿出头呢?我倒不在意那份家财,只想着能过几天清净日子罢了。”
甘棠道:“奴婢倒为夫人想到一人,夫人不知有无胆魄去做了。”
戚夫人道:“你竟说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