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舍之禁止穿越》第2/44页


  清晨七点的闹钟准时将她闹醒,在睁开眼那一刻,她便“回来”了!
  而所谓的回来,也不是一下子整个人清醒过来,比较像是在梦游似的,整个人机械而惯性动作着,完全不必经由大脑思考,就做着每天都在做的事一一将身上的被子踢开,眯着眼晃进浴室刷牙洗脸,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从冰箱里拿出两片土司,也懒得烘烤,随意涂点花生酱,嚼蜡般咀嚼吞咽下去,早餐就这样解决了。
  然后再去刷牙漱口后,坐回梳妆台前,接着就是花上一个小时打理自己的妆容……这时她发现自己不是很想将那一堆瓶瓶罐罐往脸上抹,纵使她非常知道该怎么使用它们。然后,大脑与惯性发生了争战,最后她的意志力险胜,于是顶着一张素颜,任由糟糕的皮肤状况毫无遮掩地暴露出来。
  梳头,更衣,拿手提包,出门,搭捷运去上班?
  随着这些惯性动作一一做下来,她的灵魂终于慢慢在这具身体里清醒,取得了控制权;然后,此刻,站在公司的化妆间里,瞪着镜子里的自己,知道自己一一回来了。
  “我,回来了。”她很轻很轻地说道
  双手缓缓朝镜子里的自己伸过去,手掌平贴。镜面冰凉的触感让她觉得安心,觉得真实。
  她的灵魂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但无处不在的排斥感与疼痛感却清楚地告诉她:纵使这是她的身体,但曾经离开了十年再回来,自是不会一直维持着原样让她随时可以契合;更别说,这具身体还被人窃据占有过,被别人融合过,并且,没有被善待。
  虽然不清楚自己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但她知道一切都糟透了。
  “再糟也没关系,我回来了。我会好的。”她的声音很小,还有些不稳抖颤,明显中气不足,身体还总在发疼。但这是她的身体,她会把它调理好。
  虽然还不知道该怎么做,但她知道,自己一定可以做到。
  并且,让它再也不能被夺去。

  她的灵魂当然没有这十年的记忆,可这具身体有。
  所以她在随着这具身体的惯性做着日常的工作时,也渐渐得回一些记忆。那些记忆并不连贯,都是片片段段的;但对于此刻脑袋还不能好好思考的赵子昀来说,已算是够了。至少,用来应付公司同事,算是够了。
  拜赵子昀人缘不好所赐,她无需苦恼该怎么去应付这些对她而言很陌生的同事,因为有她在的地方,都会出现一小片小真空,她们都离她远远的。就连她的邻桌林绮雯,也将办公椅给滑到走道另一边,跟那群女同事八卦去了。因为此刻办公室的老大上楼开会去了,山中无老虎,猴子们当然利用这难得的宝贵时间,一边工作,一边聊天,话题几乎都绕在那个每个月来一次的帅哥总经理身上。相较之下,独自坐在角落办公的赵子昀就显得很形单影只,看起来凄惨落魄得紧。
  这是同性相斥!这是女人都在排挤孤立比她们长得美丽的女人!
  身体里蓦然浮现这种骄傲又自得的情绪是怎么一回事?随着三条黑线在脑门上无声滑落,赵子昀突然有一种拿额头去叩桌面,好让自己醒一醒的冲动。之前窃占她身体的那个女人,到底是有多满意她的长相啊?或者说,如果她这样的长相,就是那个人认定的美丽,那么,赵子昀很难想像那个人本身到底长得有多抱歉,才能对这样一张脸自得成这样。
  就在她低头默默地敲打键盘,完全不理会整个办公室过于欢快的聊天声音时,这时,一抹不怀好意的声音远远传过来--“喂,赵子昀,今年圣诞节的化妆舞会,我看你就不要参加最佳舞伴的抽奖了吧,毕竟你是有未婚夫的人了不是?如果还跑来跟我们这些单身女郎抢跟总经理跳舞的机会,就太过分了,你说对吧?”
  什么化妆舞会?
  赵子昀脑中顿了两秒,这身体的记忆才浮现出来。原来今年的圣诞节正好是公司成立二十周年庆,所以除了白天的运动会之外,还在晚上包了一间大饭店开化妆舞会;而这个舞会还有一些热闹的活动,其中最受年轻女性瞩目的,就是“总经理舞伴”的抽奖活动。全公司的未婚女性都可以参加抽奖,有幸被抽中的,就能在那一晚跟总经理一同开舞,并且获赠总经理亲自准备的一份小礼物。这个消息昨天才传出来,便在“日升集团”大大小小十来个公司里造成轰动,每个未婚女性都热烈讨论着,并且磨刀霍霍,发誓要不择一切手段取得那个名额。
  就在她发钝的脑袋还没想好应该怎么回答时,又有另一道声音传来:
  “哎啊,赵子昀才不会带她未婚夫来呢!上星期她一听说她未婚夫又失业了之后,就一直说要解除婚约,我可听到了!”
