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斗之极盛韶华》第118/144页


  听桦月回来说的那些话,父亲的日子过得尚可,边关到帝京之间都来去自由洒脱,正是以往汝月盼念的,既然她的双腿已经被困在宫里头,又何必将父亲还牵扯进来,她知道,在宫里头,她的身份已经被烙下印记,她是方国义的外孙女,方佑天的外甥女,其他的,她不能再贪心要求更多。
  明源帝抬了抬手,似乎想将她眉眼间的一层落寞之情给轻轻拭去,指尖快要碰触到她柔软的肌肤之时,汝月侧脸过去,若有似无地避开来,他默默地将手又给收回来,明明温热的感觉还停留在原地,为什么就无法像过往那样子了,他轻咳一声,看着穿戴正经的汝月,沉吟片刻,忽然站起身来。
  汝月来不及反应过来,皇上的手已经搭住了她的肩膀,他的气力本来就不小,用得又是巧劲,她哪里挣脱的开,被他一带一拖的,整个人就从椅子里头站起来,拥进了他的怀里头,汝月确实想过要挣扎一下,无奈那只按在背心的手掌却没有打算放松一点点。
  看在他辛辛苦苦为她打探生父下落的份上,汝月闭起眼睛,默默地同自己说,有些无奈,又有些悲哀,他们以前确实不是这样子的,她做了那些断心的决定以后,在皇上面前束手束脚,总想着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对劲,既然他想要抱着她,就当她贪恋那怀中的暖意,还有再熟悉不过的龙涎香,她乖顺地伏在他胸口。
  两个人都没有动静,好像只是这样静静地抱一会儿都变成难能可贵的事情。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明源帝说话的声音很低很沉,隔着衣料,汝月听到的不仅仅是他铿锵有力的心跳声,还有那离得近,又离得远的叹息。
  汝月以为他是知道的,他太清楚,太明白,所以她才会慢慢变得心寒:“臣妾不想回答皇上的问题。”
  “为什么?”明源帝依旧固执地抱紧着她,非要听她字字诛心。
  汝月却是笑开了:“皇上明明知道的,就不要步步紧逼臣妾为难了。”
  “寡人步步紧逼了?寡人让你为难了?寡人到底做了什么,做了什么让你如此忿忿不平之事!”明源帝也跟着笑了,眉梢眼底不是没有痛,但是那痛不过是稍纵即逝,留下的都是桀骜狷狂。
  他放松了双手,一低头,怀中是空的,汝月很快退了两步,一双眼斑斓琉璃珠似的看着他,能够直视地看到他的心底里头。
  “不过就是寡人要纳你的亲妹子为嫔妃,不过就是寡人觉得她长得和你的小姨方如萱神似,不过就是寡人丢不开过去舍不下旧情,寡人为你做的那些,你放在心里头过几分,寡人对你的那些好,你又可曾当过真。”明源帝笑声朗朗,单手直指自己的胸口,“好,你好得很,陈汝月好得很,陈汝月不姓方,所以看不上寡人要留给方家人的一切,你选择大大方方的从旁冷眼相看,那样子你就超脱了,你就成全了别人委屈了自己,你是这后宫里头最了不起的,别人争风吃醋的时间,你都用来磨刀子,磨得最快最利,然后一刀一刀地来割寡人的心肝,你痛得蜷缩在这偌大的琉璃宫里头,足不出户,你却不知道寡人也是会痛会伤的!”
