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只有春庭月》第2/2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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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凤宫里,锦帘低垂,静谧无声,一杯香茶????冒著热气,卫青鸿此时便坐在一张椅子上,望著这热气出神。

忽听一阵脚步声响,一个极温和的声音在帘後道:“都是自家人,把帘子掀了吧。“接著一位仪态万方的高贵妇人缓缓步了出来,身後跟著十几个太监宫女。

卫青鸿连忙跪倒,恭敬道:“儿臣参见母後,母後近来可好,儿臣因国事繁忙,又兼後宫重地,无事不敢擅入,父皇逝後,竟无一日在膝下承欢,实在惭愧的很。”

端仪太後忙令左右上前扶起,慈爱笑道:“青鸿不必多虑,母後亦知道你忙,又要教导彻儿,哀家生活的很好,你千万要以江山社稷为重才是。”说完注目打量了他几眼,惊讶道:“不过几个月,青鸿你怎麽瘦了这许多?敢是太过劳累吗?虽是以江山为重,但你也要爱惜身子才是,彻儿还小,一切都还要依靠你呢。”

卫青鸿垂首道:“母後的关爱,儿臣谨记在心,适才母後说到教导皇上,儿臣正是为此事前来,还望母後帮儿臣一把。”

端仪太後大惊道:“青鸿,莫不是彻儿出了什麽事吗?”

卫青鸿连忙道:“母後且请宽心,皇上很好。”

端仪太後这才松了口气,温言道:“既如此,青鸿有什麽话不妨直言,你知道,自你父皇逝後,哀家潜心向佛,难免对彻儿疏於管教,可是他给你惹了什麽乱子?”

卫青鸿想到龙彻的聪颖悟性,心中实感欣慰无比,不由笑了笑道:“母後言重了,皇上聪颖好学,年纪虽小,朝堂上却已隐露王者之风,他日必是大范的一代圣君。只是母後想也知道,他从小就有些粘儿臣,自父皇逝後,他更是愿与儿臣亲近,反不肯接近别人,儿臣为他请的几位老师,俱是才高德重之前辈,偏他不知使了什麽法子,都赶了出去,不得已儿臣只有现学现卖,这点辛苦倒也不算什麽,只是皇上实在聪明过人,母後亦知儿臣擅武不擅文,以我之微才,万万教不得他,否则若因我之故,耽误了他似锦前程,九泉之下也难见父皇与公主,因此儿臣大胆,来请母後做主,是否您规劝皇上一下,让他接受名师教导,儿臣也好放心。”

端仪太後点头笑道:“原来为的是这事,彻儿粘你,哀家也知道,却未放在心上,只是没想到这深一层,难怪你这几个月来瘦了不少,一边处理朝政,一边还要学习辅导彻儿,想必是辛苦的很了。青鸿请宽心,哀家会劝说彻儿的。”

卫青鸿这才大松了一口气,垂首展颜道:“母後如此说,儿臣也就放心,那边还有些国事要处理,儿臣就不打扰母後清修了,这就告退。”说完再施一礼,方面带笑容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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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雅宫里,当今的皇上──年仅十二岁的龙彻正在大发雷霆,宫外站了一地噤若寒蝉的太监宫女。只有怜香在里面不住的劝慰。

“他竟然敢到母後跟前告朕的状。”随著咆哮声,又一个名贵的青花瓷瓶支离破碎,可这显然无法抑制龙彻的怒火:“他竟然敢想著怎麽逃离朕,怜香,他竟然敢想著逃避我,他是谁?他是我的臣子,他整个人都是我的,可是他竟然想著逃开,他逃得了吗?”咚的一声,一座玉雕也惨遭不幸。

怜香无奈的看著一室的狼藉,一边劝道:“皇上说的是,大将军逃不了,既如此,又何必发这麽大的脾气?来日方长,到时你自然知道大将军的苦心,他不过是发觉自己教不了你,生怕耽误你而已,还不快命人把屋子收拾了呢,被大将军看到,他会说你的。”

龙彻哼了一声道:“他看得到吗?自朕登基,他何尝来过这里一遭?”说完气冲冲的坐了下来。

怜香笑道:“这是後宫,又是你的寝宫,他一个臣子,怎能到这里来惹嫌疑?”

“惹嫌疑?”龙彻冷冷一笑,目光望向精致的龙床,忽然道:“总有一天,朕要和他一起睡在这张龙塌上,怜香,你是知道的,除了他,朕容不下别人。”

怜香忙为他倒了杯茶,见龙彻接了过去,她方坐下语重心长道:“皇上,若说您的心思这宫里还有一个人知道,那便是我了,蒙皇上错爱,从未将我看作奴婢,只当是姐姐般的尊敬照顾,我也是将你当亲弟弟般的看待。你一天天长大,本领也一天一天的见长,我看在心里,著实欢喜。只是皇上,你切要记住,再如何厉害,你如今还是一个未亲政的皇帝,什麽大权都握在大将军那里,你也要靠他来保全你这个皇位。不是我杞人忧天,大将军对皇上与大范的忠诚,那是勿庸置疑的,可是皇上,若有一天他知道你对他存的是这般心思,他那样守礼的一个人,能接受的了吗?一旦闹僵,你得不到他的帮助不打紧,要紧的是逼他有了二心,岂不得不偿失?古语有云‘小不忍则乱大谋’看你现今的表现,是越来越把心思写在脸上了,你难道就真的不怕给大将军识破,到时候爱人与江山一个也得不到吗?”