  “什么?这也太现实了吧?不是交往了十年,怎么一听到人家失业就想把人踢走啦?话说,那可是个大帅哥呢,她真舍得踢掉?”
  “再帅的男人,赚不到钱也没用。咱们赵大美人日子过得精细,只是长得帅,可供不起呢。”话完,还将目光扫向赵子昀挂在椅背上的那只名牌包。这个牌子,连个名片夹都是二万元起跳,更别说这么大一只肩背包了,没个十万是买不来的。以一个月薪不过三万元的上班族来说,十万元的包包实在是过度奢侈了。

  名牌对女人当然有致命的吸引力,但人总要量力而为,明明就家境平常,薪水普通,买个万把块的三流小名牌并没有什么,但非要买一流名牌、还全身上下都是名牌就太超过了。在她们看来,赵子昀可不是那种会乖乖缩衣节食,用自己的钱去买名牌的人,反而更像是跟家长讨要或向未婚夫索讨来的。那么,她过得这样高调又奢侈,当然会让人觉得看不过眼,总要出言刺她一刺。
  几个说风凉话的女人都是办公室里性格剽悍不怕跟人吵闹的,平常最是看不惯赵子昀的为人作风,一有机会就开口讥讽;在赵子昀印象里,她跟那些女人发生过无数次口角,有胜有败;比较惨的是,别人不管品行如何,总有几个志同道合,混在一堆的;而她却是连个狗腿子应声虫小跟班都没有,可见她这三年在公司真是白混了。
  勉强从那些人的讥讽里去想起自己之前的一些行事作风,赵子昀实在感到好无力,无力到连生气都没办法;所以她不生气,她的身体正忙着应付各种排斥感与疼痛。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心力去在意其它,只能任由那些女人在远处大声地对她嘲弄。而面对那几个女人的咄咄逼人,她只是道:
  “我的未婚夫怎样,不劳你们关心。还有,我不会参加舞会。”现在的她,对一切娱乐活动都没有兴趣。事实上,如果可以的话,她很想马上离开这里回家去,让自己可以充分得到休息,也让大脑可以正常思考,并理顺那些不时浮现上来的记忆。
  “哼,我才不信你。你会放弃可以接近总经理的机会?谁信啊!”
  “我并不需要你相信。”忍不住抬起手指轻轻 额角,企图缓解一点抽痛感。“如果你讽刺够了,可以走开别再打扰我了吗?”
  “喂!你这什么态度?丨你以为你是谁一一”
  “乱哄哄的是在干什么?!这里是上班的地方,你们当成是菜市场了吗?”这时一道严肃、夹含火气的声音从办公室门口传来。
  整个办公室的人不管正在干什么,都看了过去;发现是小组长,而不是主任,都松了一口气。那个正在嘲弄赵子昀的女人拍了拍胸口抱怨道:
  “明姐,你干嘛吓人啊!害我以为主任这么早就开完会回来了。”
  “她已经快回来了,我只是先回来拿一份文件。”
  “啊?不会吧?难得总经理来,怎么开会不到半小时就结束啦?”那女人跟在小组长身后想要知道更多最新消息。反正任何跟总经理三个字沾上边的,她都很有了解的欲望。
  “我也不清楚,反正会是开完了,你快回位子上工作吧,别跟着了。”小组长快步到主任的工作区找出那份文件,转身就要离开,但这时身边的主任专线电话突然响起,小组长看了下来电显示,脸色慎重,在接着电话的同时,将文件随手甩给身侧那个看起来正在认真工作的人道:
  “你把文件拿去七楼的会议室,快点!主任正等着用。”吩咐完,才发现那个“认真工作”的员工竟然是赵子昀时,一时错愕不已,却已没有时间让她改 代别人,只好用手势挥出“快去”的动作,然后专心接电话去了。
  这份突如其来的派遣,不只小组长本人以及赵子昀都为之错愕,整个办公室的人都瞪向赵子昀,眼中满是嫉妒与不平。
  这种跑腿的工作,平常大家当然能推就推,避之唯恐不及;但今天这个不一样,这可是要送去会议室的。谁都知道,此刻会议室里正待着一个全“日升集团”的女性共同的梦中情人。
  这样的好事,竟然教赵子昀这个假仙的女人给抢走了,真是没天理!