  没有等汝月有所回答,或者,她的回答对于他已经都不重要,留下的只有一记重重的闭门之声,闭起的又何止是内殿的屋门。
  乌兰小心翼翼推门而入的时候,见到的是汝月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样子,地上冰冷,她的眼泪也是冰冷,仿佛流出眼眶,就能凝结成珠。
  “娘娘,皇上,皇上动了真气,一路而出,侍卫和常公公都拦不住他。”乌兰的声音小小,生怕再次惊动到汝月,“娘娘放心,皇上虽然气成那样,也没有说要治娘娘的罪过,回头……”她的话卡在舌底,回头还能做什么,皇上怕是来给娘娘最后一次的机会,借着替娘娘寻到了生父,他喜滋滋地想要来讨个好,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果。
  汝月依旧一动不动地趴着,她想如果没有重华,没有重华的话,就让她这样子冰冷冷地睡过去,睡过去再也不要醒来。
  只因为,汝月仓惶惊乱中,发现自己居然真的爱上了皇上,明知道交出去的心,就不能收回了,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汝月将嘴唇都咬破了,也没有想出应对之策,她说的话,她做的举动,不过是将那个她爱的男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往外推。
  “娘娘不是说,要放宽心,还劝慰了婢子的,为何一见到皇上,事态反而变得更糟糕了。”乌兰蹲下身,握住了汝月的手,连双手都和冰一样,“娘娘,宫里头的女人命苦,无论是宫女还是嫔妃,连带着贵妃娘娘,皇后娘娘,你看哪个是真的欢喜,便是有些笑容得意,又能够维持地了几日。”
  “我输了。”汝月缓缓地爬起身来,那样好看的宫裙,揉得稀巴烂一团,尽是褶皱,她居然走到妆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然后抿着嘴角笑起来,那笑容灿烂到了极致,却让人有种红到十分便化灰的无望。
  乌兰站在她的身后,用手背挡着嘴,才抑制住没有哭出声来。
  接下来的日子,弊端慢慢显露,先是外院里头的人手被撤走了一多半,连云欢都说,那些伺弄花草的,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乌兰只当做听不懂她的话,冲着她呆呆地笑,云欢见了她这副样子,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强笑着道:“娘娘的小库可都交给你了,怎么着,你也得看紧了,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乌兰点了点头道:“无妨的,我昨晚想了一晚上,琉璃宫中,除了你我,还有琥珀,小顺子带着的两个小公公,这些都是要赶都赶不走的,带着小殿下的秦氏,那是太后的人,也是极为妥帖的,人手不会不够,大不了各自多分担点便是,别让娘娘察觉出来。”
  “娘娘这般心细的人,我们都在这儿说起了,她如何会不知道?”云欢安抚地拍了拍乌兰的肩膀,“大不了,这院子先扔着这里,我同你一起回去伺候娘娘和小殿下。”
  “如今事情不多,你也知道娘娘不是那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性子,能够自己顺手的,她都不假以旁人之手,我这会儿只担心一件事情。”乌兰压着嗓子,怕是被旁人听见似的,“娘娘入了后宫以后,也算是一路顺风顺水的,实则也有人是看不过眼的,想要给她使绊子,不过碍着皇上护着娘娘,哪里还真的能够搬得动我们娘娘,我们这里的形势每况愈下,怕是不要多少天,旁人也该知道了。”
  “宫里头没有不透风的墙,你是怕那些以前就有芥蒂在怀的,故意来使坏?”云欢低下头来算了算,“你说的没错,别说是旁人了,依我来看,娘娘的那位亲妹子,桦月姑娘一旦得了圣宠,也是要踩着人往上走的,她其他人踩不着,还不就踩着自己的姐姐。”
  乌兰被说得气的不行,重重跺了几下脚才道:“也不知道这是哪门子的亲姐妹,打从她出现以后,娘娘身边就没有消停过,我看这不是妹妹,这是丧门星。”
  云欢又好奇又好笑的,点了一下她的额角:“真正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监,娘娘不急急死你这个宫女,娘娘不是那好糊弄的性子,我倒是有想过,娘娘其实对皇上是有心的,有些事情却钻了牛角尖,要是有个人来逼一逼,也不失为一件坏事。”