龙彻端著茶注目看了她半晌,忽然一笑道:“果然是朕身边最得力的人。怜香,你说的对,朕每日里看著他,想著他,确有些得意忘形,沈不住气了些。从今之後,朕会注意收敛,一直到亲政那天。”悠悠喝了一口茶,他的目光忽然变得深邃起来,沈声问道:“怜香,你知道朕亲政後第一件要做的事是什麽吗?”

怜香微叹了口气,有些不忍的道:“自然是要剪去大将军的羽翼,让他再也飞不出你的手掌心。”

“啪”的一声脆响,精致的茶杯竟生生被龙彻握碎,唇边泄出一抹残忍的笑意:“没错,朕会一步步的把他逼到绝境,让他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怜香认真的审视著他冷静的侧脸,心中暗道:也许一切都是天意,皇上从未经过什麽磨难,论理本应还是个孩童,可看他现在的表现,这哪是一个十二岁小孩该有的心智。只是一个情字,便有如此大的魔力,想来若用情太深,也未尝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她正沈思,忽又听龙彻轻快笑道:“不过若让朕从此不见他,似乎也太过难捱了些。”言毕叫进一个太监,吩咐道:“你去大将军府,就说朕有急事,宣他立刻进宫。”

怜香正诧异间,暗想刚才还说得好好的,怎麽转眼又这麽迫不及待起来,待要询问,却见龙彻的目光向她看来,一笑道:“怜香,你不必问我,待会儿就知道了,姐夫他想让我乖乖听话,再练个五千年吧,哈哈哈……”

果然不多时分,卫青鸿便匆匆赶至,龙彻早在偏殿相候,见他来了,含笑起身道:“姐夫这两天似乎忙的很,可是国事太繁重,让你有力不从心的感觉了吗?”

卫青鸿似乎一怔,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欠身道:“皇上此话何意?可是臣在国事上有什麽处理不当的地方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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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彻一笑,走到他跟前,拉著他坐到椅子上,亲切道:“姐夫你想太多了,适才母後把我叫去说了一顿,说我整日里缠著你,让你劳累不堪,所以我猜想是不是姐夫太为国事操劳,偏我还不知趣……”

他话未说完,卫青鸿已连忙站起,沈声道:“皇上,微臣因为自知才疏学浅,生怕耽误你,才求助太後,盼你能受教於明师,好生学习治国之道。苍天可鉴,臣对皇上绝无他意。”

龙彻认真的看著他良久,忽然悠悠叹了口气,走到他身前怅然道:“姐夫,你太像一个大臣了,我虽每日里叫你姐夫,也从不肯在你面前称朕,可你对我,仍是没有半点亲人的意思,难道做皇上就注定是孤家寡人吗?我想念你带我去逛天街,到猎场上骑马,用大筐罩麻雀的那些日子……”说著说著,眼圈已红了起来。他长得本就比同龄孩子高大,因此虽只有十二岁,却已及得上不算甚高的卫青鸿的肩膀,便将头埋在他怀里,更显得依恋不舍。

卫青鸿一手抬起,却又在半空中停了下来,犹豫片刻,终於将手抚上龙彻的背脊,语气里带著一丝宠溺道:“彻儿,姐夫对你,仍一如既往,只是如今你已不仅仅是个十二岁的孩子,你的肩上,担负著大范的万里山河与这太平盛世,这些都是你父皇辛苦创下的,绝不可在你的手里让它没落。彻儿,我要你不仅看到为君者号令天下的风光,更要知晓齐家治国平天下的艰难,现今我虽替你理政,却无时无刻不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慎,就有意外之祸。他日还政於你,若有了经验准备还好,若欠缺了这些,怕就是如履薄冰,更有甚者,或许这皇位都会朝不保夕,你……明白姐夫的苦心吗?”

龙彻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忽又抬头兴奋道:“姐夫既如此说,就搬到我的书房里处理国事好不好?这样学习之余,我也可跟著姐夫习些处事之道,是姐夫说的,要我有经验准备的。”

卫青鸿苦笑一下,知他终不肯放过自己,但细细一想,这已比自己教他好的多了,若不答应,只怕他从此无心向学,毕竟不过是个孩子,始终是想依靠自己亲人的。他只以为龙彻仍是孩童的心理对待自己,却不知自己早成了那不符合真正年龄的心智下唯一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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