  而,此时正饱受全部同事嫉妒的赵子昀,却没力气去体会这份浓浓的敌意,她正忙着压制身体里那份得意与雀跃,并且不教自己摆出傻兮兮的花痴表情,失态地飞奔向七楼。
  当然,文件还是得送的。
  在确定自己目前还没有办法完全控制这具身体之前,她只能祈祷,等会见到了那名金龟总经理,自己的表现不会太糟糕。
  赵子昀觉得非常绝望。
  虽然把这具身体控制住了将那名金龟扑倒的渴望,却没有办法让自己脸上不要出现花痴的表情,更控制不住总是瞟向那名金龟的目光。
  她该庆幸在场的年轻女性几乎都跟她做着同样的动作,以至于她的花痴情状并没有特别突显出来吗?
  当自己的目光又再度不受意志力束缚的朝人群焦点望去时,赵子昀正努力想要命令 往电梯的方向移动,只要离开了七楼,她应该就可以拿到更多的身体控制权了吧?现在的她,灵魂太虚弱了,以致于她对身体的惯性与本能无可奈何;而隐隐作痛的身体更分去了她大部分的心神,让她处在一种被动而挨打的境地,想要反抗丁点,都得费上全部的力气才有可能获得一点点成效。
  所以,她现在没办法顺利驱动自己的身体离开;所以,她没有办法将自己的目光从那名金龟的脸上移开;所以……当那名被她以灼灼目光盯得快着火的金龟终于将目光转向她时,她完全来不及避开,只能硬着头皮与他对视……四目相对的瞬间,她眼前的世界突然变得一片寂静,周遭的一切都化为模糊的静态背景。赵子昀原本满心的尴尬不自在都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从骨子深处漫淌到全身的莫名寒意。她觉得好冷,像置身于严冬寒流中;可,现在不过才十二月初,以台湾的天候而言,其实也就仅仅算是深秋,白天的气温再低,也有二十度,不应该会感觉到冷的……
  这个男人有问题。
  这样莫名的想法突然浮上她的脑海,让她全身的寒毛不由自主地竖立起来。
  “你怎么了?”低沉好听的男性成熟嗓音在她身前响起。
  在周遭一片满是妒意的窃窃私语里,赵子昀缓缓抬头,才发现那名被全公司女性仰望的超级金龟竟然越过众人来到她面前,并且,正在与她说话。
  危险!危险!快远离他!
  不知从何而来的警报声,一记又一记地在耳边轰轰作响。
  她想逃开,身体却没法蓄积足够的力气离开,只能呆呆地望着那名金龟的脸。她看到的,不是他有多帅多酷多迷人;她的目光,带着一丝惧怕,瞪着金龟的印堂,看着他两眉之间的颜色,从正常的肤色慢慢转化为暗沉的紫黑色,而那色块,以印堂为中心点,不断地往外扩散……她整个人颤抖起来,心中有一道声音一直在叫她快些远离他,但又有另外一股力量在支配她朝他趋近一一更明确地说,是朝他印堂的那抹教她惊惧的灰暗色块靠近。
  不!不要伸手!不要碰到他!不要碰到他的印堂!
  赵子昀几乎是绝望地在心底嘶吼,却阻止不了自己的双手颤颤地朝那名金龟的脸上移去。
  眼看手指就要碰到那片紫黑色时,她的双手突然被一把挥开,完全没有防备的赵子昀当下重重地朝左方歪过去,整个人不稳地趴跌倒地。
  “靠!这也装得太假了吧?人家高总只是轻轻把她那两只禄山之爪给挥开,她竟然表现得像被车子给撞到似的飞扑倒地,真是不可思议!”围在周边的那些私语愈来愈大声,充满了不肩与幸灾乐祸。
  “也不能这么说啊,也许人家真的弱不禁风得要命,吹口气都能把她给吹飞到天上去,现在只是跌倒一下,算是很客气了。”
  “唷,怎么一直趴在那里不起来啊,不会是想要让总经理扶起她吧?她以为这是在演偶像剧啊!”
  身为赵子昀顶头上司的行销三处主任这时穿过人群走过来,大声斥喝:
  “赵子昀!你在做什么?还不快起来!”
  她当然想起来,问题是她全身没有半点力气。赵子昀的脸埋在双臂间,咬牙蓄力,就是没办法撑起自己。要不是拚着一口气不肯屈服,早就昏迷过去了。
  但她不要昏,不能昏。如果任由自己失去意识的话,要是灵魂再度被剥离身体怎么办?就算只有一点点的可能性,她都不愿意接受。所以她不要昏倒,不可以昏倒。
  深吸一口气,抬起重逾千斤的脑袋,她看向身边那个脸色铁青的女士,道:
  “我……起不来。你能……扶我一下吗?”虽然暂时想不起来这个站在身边跳脚的女人该怎么称呼,但她至少知道这名女士是她的顶头上司。眼下这个情况,上司不能不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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