  “逼一逼,还要怎么逼啊,人都退到墙根子底下去了。”乌兰一想起那日汝月伏在地上的情景,心绪就不能平静。

第二百二十五章:撑腰
  让云欢说中了,汝月心细,才过了两日已经察觉出端倪,她索性将剩下的人都唤道面前来,也不说那些虚的,只说愿意留下来的,还是留下,要是有出路的,趁着这会儿还没有殃及池鱼,可以走,她不会介意的。
  乌兰眼巴巴地站在汝月身后,她根本都没站出来,汝月也不会真的要问她这些话,才有两个小宫女往后退了一步,汝月笑着让乌兰给每人两根银簪子,连名字都没有问,就让人走了,再走了一个小太监,两个膳房的,剩下的都原地不肯动了。
  “娘娘,要是再多问,平添了大家难受,都是心甘情愿留下来跟着娘娘的,以前娘娘对我们的好处,能够记在心里,别说这会儿还是一样过日子,就是真的吃糠咽菜了,难道就不能挨过去?”说这话的是琥珀,说完自己先笑了,“瞧婢子还是笨嘴笨舌的,在宫里头再不济也不能够吃糠咽菜了,娘娘千万别笑话婢子。”
  汝月倒是一派好心情,这才多少天,她整个人看着都清减了,又将以往那种清秀一点一点渗出来,要是挽了双髻,还像个未出嫁的年轻女子,她笑着道:“不笑,不笑,今天说好的,你们想说什么,尽管提,我这些天也都没有心思,让你们也跟着担心受怕的,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会艰难些,不过就像琥珀说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也亏待不到你们哪里去。”
  其实,乌兰知道那些走的人,都是失算,留下来,何止是两支银簪子的赏钱,不过人往高处走,娘娘说过,任凭是谁,都不许拦着。
  汝月逐一将每个人手里分派的活都问了,有些就直接给免了:“那些空关着的屋子,犯不着费了气力去打扫,要我瞧着也不会有人住进来,如今人手少了,不用撑足场子为面子,仅需将住着的这几间照顾好了便是。”
  门外头,一通孩子的笑声,咯咯不停,是秦氏抱了重华过来:“娘娘在这儿商量要紧的事情,怎么能把婢子给忘了,婢子也是琉璃宫的人。”
  汝月扬了下手,让乌兰挑选简单扼要的同秦氏再说了一次,秦氏笑得很温和:“婢子是不走的,小殿下身边缺不得人,婢子也不舍得。”
  话音没落,重华见着母亲在场,一双小手都举起来,要汝月抱,汝月一瞧见重华的小脸,也顾不得其他,站起身来,将重华接过来搂在怀中,重华将圆胖脑袋搁在她肩膀处,微微张着小嘴,口水禁不住往下淌,乌兰赶紧掏出帕子来擦,擦了还有,擦了还有,倒是擦不干净。
  “小殿下有些要长牙的样子,必然是会流口水的。”秦氏在旁轻声说道。
  “娘娘肩膀的衣料都湿了。”乌兰懊悔地说道。
  被重华这一打岔,屋子里原先有些沉寂的气氛被打开了,大伙儿异口同声都说不碍着娘娘母子两个亲昵,纷纷告退走了。
  秦氏都人都走光了,给汝月行个礼道:“娘娘这是要做万全的准备呢?”
  “你也看出来了。”汝月没有回避地承认了。
  “娘娘虽说是未雨绸缪,实则不用担心过多,这宫里头,向来都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运势,娘娘这会儿让皇上冷落,可是娘娘还有小殿下傍身,旁人不说,婢子看太后老人家,就会多帮衬着些,委屈了谁,也不会委屈亲孙子的。”秦氏淡淡笑着道,“娘娘且等着看看,婢子说的话准不准吧。”
  汝月将重华紧紧搂住,闻着孩子身上的奶香,忽而想到昔时宫里头住的到死都不能说出名讳那一位,与太兴殿享尽荣华富贵住着的那一位,到底是谁更不幸些。
  还真的是被秦氏说中,太后听闻消息,又谴了秋葵过来,说的话与秦氏相差无多,秋葵将琉璃宫上下里外都兜了一圈,直说人手缺的厉害,见汝月不甚在意的样子,她又多嘴劝了两句,太后尽管没有明说,也暗示了,要是寻着机会,还要替汝月和皇上拢一拢,便是在宫外头,在民间,俩口子吵架也不是床头吵床尾和,皇上一时的执拗,做嫔妃的就放一放软,非要硬着骨头,两败俱伤,委实不是明智之举。
  太后的心意,汝月都清楚,她不会当面与秋葵顶嘴,秋葵说两句,她点一下头,秋葵说得更加起劲,好似只要太后去动动嘴皮子,皇上立时就能回心转意了一样,临走时,将秦氏又是好一通的叮嘱,留下四大箱子的好物什,才依依不舍地回去了。
  乌兰将箱子打开,里面都是些极好的衣料,首饰,不禁咋舌道:“太后老人家到底存了多少,就算再婢子眼皮子底下也不知往娘娘这里搬来了许多,好像聚宝盆似的。”
  汝月笑一笑没有明说,搬来搬去,都还不是在宫里头,东西又搬不出去,只是给她撑个腰,立个威,一路上秋葵带着这四大箱子也定然没有消停,不弄得人人都知道太后还是如妃娘娘的靠山,怎么对得起太后老人家的一片心意。
  乌兰叹口气,让小顺子带人将箱子搬去库房里存着,她也有话憋着没说,那桦月姑娘是方国义大人的外孙女,大事小事都要外祖父来操心,从方府巴巴的送到宫里头来,如妃娘娘就不是外孙女了,出了这样的事情,不说去皇上面前美言,至少也先将那一边搁置搁置,让这大的先落个脸,非但没有如此,还紧锣密鼓地愈发起劲了。
  小顺子打听回来一说,桦月已经从听水轩搬出去,乌兰就听出不是好消息,偷偷问一句,是什么日子,小顺子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听说就是后天,礼服都送过去了,原来是封嫔的。”
  “难道如今是要直接封妃了!”乌兰觉得头发都快要竖直了,脱口而出道。
  小顺子扑过来一把把她的嘴给捂上了,四周看了一圈才低声道:“这都是好不容易打听来了,就是知道你会问,你平日里最是谨慎的,怎么就大呼小叫起来。”
  乌兰在他手心呜呜了两声,他才缓缓将手给放开来,跟着他压低了声音道:“还真的要封妃,皇上,皇上这是在和娘娘赌气,还是在同他自己啊。”
  “不是要赌气,据说连皇后娘娘都硬着头皮去劝过,说是不合宫规,不合礼数,皇上根本只当是耳旁风,看样子不同我们娘娘晋封那样子素素淡淡的,是想着要大操大办着,如此一来,原先对娘娘失宠之事还是将信将疑的那几位娘娘,怕是心里头都有了数,你陪在娘娘身边,可要更加当心才是,特别是仔细着小殿下,不能出半点岔子,否则的话……”小顺子张了张嘴,没敢往下说。
  乌兰听到一半,推了他一把,让他把话说全了,别吊人胃口,小顺子才缓缓说道:“否则的话,就像上一回柳贵妃生了病,将常宁公主抱去丹凤宫让皇后领养一般,将小殿下也抱走了,娘娘可怎么办?”
  “不会的,不会的。”乌兰念念叨叨地说道,“小殿下是娘娘的命根子,皇上不会这样狠心的。”
  “这会儿是没有,保不齐以后的事情。”小顺子重重叹了口气道。
  “天底下都是些负心的男人,连皇上也是。”这一句话说得重,乌兰还是没敢大声,说完转身就走,将小顺子留在原地,只剩下抹鼻子的份儿。
  尽管谁都没有刻意提起。汝月还是得知了桦月晋封的日子,还是常公公亲自来带的口谕,常公公倒是与平日里没两样的神态,只说是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的妹子如今也入了宫,晋封了月嫔,以后姐妹同在一宫,真是件大喜事。
  乌兰听到月嫔封号的时候,站在汝月身边都不禁轻轻呀了一声,汝月察觉到,回过头来看了看,她很是机灵,连连点头道:”常公公说的是,姐妹同心,比什么都强。”一句话说完,她自己都觉得恶心,拼命才忍住的。
  常公公权当听不出也看不出来,将口谕说完,知道汝月不会好心情,连茶都没有多喝一口,起身就走,快走到殿外,小顺子从后面追过来,他才缓了步子,小顺子还是依着规矩,给了打赏,不比平日多,也不比平日少。
  常公公直接收下来,搁在衣袖中,见小顺子一脸苦恼的样子,笑了笑道:“你们娘娘什么都好,就是看不开。”
  “小的倒是觉得我们娘娘什么都好,就是看得太开。”小顺子说了一句心里头的实话。
  常公公品了品,点头道:“此话也说得过去,我却是为你们家娘娘觉得可惜了,原先没有个拿得出手的娘家人,总觉得欠缺了两分,这会儿体体面面的方大人倒是现身了,好处却不是你们家娘娘得了去的,不过――”他话音拉长,缓了缓才道,“皇上临了还是改了主意,一个月嫔成了如妃,又来了一个月嫔,倒是成了个热闹。”

第二百二十六章:受伤
  常公公走了以后,乌兰几个人都没了心思,一味只是守着汝月,生怕她哪里想不开,汝月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起身说要到院子里走走看看,乌兰紧随其后,汝月似乎察觉出她的心思,笑着说了一句:“去看看云欢的那些心血。”
  果不其然,才入了院子,云欢已经站在那儿候着,汝月轻声问道:“你姐姐的病可好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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